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坐視與敵近

寧天府上空,周靖衣袂飄飄,馭風而行,如鷹隼般俯視着城中的騷亂景象。

“這個刺客孤身行刺皇帝,也不知有沒有同夥接應……”

他一邊小聲嘀咕,一邊開啓元素視野巡查,但沒有任何發現。

這名刺客,貌似是個純粹的武夫,不通術法,對他而言,反倒比梅綻青更難抓。

術業有專攻,當初的梅綻青一身邪氣,在元素視野中,好似黑夜裡的螢火蟲,那樣的鮮明出衆。

而一個普通的武夫,氣息與凡人無異,並無顯著特徵,在元素視野裡不存在特別的痕跡。

周靖試了一會,便收了元素視野,對這種目標,還不如用正常感官尋找蹤跡。

他降低高度,在夜空中盤旋,觀察衆多御林軍的搜捕軌跡,看着一條條被火把照亮的街道,同時分出精力去注意昏暗街巷的動靜。

在他較高的感知力下,飛過的區域的狀況,都被他盡收眼底,雖不算纖毫畢現,但也不會忽略微小的動靜。

只是搜尋了一陣,卻一無所獲。

“刺客身手了得,只要甩脫了追兵,藏到哪裡都有可能,寧天府很大,沒有玄妙手段追蹤的話,要搜捕一個人和大海撈針差不多……”

周靖暗自換位思考。

如果自己是刺客,行刺失敗會怎麼逃跑?

唔……逃個屁,肯定是大搖大擺打出城去。

“咳,這不是正常人的想法。”

周靖定了定神,切換成凡人的思路,沉吟起來:

“夜晚行刺,城門封閉,刺客只能在城中潛藏。而皇帝遇刺,即便到了白天,城門也必然戒嚴,找不到賊人不會輕易解除門禁。所以,刺客要麼藏在城裡祈禱一直不被找到,要麼找個路子溜出城。他敢於行刺,又身手不凡,應該不會坐以待斃,而能避開城門盤查逃出寧天府的方式……”

他眯了眯眼,望向城內四通八達的玉臨河。

寧天府內水網密佈,如果想避開盤查,最有可能的就是趁夜走水路,想辦法從水門出城。

周靖心念一動,再放低高度,乾脆貼着玉臨河岸邊飛行,觀察河面的動靜。

玉臨河環繞寧天府,有繁華的河段,也有偏僻的河段。

他仔細尋找了一會,在一河面渾濁的偏僻處,還真發覺了些許異常。

這裡有一座石橋,橋洞中長着一叢叢水草,有魚兒遊動,撥弄出漣漪。

看似一切正常,但周靖卻發現水草中伸出了一根蘆葦管。

昏暗環境中,尋常人難以發覺這點細節,可他的感知力頗高,視覺、嗅覺、聽覺都遠超凡人。

綜合性的感知下,他不僅是通過視覺發現了這個細節,還隱約感受到了蘆葦管微弱的氣流動靜,好似有人在小口呼吸。

‘水下應該藏着一個人……多半是刺客,否則不會這樣藏身。’

周靖目光一閃,卻沒有上前拆穿,反而側耳傾聽四周的動靜。

御林軍搜捕的腳步聲,距離此地頗遠,而這個河段岸邊的樓宇多爲門窗緊閉,沒有旁人圍觀。

他眼珠一轉,咳嗽一聲,故意嘀咕起來:

“也不知這刺客是何方神聖,莫非是那催命閻羅陳封?此人一路誅殺官員權貴,號稱討伐奸惡,最是可疑。”

說罷,周靖轉頭飛起,好似去往了別處。

實際上,他盤旋了一圈又回來,在空中悄然注視着此處的動靜。

沒多久,他便發現這個河段上,出現了一根“漂流”的蘆葦管,沿着河流悄然移動,往城市邊緣而去。

周靖眼神一亮,並未將這個發現告訴別人,而是在空中悄然跟隨,緊緊盯着這人的蹤跡。

……

段雲峰叼着蘆葦管,在河裡小心翼翼遊動。

時至秋天,河水冰寒刺骨,饒是他身強力壯,有內氣護身,也感覺身子漸漸凍僵,只能強撐。

水下渾濁黑暗,段雲峰看不清前路,又不敢冒頭,只能遊一段停一段,隔着河水仔細傾聽岸上的動靜。

幸好這個月來,他一直在踩點,已經熟悉河道地形,即便在水下看不清,也能摸黑行動。他逃跑時特意挑了這條路線,通往城西的水門,不經過畫舫連綿的繁華河段,正好避開耳目。

不知遊了多久,段雲峰終於摸到水門牆邊滑溜的青苔,聽了一會動靜,確認四下沒有官兵,這才小心翼翼從水裡冒頭。

此處水門連着城牆,呈拱形,由鐵欄封閉,河道狹窄,僅容一艘烏篷小船通行,外面是蜿蜒的河道,直通春山江。

只要出去,便能逃出生天。

段雲峰摸索着握住一處鐵欄邊緣,這裡與城牆的連接處有幾個鬆動的位置,是他這個月踩點期間,趁夜潛行,日復一日弄鬆的。

他深吸一口氣,猛然發勁。

咔啦!

鐵欄邊角處折斷,露出一處缺口,勉強能側身通過。

段雲峰身上咔咔作響,運起縮骨功,整個人從缺口處鑽了過去。

他穿過水門,不敢鬆懈,趕緊沿着河道潛泳,一路遊入春山江,摸着黑在一處四下無人的野林岸邊上了岸。

這時他纔回頭望去,看到的是寧天府在黑夜中的大體輪廓。

“出來了……”

直到此時,段雲峰緊繃的神經才鬆弛下來,只覺衣衫溼噠噠黏在身上,溼冷入骨。

“可惡,官兵支援太快,此番沒殺死那狗皇帝,還差點折在裡面……”

段雲峰咬牙切齒,既有功虧一簣的氣餒,又有失手的惱恨,心緒紛雜。

他緩了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情緒,暗道:

“幸好逃了出來,留下有用之身,下次不能再失手了……”

雖然此次失敗了,但他不打算就這麼放棄刺殺皇帝。

只是經此一役,皇帝身邊的防護力度必然增強,他心知短時間內沒機會了。

段雲峰本來的計劃是,一擊不中,即刻遠遁,只是此刻卻有些不知何去何從。

“我蒙面行刺,沒有暴露行藏,暫不擔心朝廷通緝……但天下之大,現在該去哪?”

段雲峰心下躊躇。

這時,他忽然想起之前在一處橋洞藏身時,隔着水面聽到的“追兵”說話聲。

“催命閻羅陳封……我倒聽過此人名頭,是個好漢。這人正在江春地界,雖然犯事衆多,但沒來寧天府,朝廷應當不會將這筆賬記在他的頭上,此事多半不會牽連到他。唔,這陳封一路誅惡,可見也是憤恨朝廷之人,我何不去見他?若能得此人相助,也好過我孤身一人行刺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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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雲峰眼神變幻,有了決斷,當即起身,拖着疲憊的身子,摸着黑前行。

他卻不知道,飛在天上的周靖,此時正遙遙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消失在黑夜之中。

“倒是有些本事……”

周靖收回目光,並沒有追上去捉拿的意思。

他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和來路,不確定此人的行刺理由,但眼下並不想抓住這個刺客……無論是什麼緣由,一個敢於孤身行刺昏君的壯士,活着比死了更有價值。

但他不打算和此人見面落下口實,也不想冒險把這人留在身邊,一直在空中悄然跟隨,是抱着見機行事的打算。

如果刺客逃跑中不幸碰上御林軍,他就出手抓住這個刺客,當作搶功。

可要是這個刺客沒有驚動追兵,悄然逃走,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發現。

畢竟,周靖也不是真心爲皇帝效力。

抓住刺客,對他而言只是錦上添花。自身受到寵信的緣由,是煉丹與玄學支持,這是獲得聖眷的核心競爭力,不會因爲半路趕來助拳沒找到刺客就失寵……這是御林軍的職責,不是他的。

而且帝心難測,真把御林軍也無可奈何的刺客逮回來,皇帝在封賞之餘,說不定心裡更生忌憚猜疑,都不好說。

周靖有意指使這刺客去找陳封,但因爲不方便當面開口,所以只是裝作無意提了一嘴,暗示引導一番。至於這人會不會去,那就是未知數了。

“要是他去找陳封,我就能得知他的來歷了……”

周靖心裡轉過各種念頭,裝模作樣繼續在城中飛行搜索。

……

一夜過去,天邊逐漸泛起魚肚白。

因爲御林軍的大肆搜捕,皇帝遇刺的消息已然驚動整個寧天府,特別是權貴階層,都是大驚失色。

周靖在天上飛了一整夜,在衆目睽睽下展示自己徹夜搜索的行爲,到天光大亮之際,才落了下來,要求面聖。

這次皇帝答應了召見,讓御林軍統領和周靖一起進去彙報。

殿內,皇帝披着龍袍,正襟危坐,看着二人進門行禮。

“刺客可捉住了?”

皇帝語氣沉凝。

御林軍統領嚥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啓奏陛下,賊人狡猾,我們搜尋一夜,暫未發現賊人蹤跡,我已讓人封城搜捕,絕不讓刺客溜走。”

“還沒捉住?”

皇帝勃然大怒,豁然起身,指着御林軍統領怒罵:

“刺客差點闖進寡人的寢宮,你們沒能圍殺此人,還讓他在城中躲了一夜,當真無能!”

“臣知罪!”

御林軍統領戰戰兢兢跪倒。

皇帝沒搭理他,轉頭看向周靖,沉聲問道:“不知真人可有發現?”

周靖面不改色:“慚愧,貧道以馭風之法,在空中巡視一夜,也未尋到此人行蹤。”

皇帝皺了皺眉:“真人神通廣大,朕還以爲必能手到擒來。”

周靖搖頭,坦然道:

“事發之際,貧道不在此地,後來聞訊趕來時,這刺客已不知所蹤,只能摸黑搜索,無異於大海撈針。可惜貧道不能一直護衛聖上左右,不然賊人膽敢行刺,早已被我拿下了。”

皇帝聞言,略作沉吟,也沒有多加責難,心知此事不好怪到御風真人頭上。

這時,周靖再度開口,道:“聖上昨夜受驚,貧道遣人送來一瓶鎮心丹,聖上感覺如何?”

皇帝定了定神,頷首道:“朕已用過了,心靜神寧,好受許多,確實頗有效用,有勞真人了。”

周靖點點頭,拱手道:

“聖上乃真龍天子,有龍氣護身,仙人託夢的天機也應在陛下身上,遇事逢凶化吉、有驚無險,這刺客逆天而行,當然失手敗露,絕無可能成功。”

聞言,皇帝才略微勾起嘴角,含笑道:“真人所言不錯。”

好話誰都愛聽,他聽多了旁人的恭維,卻始終不嫌膩。

皇帝定了定神,收斂笑容,揮手道:“真人先下去吧,替寡人再尋一尋賊人的蹤跡。”

“那貧道先退下了。”

周靖豎掌一禮,後退出了殿門,轉身走開。

還沒走出幾步,他便聽到身後傳來皇帝臭罵御林軍統領的聲音。

周靖挑了挑眉,裝作沒聽見,也不回頭,自行離開。

接下來數日,御林軍仍在城中大肆搜捕。

然而周靖知道刺客早已脫逃,這些搜索都是無用功,他也只是裝裝樣子。

皇帝遇刺,整個寧天府風聲鶴唳,這個消息也好似長了翅膀一樣,飛速傳至附近各州。

……

江春地界,某個縣城附近。

陳封一行人在林間歇息,吃着乾糧隨意閒聊。

和一個多月前相比,隊伍壯大了不少。

陳封從廬河到江春,一路殺貪官除惡霸,遭到官兵多次追擊圍殺,盡數安然無恙,闖下偌大威名,在綠林道的聲望越發高漲,已是南方綠林響噹噹的奢遮人物。

他所到之處,偶有窮苦出身受過欺辱的漢子,想要換個活法,願意跟隨陳封,但這種人只佔極少數。

另外,還有不少綠林人物敬仰陳封,聞風來投,共襄義舉。

眼下,陳封一行的人數,已然達到了四十來人,像是一小股流寇了。

其中一多半都是張三這樣的窮苦人家,混跡綠林的練家子則有十人左右,多了些新面孔。

不過,陳封在綠林聲望雖高,但民間風評卻是譭譽參半。

畢竟殺業過重,即便殺的是些惡霸豪紳,還是有不少百姓感到恐懼,認爲他是無法無天的兇徒,兇名可止小兒夜啼。

但同樣也有人對這種行徑叫好,多是受過當地豪紳欺壓的窮苦人家,甚至已經有些人沿着陳封行動的軌跡,主動來尋找,希望請陳封造訪自己的家鄉。

這時,林間發出一陣響動,卻是打探消息的方真回來了。

方真大步走近,語氣興沖沖:

“諸位兄弟,我適才打聽到一個大事,據說有人在寧天府行刺昏君,差一點就得手了!”

“竟有此事?方兄弟快細細說來!”

衆人聞言,頓時大感興趣,連連追問。

待方真細細講了一遍,衆人都是驚奇不已。

郭海深忍不住開口讚歎:

“獨自一人行刺皇上,還能全身而退,也是個武藝高超的好漢!”

“確實是個人物,可惜不知姓名,真想見上一面。”

洪定先也連連點頭。

張三卻是注意到另一個重點,不滿道:“嘿,民間懷疑這事是哥哥們做的?實在荒謬,咱們又沒插上翅膀,怎能一夜之間飛到寧天府去?大丈夫有一說一,不是咱們乾的,咱可不能受人連累。”

陳封大馬金刀坐在石頭上,聞言哼了一聲:

“民間謠傳,不必在意。便是朝廷真把屎盆子扣我頭上,我有何懼?惹得爺爺性起,真摘了狗皇帝的腦袋又何妨!”

“哥哥豪氣!朝廷敢來人,咱們就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衆人大笑附和。

與此同時,數十里外的官道上。

沈三秋等二十八個江湖高手,正在縱馬疾馳,距離陳封的位置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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