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科曼距離我們只有一千三百公里,正向着我們的方向趕來!”
司南雙手抽風似的在大腿上彈動,到底要不要?他面臨着一個艱難的抉擇。對他來說,從來都不存在優柔寡斷的事,猶豫的念頭在腦中轉了還不到零點一秒,他就做下決定了——司南彷彿天生具有一種獨特的敏銳直覺和決斷力,任何懸而難決的事到他手上,無論是對是錯,他總是會在最短時間做出決定。
把所有人叫醒聚在一起,司南的手指在滿是塵土的地板書寫下一行大字:“海牛記得在格鬥場館裡,我讓你在禿頂中年身上裝的竊聽器嗎?”竊聽器大都有定位功能,所以練一可以通過衛星定位確定科曼的位置。
其實竊聽功能大約在六小時前就喪失了,按照海牛當時的猜測,懷疑禿頂中年是洗澡換了衣服,被水沖刷後失去部分功能。不過,好在海牛當時把切聽器自動吸附在了禿頂中年的腳上,所以能一直髮揮追蹤作用。
雖然科曼被追的時候,司南也正被追。可只從那短暫的隻字片語中,司南猜出科曼一定攜帶着密林重要人物逃命——經歷了薩魯齊等人變節事件的他,第一時間就認爲是密林重要人物變節,練一分析後肯定他的猜測。
除了如何認識科曼以外的事,司南都說了。最後在地板上把灰塵又撥到一起,然後寫下一行令人難以抉擇的選擇:“伏擊他們,幹,或,不幹!”
司南寫下的是問句,可每個人都從他那極用力的筆畫中看出,這個娃娃臉的菜鳥早就做下了伏擊的決定。
幾人面面相覷,無法想象這個娃娃臉的勇氣和膽量到底是天生的還是後天訓練出來的。他們現在還在逃亡的困境中呢,自保都還未必,還想主動出擊?
阿里巴巴活着回來了,他自然就取代司南取得指揮權。在這一刻,在四雙希冀或遲疑或茫然或反對的目光中,他想了很多。
‘木刺’任務失敗了,作爲指揮官,他最大的責任就是把人活着帶回去。從這個角度,他有絕對的理由否決。但司南的建議無疑有着極大的誘惑。
‘畢業生’無法協助撤離,現在他們處於困境中,再無變化,遲早會失陷。既然如此,也許,也許還不如學司南那樣冒險一博,博來一線生機。
“你認爲他在想什麼?”司南凝視着阿里巴巴的眼睛,對練一說。
“我想,他在想如何才能把你們活着帶回家,而不是死在這裡。”練一的冰冷語氣中很罕見的出現了一絲諷刺——司南聽起來似乎有點這意思:“這纔是一個合格的,有責任心的指揮官。”
“你的意思是,我不適合?”司南想想自己,似乎跟指揮官應當具備的素質有很大的差距呢,動輒就要求手下跟自己冒險博命。他自嘲的抽抽嘴角。
“不,領袖的最高職責是帶領下屬追求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只要你有責任感,你就是這種領袖!”不知不覺的,練一的話中,領袖一詞取代了指揮官,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領袖和指揮官可是有着巨大的不同呢!
阿里巴巴伸出指甲被撬開的左手手指,在‘幹’這個字上重重的畫下一個勾,堅定的看着衆人。
司南抿嘴開心一笑,向阿里巴巴嚴肅的說:“我要求接管指揮權!”
阿里巴巴一愣,掃視衆人一眼,大家顯然已經被之前的營救計劃征服了,並沒有對此表示任何反對。他點點頭。
責任感?司南心中一動,輕拍地板,神采奕奕,自有迷人之處:“雖然冒險了一點,但我堅信我會帶大家安全回家。”
這一拍,倒把地板上的塵土給拍起來,嗆住大家。
互相彼此吭哧着,看着灰頭土臉的彼此,突然竊笑不已。
原本有些緊張壓抑的氣氛,頓時變得輕快了許多。
幹就幹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這條命也是熊貓幫着揀回來的。大家坦然想!
“狗屎!狗屎!狗屎!”
科曼的狂躁症似乎又有開始發作的跡象了,換做任何人被狂追了近八小時,都會接近半瘋的。
其實從格鬥場館逃出去之後,科曼的小組和阿拉莫曾得到了大約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但與熊貓小組不一樣,追索熊貓小組的只有阿米巴一個處,追科曼和阿拉莫的卻是從開始慢慢的變成整個MI-3都在追捕。追捕強度不同,待遇自然不同。
科曼狼狽的駕駛着單座雲車,在距離地面大概六七米的空中快速飛行——他曾經試過將反衛星監視放在雲車上,然後讓MI-3追雲車,爲他爭取時間。
這一招成功過一次,爲他爭取到了更加寶貴的三小時,這使得他他逃到了CSS在赤光星的情報站,得到了一定的緩衝——有的情報站是半公開性質,屬於你知我知大家都知的類型。通常這類情報站,主持的也就是常規情報收集和分析,實際威脅性並不大——當然,如果哪個國家真的蠢到把自己的軍隊佈防公開在新聞中播報,那就怨不得人了。
有的半公開情報站是大使館武官主持,有的半公開情報站則完全跟大使館不沾關係。這次科曼逃去的情報站就屬於前者,他本想去大使館的——如果不是被逼到無可奈何,他也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可MI-3在反間諜上極有經驗,一旦給閣下進了大使館,那還指望個屁啊——這樣的事大家都有足夠豐富的經驗,只要進了大使館,就算你有一百個鐵證,人家只要找個無關緊要的人化妝後再帶出來還給你,還可以公然說,人交給閣下了,不要再來煩我們了。
這等事,德西幹過,驕陽幹過,密林也幹過,每個國家都幹過。所以,MI-3又怎會不防着他這一招,一路圍追堵截,不管閣下去了哪裡,總之把大使館的路給截住。
在情報站只休息三小時,MI-3沒有急於立刻進攻——到底是半公開情報站,不方便公然衝擊。
MI-3籌劃一番,王牌特工化妝成劫匪入室搶劫,科曼被逼着再一次帶着阿拉莫倉皇逃竄——見過那麼猖狂的劫匪嗎?太假了,科曼怒罵着,惡狠狠的意淫等回到德西,他也要模仿MI-3給密林的情報站來幾下。
正是因爲被追得太緊了,科曼在最初被追時檢查身上沒有追蹤器後,就再也沒時間檢查了。
單座雲車掠空而過,經過一片雜草叢生之地,突然間,一記強烈的爆炸聲響起。爆炸震盪而開的能量迅速向四面八方盪開,雲車上的科曼破口大罵着,身體一晃,身不由己連着阿拉莫被歪歪斜斜的掉落雲車——單座雲車可沒有座艙。
好在與地面的距離不是太高,只有六七米——但也正是這距離才使得爆炸能量給他們造成了相當大的衝擊。科曼掉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喘了兩口氣,有氣無力的撐起來罵道:“狗屎一樣的人生,狗屎一樣的任務!”
這次爆炸來得有些奇怪,而且爆炸後的畫面也有些奇怪。由於反衛星器,所以無法監視到所有畫面,只見到這片距離一幢廢棄房子極近的爆炸地升起大片大片的濃煙和塵土,遮蔽了天地,令衛星監控被逼轉化爲信號追蹤模式,而不是視頻追蹤。
“阿拉莫,你要是還沒死,就吭個聲!”科曼腦子暈暈的爬起來,大聲喊了幾句。偏偏到處是濃霧和塵土,根本看不清。只好到處摸索,半天才摸到一隻手,連忙拽起來。
揹着走了幾步,赫然見着前方停靠着一部雲車,頓時狂喜不已。將反監視器一拋,丟得遠遠的,然後鑽進雲車裡——更大的驚喜是,這輛雲車居然在啓動狀態。
他狂喜之下,立刻駕駛着雲車風馳電掣瘋跑起來。
MI-3人員追來的時候,煙霧和塵土已經消散了,大罵一句混蛋,立刻又按照另一顆衛星監控到的視頻方向追蹤過去——如果不是有兩顆衛星同時追蹤,只怕真的拿這個狡猾的傢伙沒辦法。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沒有注意到,雜草叢中,有一個並不明顯,彷彿被人刻意整得凌亂的草叢依稀有些被壓過的痕跡。
同樣的,也沒有人注意到,大概千米外的專賣店裡,店主正在大聲咆哮着問一個僱員的去向!
這破地方有什麼值得注意的!這名德西特工的同伴都失手了,就剩下孤零零一人與阿拉莫在逃竄,只要跟着,就不怕對方玩什麼花樣。況且,頭頂上兩顆衛星監視着,什麼把戲能逃得過兩顆衛星的同時監視?
“阿拉莫中將!”開出老遠後,科曼沒感覺到阿拉莫的恐懼,感到事情似乎有些奇怪。飽含着諷刺和憤怒的加重了‘中將’二字的語氣。換了之前,肯定是一大啪啦的反駁,。
但現在,科曼沒有得到迴應,回首望去。只見到一個昏迷不醒的中年,臉被青草汁和泥土塗得跟兒童畫板似的。
科曼扭動脖子,發出咔咔聲,他兩隻眼睛睜得奇大無比,很有脫眶而出的跡象。
半晌,雲車中響起一聲驚天怒吼,充滿了憤怒與不忿以及十成十的狂躁:“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的調包計,天殺的調包計!”
可憐的科曼,狂躁症又發作了。似乎每次遇到司南,狂躁症發作的頻率總是要高出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