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蘭帝國,南部星域,塔瑪利亞星系,
自由反抗軍三號移動軍事堡壘,‘自由之刃’空間基地。
原本沉寂的星空硝煙瀰漫,戰火蔓延整個星系,連接星球的不再是暢通的星際航道,便利的星際躍遷點而是一條又一條軍事展現,瘋狂的蟲族,交戰的艦隊。
自由之刃太空基地主體部分彷彿一柄插入星空的利劍,四周環繞旋轉的對接端口看上去就像是利劍出鞘時引起的能量氣波。
十二層的對接口使得自由之刃足以同時接納十二個軍事堡壘。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強悍凜冽到一眼讓人發寒的戰爭機器。
“咳咳”
“咳咳”
連續不斷的咳嗽聲在空曠簡潔的房間內迴響,所有人擔憂的望向站在病房中心治療檢測儀中的男子。
臉上的褶皺與傷疤因爲消瘦格外突顯,線條明顯的肌肉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因爲蒼老而鬆弛的皮膚。
胸腔劇烈起伏,鮮血順着喉腔蔓延至口腔,直至無法抑制的流入呼吸檢測儀。
全身上下貼滿了各種檢測貼片,腰腹與後背肩胛骨插入了數根導管,半透明的液體循環輸入。
男子的下半身則完全浸泡在綠色的營養恢復藥劑之中。
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面色嚴肅的查看顯示儀上不斷閃出的各項數據。
藍色的光圈屏障將其他人攔截在外。
身着反抗軍制服的一羣軍官站在光圈之外神色焦灼,絲毫沒有平常沉穩淡定的從容,每個人臉上都掛着肅穆擔憂的神色。
身着白大褂的主治醫生走出光圈,幾名軍官立刻上前將人圍住,逼人的氣勢與戰場上帶來的血腥殺氣讓醫生下意識的後退,腿彎子打顫。
爲首的一人擡手攔住其他人“收斂。”
“不好意思,達科特教授,我們只是擔心元帥的身體。”
教授擺擺手,說着不要緊卻還是向後退了兩步以策安全,這些軍官的威壓對於一個非戰鬥人員來說太具有壓迫感了。
“元帥的傷勢難以痊癒,只能暫時延緩傷勢加劇,復原的難度太大。”
這是一種非常委婉的說法,實際上以諾翰元帥的年紀以及所受的傷,還能吊着命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教授搖搖頭“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回答有,可是......唉...”教授無奈的垂下頭。
這對於在場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壞消息,對於自由反抗軍來說更是一個壞消息。
“所有人不準泄露消息。”
“這件事只能封鎖在這間屋子裡。”
病房陷入絕對的沉默,只剩下儀器運轉微小的聲音。
“元帥什麼時候能醒?”
“三個小時之後藥物作用減退,元帥能有兩小時左右的清醒時間。”
單單只是身體上的清醒無用,諾翰元帥能用以清醒思考,意識完全清楚的時間只有兩個小時左右。
“會持續多長時間?”
“近半個月都會保持這樣的狀態,元帥的身體透支嚴重,因爲傷情的緣故要保持能量消耗平衡,藥物劑量必須加大。”
幾名軍官的臉色更凝重了幾分,誰的臉色都不好看,正處於與帝國開戰的重要時期,元帥的重傷對整個軍隊的士氣乃至於戰略安排都是重大打擊。
肩上扛着中將軍銜的男子是在場所有人中軍銜最高的一位。
所有人擡頭看向他。
元帥傷重的消息不能泄露,可是針對衛蘭帝國的軍事計劃卻不能暫停,好不容易接連取得了突破,甚至於在帝都星圈打開了防禦缺口,正是打開局面的關鍵時刻。
幾人在幾個眼神流轉之間已經達成了共識。
幾人說話時,一名護士走了出來,“這是元帥在治療開始之前交待要交給你的傳訊。”
幾人對視一眼呼出光屏,畫面被放大至一米見寬的曲面,諾翰躺在病牀上,半挺着胸在機械輔助下坐了起來。“我約見了墨夜,如果她來的時候我尚未清醒,你們做好安排,算算時間,應該快到了。”
諾翰微笑着說完這簡單的交待,影像消失。
“只有這些?”
中將看向護士,面色肅然。
“是的,長官。”
算算時間快到了是什麼意思,老元帥一下子拋出這個消息又是什麼意思。
“元帥對於那個小年輕還真是寄予了厚望。”
小年輕?
中將揚起一邊的眉毛看向說話的那位,也是身經百戰的將領戰功赫赫,只是對於個人戰力的推崇一直不屑一顧,始終堅持認爲軍隊建設,軍事科技的發展纔是人類探索星際的正道。
博爾特清了清嗓,沉聲道“鮑德溫·卡斯曼,這樣的話我不希望再聽見,更不能讓夜閻羅探索者團的聽見。”
被直呼其名的少將瞥了一眼博爾特,似乎在確認他的認真態度,意識到中將的嚴肅時,他挺直背脊並腿“是。”
說完卻還是開口說道,“我們不能將勝利的希望完全寄託在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身上,即使她再厲害,我始終堅持認爲單一個體在戰爭中的作用是有限的。”
這話說的非常有道理。
墨夜要是站在這兒肯定會點頭表示贊同,千萬對她指望她拯救世界消滅帝國大魔王。
“你應該相信元帥的判斷,元帥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明白。”
“通知接駁站做好安排。”
層層指令下達,爲蛋餅號預定好的停泊位很快準備就緒。
自由之刃在計劃好的軌道內緩慢的移動航行。
蛋餅號在進入指定座標的時候,墨夜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自由反抗軍的太空站爲如此的...如此的顯眼。
‘自由之刃’
龐大的身軀泛着冰冷的金屬光澤,十二個接駁端口其中兩個此刻正分別連接着一個軍事堡壘。
鈦灰色與銀白色相互映襯,靜默的星空中,自由之刃龐大的體形將蛋餅號襯托的好似恐龍巢穴裡的一個鵪鶉蛋,小的太可憐。
壓迫感太強。
“墨墨你覺不覺得有點眼暈?”閻安清了清嗓,“那柄插入星空的利劍雖然很霸氣會不會閃耀的過份了些,難道不應該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小心隱匿不被發現大本營嗎?”
如果自由反抗軍的最高將領諾翰元帥就在這空間站之內,這難道不是張大嘴嚎叫着“快來打我,打我,打打我,你怎麼還不來打我呀!”
“故意的?”
閻安沉默了半晌,扭頭看着墨夜微笑特別自信的回答“我想這是爲了迎接我們。”
墨夜“......”這真是有趣的想法。
“當然,也可能是怕我們迷路,主動承擔了燈塔作用,我相信自由反抗軍不是傻到自我暴露的那種蠢貨。”
原本冷冽凜然讓人心下顫抖的巍峨空間站就這麼在墨夜和閻安你一言我一句的交流之中成了一個不怎麼好笑的笑話。
重點完全搞錯了啊喂。
全程做輔助引導停泊的塔臺工作人員臉色青紅白三色大反轉。
兩位團長你們難道就沒有考慮到爲了停泊引導此刻正處於直播通話階段,這麼大喇喇的當人面討論真的沒問題?
東成一行人對這龐大的戰爭機器卻沒太大感覺。
“這是我來這兒之後見過最先進龐大的太空武器,挺不錯的。”
真心實意的誇獎已經足以讓人推測出東成這一行人家鄉的軍事科技文明程度必然要比星盟厲害上一些。
“我們可是服過兵役,參加過戰爭的軍人,這樣的軍事空間站戰力足以排進前五十。”
閻安聞言瞥了眼墨夜,傳訊道“我們很有必要給布爾吉斯追加軍事建設資金,差距有點大,太危險了。”
蛋餅號在塔臺牽引下進入了停泊位。
前一秒還在發光發熱的利刃在蛋餅號進入之後迅速熄滅光源進入隱匿狀態。
與自由反抗軍前前後後已經有過多次間接直接的合作,期間也曾溝通交流過數次,交換了諸多情報,可這還是墨夜第一次踏上自由反抗軍的軍事基地。
一路有着專業的引路員帶領,全程搭坐傳送車,行走路線猶如迷宮,一時半會根本無法做出方位判斷。
內外防禦都極爲嚴謹。
“墨夜閣下,出於安全考慮不允許攜帶重型武器以及任何便攜式冷兵器進入病房,希望您能配合我們。”
這種規矩是爲了安保需要,可是對來訪者卻是不公平的,收繳武器,甚至戴上限制異能和體力的手環,這無疑是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對方。
自由反抗軍這邊已經做好了墨夜反對的準備,預設了各種說服方案,然而墨夜只是簡單的點點頭就應了。
“我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空間戒指裡的當然不算。
墨夜相信這些人既然敢於提出這樣的要求,針對空間聖者的禁制恐怕早已經準備就緒。
畢竟是面對一名空間聖者,自由反抗軍也不敢太過分。
負責安檢的軍人在完成身份覈實等一系列安檢程序之後,墨夜和閻安終於被帶進了會客室。
會客室的結構簡單,可是視野卻是極好,懸浮於星空中的全透明六邊形幾何體。
諾翰上將,不,這時候是元帥了,自由反抗軍的最高領導。
諾翰坐在智能輪椅上,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傷勢,在一個聖者面前做那樣的僞裝既然無法成功,還不如坦率一些。
諾翰要見的只有墨夜一人。
閻安被安排到了另一間會客室。
“元帥最近身體不適,不適合過度勞累,只接見了墨副團長,希望閻團長你不要介意。”
閻安看了眼對方肩上的少將軍銜,笑了笑,“當然不會。”
一個有心想要打探,一個不介意套近乎,一拍即合,閻安和這名軍官在互相試探的基調下開始了和諧有愛的熱切交流,相處的那是相當愉快。
至少在墨夜從會客室裡出來時看見的便是兩個大男人笑容滿面熱切交談的畫面。
如果閻安樂意,墨夜並不介意讓閻安多呆一會兒。
墨夜看見閻安起身,隨即說道“你可以繼續留在這兒。”
兩人住進反抗軍安排好的休息室,進到房內小七第一時間進行了安全排查,“主人,放心吧,沒有監控監聽。”
即使如此,必要的安全警戒措施還是要做好的。
“這老狐狸特意要單獨見你,聊什麼?”
墨夜去了會客室二十多分鐘,不算長也不算很短,真要說點什麼,這些時間足夠交待很多事情了。
“諾翰元帥受了重傷。”
“嗯,克雷少將有提到。”
墨夜側頭瞥了閻安一眼,“他快死了。”
閻安愣了愣,顯然沒有料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隨即臉色凝重起來,自由反抗軍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諾翰的凝聚力威望以及軍事作戰指揮能力佔據了極爲重要的作用。
如果在這個關鍵時刻諾翰去世對於自由反抗軍的打擊是致命的,無論是衛蘭帝國還是蟲族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個消息暫時還保密,但是諾翰說反抗軍內部有間諜,這消息能封閉多久並不確定。”
這就很麻煩了。
閻安腦子一轉便明瞭了“老狐狸希望我們幫他找出間諜。”
“能泄露這樣的消息,這人在反抗軍中的地位肯定不定,說不定就是他的親信之一。”閻安說着在呼出的光屏上寫下幾個單詞“被策反,長期潛伏,寄生蟲,精神力種子,這些情況都可能發生,諾翰元帥有懷疑對象了嗎?”
墨夜原本打算直接說,想了想卻拿出紙筆寫上名字遞給閻安。
閻安看過之後那紙張在火光中燒成了灰燼。
“這名單有點豐富。”閻安笑了笑,將手裡的灰抖落。
好幾年的默契不是憑白養的,閻安看得懂墨夜的眼神,也知道墨夜是什麼意思。
之前的談話不只是說給他聽,還有其他聽衆。
還有一些內容就不適宜在這個時間地點說出口了。
閻安這個大忽悠是絕對的演技派,自然是完美配合。
直到接收到墨夜的訊號,閻安才放鬆下來,“不是說沒有監控和監聽嗎,居然把小七也瞞了過去?”
“不是,是人。”
閻安瞪大了眼,笑“這麼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