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者由於極度的恐懼,此時的心神已然快要崩潰,只見他雙腿跪地以頭觸地,口中還只顧不斷的哀求道:“上仙饒命!小人真是瞎了狗眼,還請上仙饒恕啊!……”
然而狄峰卻是立即呵斷道:“起來說話!只要如實回答令我滿意,說不定會饒你一命的!”
而這幾句話卻含有狄峰的一絲神魂之力,具有震懾心神的作用,因此老者在聽到狄峰如此回覆之後,頓覺心神一振意識清明起來,然後便一臉恭敬的起身緩緩道來。
原來他是意外偶遇了兩位修士,並在無意之中聽到兩人之間談話,這才得知有修仙者的存在。而有關偶遇的整個過程,以及那兩人的談話與細微之處,老者自然不敢有絲毫的隱瞞與遺漏。
這是十日前的晚上,老者與一位老友出城做了一檔買賣,而在事畢之後便在途中的一家客棧住下。然而兩人卻不知道,這竟然是一家黑店,因此在喝下毒酒之後老友當場斃命。只因他從小便接觸諸多毒物,體內早已產生一絲抗體,因此在毒酒下腹之後並未死亡。
若是能尋到一處安全之地,並給他足夠時間重聚內力,定能將毒酒逼出體內。然而他此時正身處在黑店之中,若是讓店主發現他並未死亡,那麼他也是難逃一劫。於是他便強忍着腹內的劇痛施展那龜息之術,只盼着店主的檢查不會太過仔細,同時還寄託於店主能將他拋屍荒野,如此便能有一絲活命之機。
或許他還真是受上天眷顧,店主在探查了一番之後,發現兩人已經氣息全無,因此便將他倆身上的財物搜盡之後,又用草蓆包裹拋入後山深處的一座隱秘的山谷之中。
這龜息之術倒也奇特,施展之後不但氣息全無,而且連心跳也會變得極其微弱與緩慢,這也是他能逃過一劫的主要原因。不過在施展此術之後,雖能保持意識清明,但身體卻在兩個時辰之內,如那真正的屍體一般無法動彈分毫。而且此術一經施展還無法強行終止,必須等待身體的自行恢復。如此他便只能在草蓆之內靜靜等待,同時內心又是充滿擔憂,生怕會有虎狼豺豹等野獸來啃食他的身體。
如此忐忑不安的直至後半夜,突然傳來一聲怪異的鳥鳴聲,然而在一陣狂風過後,如同有什麼重物落地,這令他的心神極度緊張起來。隨即又傳來身旁草蓆被撕裂的聲音,之後又聽到陣陣不斷撕咬吞嚥之聲,這差點讓他的精神徹底崩潰。
不過很快又從上方傳來一道悅耳的女聲喝止道:“孽畜!還不住口!”
隨即便聽到撕咬聲驟然停止,然後那物竟然還發出一陣委屈的低鳴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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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聽見一位年輕的男子溫和的說道:“三姐,此處山谷極爲隱秘,又被拋棄如此多的屍體,想來應該是一處棄屍之地。而且其中多數屍體已被野獸啃食,與其便宜了這山中的野獸,還不如讓這雙頭兀鷲用來裹腹!”
“七弟,此獸自被捕獲以來便極難訓服,若不是有老祖親自出手,恐怕它還是野性難改。若是讓其再進食人類血肉,恐怕會令其野性迴歸,若想再次訓服便會難上加難。因此在出行之前老祖特意交待,在它被徹底認主之前,決不能再讓其沾惹血腥。”
“哦!原來如此!若不是看中此獸的飛行速度,又何必如此的大費周章!”
“是啊!此次若不是有它相助,恐怕我倆也不能及時趕到觀雲峰,亦將會錯過那五年一次的新月谷小會。”
“錯過便錯過吧!畢竟也只是一個低階修士的臨時集會而已,我們只要能趕上三月之後的奪基大會便可。三姐,你至於如此緊張嗎?”
“呵呵,七弟,看來你還真不知其中的意義啊!雖然這新月谷小會是對所有低階修士開放,但主要還是針對奪基大會而舉辦的。一是想通過此會讓他們互通有無,以此來提升一些自身的實力。二是想借助此會讓他們提前瞭解一下彼此的實力,也好爲接下來的擂臺鬥法做些準備。”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會如此湊巧,不但要每五年才舉辦一次,而且還是趕在臨近奪基大會之日纔開。”
“好了!那隻兀鷲已經休息的差不多,我們就此離開吧!我還要去會會那幾個多年未見的好姐妹呢!”
說完兩人便就此消失不見,而待天亮之後老者的身體終於恢復正常,之後他又重聚內力終於將體內的毒酒逼出,只是當時的身體還很虛弱,因此也顧不及回去尋仇,便匆忙趕回城中調養至今。
雖然狄峰讓老者重複了三次,並經過前後仔細對比沒有發現任何錯漏之處,然而他還是有些不大放心,生怕老者在口述之時會遺漏一些細節,因此他便對老者施展了一道還不是很熟練的魂引術。
此術可將人拖入意識深處,並以對方的神魂爲媒介來翻看記憶。然而此術對於施術之人有風險,一旦沉迷於對方的大量記憶之中,那麼便會造成自己的意識混亂,甚至還會迷失其中無法醒來。
不過相比之下,被施術者的風險則更高,因爲意識之中的深層記憶是與神魂緊密相聯,如是一不小心便會傷及神魂,輕則神魂受損昏睡數日,重則意識崩潰成爲白癡。然而狄峰只是翻看其中極小的一段記憶而已,只要不輕易觸碰老者的其他部分,對於他來說將無任何風險。
因此他在施展此術之後,便順利之極的找到了那段記憶,發現竟與老者所述分毫不差,如此便要遵守承諾饒他一命。只是在他退出心神之前,竟以自己強大的神魂之力,在老者的意識深處胡亂的攪動了一番。
而等他退出神魂之後,只見老者已經神情呆滯口角流涎,想來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白癡,此後餘生將在渾渾噩噩之中度過。如此也算是遵守了自己的承諾,同時也不用擔心他會泄漏今日之事,以及自己這個修仙者的身份。接着狄峰又施展了數道火焰術,將所有的屍體與血肉化爲灰燼,在抹除了所有的痕跡之後,他便轉身走出這條巷道。
之後他便沿着一條繁華的街道閒逛,在遇見一座風格典雅的茶樓之後便走入進去,見一樓之內人員密集便轉向二層。而當他剛剛踏上二樓之時,便有兩道神識在他身上一掃而過。雖然這兩道神識異常隱晦,但卻還是被他敏銳的感知到了。
只是他依然神色不改的繼續前進,如同沒有發現任何事情一般,神色淡定的來到一處拐角靠窗的桌子坐下,並且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欣賞着窗外的景色。然而他此刻的內心實則極度的緊張,並且被一股強烈的不安充斥。
因爲剛剛兩道神識在與他心神交錯的瞬間,他便有一種如墜冰窖不寒而慄的感覺,這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忌憚與恐懼。然而這卻不是對方的有意震懾,而是一種上位者所自帶的威壓,於是他心中立刻明白這兩人的修爲境界遠超自己。
他不禁暗自慶幸自己剛剛沒有冒然使用神識,若是在無意間衝撞與挑釁了兩位高階修士,那後果有可能將會極爲嚴重。實際上他此時還不清楚,若是被對方知道他一個聚氣期的修士,竟然已經凝聚出遠高於心神感應的神識之力,也不知會震驚到何種程度,更有可能會因此而在修仙界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雖然此前通過周玉生已對修仙界的常識略知一二,但是理解的自然是不夠全面與深刻。心想此時若是轉身離開,必會讓對方誤認爲是心虛而引起懷疑。而若是大方的上前見禮,恐怕也是極爲不妥。一是不知對方是友是敵是好是壞,而在情況不明之下決不冒然行動,這可是一貫的行爲準則。二是對方的神識探查既然如此隱晦,那麼明顯是不想讓他知道,因此冒然上前恐怕會更加的無禮。
在經過一番思前想後的思想鬥爭之後,他便決定硬着皮頭裝作不知,如此他既不用擔心會引起對方的懷疑,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行爲舉止會得罪對方,更不用令自己陷入那未知的風險之中,因此可以說是他能想到最佳狀態。
雖然他的這番心理活動說起來很複雜,然而實際上也只是轉瞬之間而已,因此表面之上看起來竟然沒有任何的異常。不過在他看似平靜的外表之下,卻是充滿着不安與緊張。這也不怪他會想的如此複雜,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面對真正的高階修士,難免會心生恐懼而多疑。
好在兩人只是稍坐片刻之後便起身離開,而狄峰從始至終都未敢正眼對視兩人之處,只是通過肉眼餘光大致判斷是兩位中年男子,其中一人身着藍色短衫一人身着灰色長袍。當確定兩人遠離茶樓之後,狄峰這才緩緩呼出一口長氣,並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被汗溼了一片。
而這兩人在踏出茶樓之時,其中的藍衫中年卻開口說道:“陸兄,剛剛那位小修有些意思,似乎已經知道我倆的存在,但卻依然假裝不知。”
“呵呵,年紀輕輕能有如此修爲,應該是某個隱修世家的子弟,想借此機會出來見見世面而已。他之所以能感知到你我的存在,應該是身上帶有某種感知類的法器。畢竟一些古老的修仙家族,都會賜給嫡系晚輩一兩件寶物防身,這在修仙界這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哦?既然陸兄如此認定,那肯定是錯不了!”
“算了,秦兄!你我可都有正事在身,切不可多生事端!”此時那位藍衫中年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多謝陸兄提醒,在下曉得輕重!唉!真不知這些該死的邪修到底藏身何處,探訪多日竟未發現任何線索!”
“嗯!好在失蹤的低階修士並不多,而且也都些沒有根底的散修,否則你我可是很難交待!”
此時兩人已轉入旁邊的一條無人小巷之內,隨即便化身飛虹直上高空,只在眨眼之間便消失於天際。
此時的狄峰自然是對兩人的談話絲毫不知,更不知道他之前的假裝已被兩人識破,並因此而僥倖逃過一劫。而自從那兩位修士離開之後,狄峰便喚來店中的一位小二,並給自己沏上了一壺好茶,順便又向他詢問了一番有關觀雲峰的信息。
然而店小二卻從未聽說過此峰之名,並解釋說自己知道的峰名也不多,畢竟江州城背靠着綿延千里的雲霧山脈,其中的靈峰名山不計其數。於是建議狄峰出城向南而行,在接近雲霧山脈之時再行打聽,或許當地居民便有知道者。
在店小二離開之後,狄峰看似在依窗品茶觀賞街景,然而心中卻是陷入沉思。如此第二日一早,狄峰便從集市購買一匹駿馬,之後便向着南門外疾馳而去。雲霧山脈距離江州城約有五十里路程,狄峰在出城趕往雲霧山的過程中,還在沿途不斷的打聽觀雲峰的位置,然而卻無一人知道此峰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