德子並沒有參戰,他騎在一匹戰馬上,站在山坡上正在指揮戰鬥,這是一個絕佳的位置,可以鳥瞰全局。
韋家集的部落士兵很勇敢,甚至於達到了悍不畏死的程度,但是,這是一支已經連夜趕了兩天一晚路程的士兵,他們不光是疲憊不堪,甚至於都沒有吃一頓飽飯,作戰勇敢無法彌補體力的巨大消耗。
巨大的戰場就像一臺絞肉機,南城的士兵雖然不及韋家集部落士兵那樣勇敢,但是,他們體力處於巔峰狀態,加上人數處於絕對的優勢,勝利的天平正在朝他們這邊傾斜,幾乎是每一個士兵都相信,勝利終究是他們的,也正是士兵們堅信勝利屬於他們,面對韋家集那些悍不畏死的士兵,他們依然沒有退宿。
韋家集部落士兵的傷亡直線上升,他們排列成密集的陣型頑強的抵抗着,但是,對方的士兵士氣也很旺盛,雙方的指揮官都在用生命消耗對手的勢力,而在這種消耗之中,人數處於劣勢的韋家集士兵明顯超過了南城軍區士兵,那巨大的防禦陣型就像剝洋蔥一般越來越小……
……
德子一臉嚴峻,剛硬臉頰線條分明,給人一種靠得住的穩重,他那強壯有力的右手,橫握着一把鋒利的長刀,在他的後面,是數百騎兵,這支騎兵將會在關鍵時候帶領部落士兵突圍。
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一萬七千人的軍隊,這個時候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拖延下去,只會全軍覆沒,利用騎兵的衝鋒雖然無法取得勝利,但是,卻可以挽救一部分的生命,哪怕是極少一部分……
德子很矛盾,他知道只要他揮騎而下,整個防禦陣型等於就崩潰了,士兵們肯定會緊隨其後衝鋒,到時候,傷亡的人會更多,能夠活着逃出去的人可能會很少很少。
無疑,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留下來只會是死路一條,逃跑,等於是拋棄很多兄弟……
“德將軍,有救兵!你看。”突然,德子身邊一個士兵興奮的大喊道。
“救兵!”
德子精神頓時爲之一振,循着那士兵目光朝遠處看去,只見那晨曦之中,一個小點急劇的擴大,從那小點身後揚起的塵土看,可以判斷,那是一個騎馬的人。
近了!
越來越近了!
在血紅的陽光之下,德子希翼覺得那人有點熟悉,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但是,他可以肯定,那是來之於韋家集的人,因爲,那人身着一襲長袍,而不是沉重的甲冑。
南城出來的騎兵不可能不穿甲冑。
他會是誰?
德子不禁皺眉,對方只是一個,在這千軍萬馬之中,個人的力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接下來的一幕,讓德子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單人獨馬的年輕人居然右臂一揮,掠出一把很短的彎刀,徑直衝進了洶涌的軍隊之中。
不光是德子倒抽一口冷氣,他身邊所有的人都是一臉呆滯。
這不是自殺嗎?
這就是自殺!
一個人衝進敵人的後方,沒有任何援兵,那等於是送死,德子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
果然!
載着那年輕人的馬衝進密集的步兵之中不到二分鐘就轟然倒下,潮水一般的士兵立刻把那年輕人淹沒……
“德將軍……”
德子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一雙深邃的目光緊盯着戰馬倒斃的地方,他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衝破密密麻麻的人潮,拔地而起,一把雪亮的彎刀在空中翻滾,劈出一道道耀目的光芒,隨着那如同閃電一般的光芒閃爍,那修長身形的年輕人身邊的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就像狂風掠過麥田……
……
劉飛知道,機會稍縱即逝。
激戰的雙方肯定有一方是韋家集的部落士兵,從南城士兵出城戰鬥就可以分析,南城軍區應該是佔據着絕對的上風,不然,他們不會冒險出城。
現在,劉飛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南城士兵回城,更不能讓他們絞殺韋家集部落士兵之後大勝而歸,那會讓南城士兵士氣大振。
韋三的步兵已經跋涉了幾天幾夜,如果急行軍趕到戰場投入戰鬥,勢必會造成大規模的傷亡。
唯一的選擇就是帶領韋雄的二百精銳騎兵馳援,讓那支穿插到這裡的韋家集部落士兵首領知道,他們的援軍到了,讓他們堅守陣地!
當劉飛催馬趕到戰場的時候,立刻被那壯麗宏大的場面所震撼,心裡涌起一股熊熊的戰意,這纔是熱血男兒真正的戰場,第一次見到如同遠古一樣的冷兵器戰場,規模宏大的場面一瞬間就點燃了劉飛體內深藏的征服野心。
劉飛也許自己都不知道,在他骨子裡面,在他流淌的熱血裡面,潛伏着一股強烈征服的慾望,在疾風大草原挑戰那些稀奇古怪的猛獸,也是那股征服的慾望在作祟……
南城士兵那密密麻麻的槍林刀叢反射出的森冷光芒讓劉飛突然變得熱血沸騰,熊熊燃燒的戰意代替了往日的理智與冷靜,忍不住大吼一聲,月華在空中猛然一劈,發出一聲呼嘯的聲音,雙腿發力,胯下戰馬徑直朝那密密集集的步兵戰陣之中衝了過去!
這個時候,劉飛已經進入了一種渾然忘我的境界。
他根本不知道韋雄已經被遠遠的拋在身後,更不知道自己是孤身一人闖進千軍萬馬之中,在他的眼中,只有那讓人鮮血奔涌的熱血戰場。
戰馬連續狂奔四公里路程本就力竭,被劉飛催入千軍萬馬之中,人潮形成了巨大的阻力,戰馬衝進去,立刻力不從心,團在一個地方打轉,劉飛索性放棄戰馬,提起彎刀月華躍入密密麻麻的人羣之中。
厚盾!
南城士兵都是職業軍人,平時受着嚴酷的軍事訓練,作戰經驗極爲豐富,對付像劉飛這樣有萬夫莫敵之勇的猛將自有一套方法,他們很快就組織了數百刀盾手形成一個厚重的圓陣把劉飛困住。
眼看着密密麻麻壓上來的厚盾形成的防禦牆,熱血奔涌的劉飛運行着括形弧步,思維突然之間變得冷靜,一個轉折變向,擺脫了後面追趕的士兵,猛然揮去月華,一刀劈在那盾牆之上,這一刀,接着劉飛身體的衝量,力量何其強大,盾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轟然倒塌,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劉飛突入缺口,月華在密集如潮的人羣間隙之中不停的切割着,圓陣立刻土崩瓦解……
渾然忘我的劉飛很快就進入了吐納之境,在他眼裡,已經沒有了個體的士兵,他只看到喉嚨、心臟、大動脈……
劉飛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連貫嫺熟,月華在晨曦之中飛舞,就像一隻蝴蝶閃爍着寒光翩翩起舞,那是一種唯美的殺戮。
整個戰場好像突然變得安靜了,就像劉飛一個在舞臺上獨自表演。
山坡上的德子和一羣士兵看的如癡如醉,那修長的身影就像蘊藏着無窮無盡的力量,在那人山人海之中來去自如,那充滿了動感的節奏之中,一個一個的士兵倒下。
那把彎刀,如同有着靈性一般,至始至終,它都亮麗如雪,宛若草原的幽靈,收割着生命。
最讓南城士兵感到恐懼的是,那如同閃電一般的彎刀效率和精準讓人們背脊發寒……
殺人藝術!
劉飛完全陶醉在卡索所描敘的殺人藝術之中,月華已經與他融爲一體,他能夠感覺到月華那鋒利的刃口切斷氣管那一瞬間散發出的愉悅。
每一刀,沒有任何多餘的力量。
每一刀,都像外科手術一般精準。
每一刀,都會有生命隨之消失。
……
劉飛的身體也在不停的變幻着,有時候像幽靈忽隱忽現,有時候像獵豹靈活轉折,如同伴隨着重金屬音樂在跳着充滿節奏感的舞蹈。
劉飛不停的揮動着右臂,觸目驚心的鮮血在血紅的陽光之下揮灑在空中,他所過之處,就像一條死亡之路,扭曲的屍體眼睛之中泛起恐懼,在那心神激盪之間,噴灑的鮮血染紅了草地……
戰神!
戰神!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戰神!
恐懼就像瘟疫一般在士兵們中間傳染着,排列整齊的陣型開始動搖,士兵們發出驚恐的聲音,躲避着那把雪亮的彎刀。
看着那如同殺人機器一般的修長背影在敵軍之中所向披靡,站在山坡上的士兵們都是一臉震撼之色,背脊一陣發冷,哪怕是勇武過人的德子,也被那激盪的殺伐之氣壓制得大氣也不敢出。
終於,德子看到了那張臉。
是劉飛!
“劉飛!”
“劉飛!”
“劉飛!”
……
一個士兵大喊一聲,緊跟着,成千上萬的士兵齊聲吶喊,喊聲直衝雲霄,驚天動地,與此同時,韋雄率領的那支二百人的騎兵如同一支利箭射進那本崩潰的戰陣之中,步兵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彷彿世界末日到了一般。
“殺!”
眼看着那支騎兵衝進敵陣,德子赫然清醒過來,長臂一揮,一聲咆哮,當先朝山坡下面衝鋒而去,士氣高漲的士兵們一個個熱血沸騰,如同猛虎撲入羊羣,隨着騎兵揚起的煙塵衝上去廝殺着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