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琛擊敗了克隆人叛軍,凱旋歸來。
這個消息對伍安隅來說,無意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
她不在乎擊敗了誰,也不在乎輸了還是贏了,她關心的重點就只有“駱琛回來”這麼一件事。
不是懷揣惴惴不安的等待,伍安隅感覺時間過得快很多。
三天後,駱誠基通知她回去緣溪星,她與孟熙華立即出發前去緣溪星。
她走下飛機,一個身穿白褂的男人率先進入眼中,一頭金髮亮得發白,映着陽光,在寒風中搖曳。
“安隅,伯母。”宇文約翰問候。
孟熙華點點頭,神態有點兒不自然,淡淡地對他笑了笑,可眉心卻微微皺起來。
宇文約翰猜到她心裡所想,安慰道:“伯母,放心,不會有太大問題。”
伍安隅卻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了,她挽着孟熙華的手,看看她又看看宇文約翰。他們都一副很有默契,心照不宣的模樣。
他們到底瞞着她在說什麼秘密呢?與駱琛有關嗎?
“媽?”伍安隅換叫了一聲,投過去困惑的眼神,希望孟熙華可以解答她的困惑。
她不是愛八卦的人,然而一想到駱琛,她便變得草木皆兵。生怕駱琛發生了什麼,但他們都瞞着她。
孟熙華輕輕嘆了一口氣,回答道:“阿琛恐怕受了點傷。”
她說得有些緩慢且沉重,似屹立在山頂之上,無風時緩緩轉動的風車。
果然是與駱琛有關。
伍安隅微微咯噔了一下,頓時明白宇文約翰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她又再輕輕地打量他們,他們臉上都沒有太過沉重的情緒,恐怕事情不算太過嚴重。
可不管怎樣,她都非常心急想見到駱琛,希望他從飛機上下來的瞬間就能見到他。
這個念頭實在太過強烈,伍安隅根本沒有走進屋裡,她和孟熙華就站在宇文約翰身邊,和他一樣等着。
今天這裡的停機坪有些空曠,平時停靠在這裡的飛機飛船都不在。沒有了阻擋,風顯得特別急,系在脖子上的絲巾在呼呼的風中飛舞。
這時候,空中又飛來一架噴氣機,機艙門打開,身穿軍服的小少年從裡頭走出來。
駱樂那張稚氣未曾完全褪去的臉上帶着少許倦意,可腰桿卻挺得筆直,如一塊鋼板,與他父親如出一轍。
他的眼眸幽深,有着與他年紀不符的深邃,彷彿沉澱了無數時間累積的往事。
“媽媽,奶奶,約翰叔。”
小傢伙看到眼前的人怔了怔,那雙眼睛閃爍着明亮的光,像是撥開了掩蓋明月的烏雲般,露出了與他年紀相符的純粹。
“媽媽!”駱樂喊叫了一聲,撲過去抱住了伍安隅。
小傢伙也不容易,小小年紀先是去打侵略者,之後歸途又受到克隆人叛軍的襲擊,又進行了一次劇烈的交鋒。
“你爸呢?”伍安隅溫柔滴撫摸着他的腦袋。
“老爸……老爸他受傷了,他不和我在一起。”
說着說着,駱樂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失落。
這時候,一隻指骨分明的大手屈起手指輕輕翹着他的腦袋,敲得“咯咯”作響。
“小傢伙,你是男子漢要堅強。別動不動就那麼慌張,會嚇壞你媽媽。知道嗎?”宇文約翰嚴肅說。
駱樂回過頭,揚起下巴望向金髮男人,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點點頭:“知道了。”
“他才那麼小,你們對他會不會太嚴格了?”伍安隅看得心疼。
駱琛就已經對他嚴厲了,現在就連宇文約翰也這麼對他?
可駱樂卻非常有自覺性:“媽媽,我是軍人。軍人就應該堅強,要保持冷靜。”
伍安隅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她望向孟熙華,孟熙華對她露出了苦澀的笑容,這一幕多麼似曾相識。
將軍之家,有些習性就是如此代代相傳。
“但你也是媽媽的兒子。”半晌,伍安隅唯有拿出這句教訓他。
結果駱樂卻對她說:“所以我要保護媽媽。老爸回來了。”
在最後,駱樂提高音量叫了一聲。
幾人紛紛往天空望去,天空上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黑點,而這個黑點以肉眼可觀察得到的速度一點點變大。
過了約莫半分鐘,可以清晰辨認出這是一艘小型護衛艦。
又過了一陣子,小型護衛艦降落。
強大的氣流還在往四周噴濺,宇文約翰頂着氣流就往護衛艦快步走去。
白色的長褂如同懸掛在海邊上的旗幟,烈烈翻飛,甚至攪成一團。當氣流停下來,他的長褂衣襬貼成鹹菜。
與此同時,護衛艦的主艙門打開,數名軍醫和科學家圍在一起,他們臉上全都是着急的神色,急得額頭冒着汗。
伍安隅看着這一幕,幾乎沒白眼一翻,暈倒過去。但此刻她的狀態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大腦一片空白,呼吸極困難。
三百億星幣,生命最後的搖籃。
她腦海裡只剩下這麼兩個詞。
駱琛現在就在生命艙裡面,他需要依靠生命艙才能維持生命!
這和她預想中的完全完全不一樣!
駱樂告訴她,是受了傷!可沒有說是性命危殆,隨時都會死掉!
孟熙華也只是告訴她,恐怕受了點傷。
對於躺在生命艙裡的人來說,如果這只是受了點傷,那麼該怎麼形容重傷呢?重傷就是必死的人嗎?
血液都倒流回去心臟處,她的臉色蒼白如寒冰,心臟被堵住了,跳動也跳不起來,好像一切都熄滅了。
“媽媽,媽媽?”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在風中響起,似一陣薄霧,柔和朦朧。
伍安隅怔怔地回神,卻發現眼前一片迷糊破碎,什麼都看不清。
直到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沿着脖子滑入到身體中,她才意識到雙眼被淚水迷糊了。
她抹了抹眼睛,宇文約翰和駱琛還有那些科學家都在眼前消失了,聽見“軲轆軲轆”的聲音漸行漸遠。
循着聲音望去,那些急匆匆的身影也很快回神從她的眼中消失。
“媽媽,別擔心,老爸一定沒事的。”
駱樂緊緊握着她的手,他用了很足的力氣,將伍安隅的手都捏得變形了。
“是的,別擔心。他回來了,那就不會有事。”孟熙華抹抹自己通紅的眼睛。
她像是對伍安隅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作爲母親,看見兒子受了重傷,即便她的內心再強大,又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