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去向

旁邊羅格和剛剛甦醒過來的荷輪已經忙不迭的跪了下去,對着新發現的“神船”頂禮膜拜,嘴裡還喃喃自語。

和風先生走進了中型艦的內部,開啓了能源開關,飛船裡一下子亮了起來,我走到住控制檯前,一段自動播放的影象突然出現在控制界面上。

看來是預先設定好的程序,我不知道那是多久以前錄製下來的影象,但是那影象仍然很清晰,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身後還有幾個人的身影。

那男人相貌很平常,說的話是標準的星河通用語,他清了清嗓子,看起來似乎有點激動:“當你們看到這段錄象的時候,我和我的同伴們應該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吧,我不知道現在站在監視器前面的,是我們的後人,還是從別處來的漫遊者,但是請你聽聽我們的故事。我們所生活的這個年代是個瘋狂的年代,人類擁有高度的科技,卻越來越不知道如何相處,潛在的戰爭威脅始終存在,星河大開發的狂熱情緒仍然不斷高漲,儘管看上去我們的社會前所未有的繁榮,但事實上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墮落了,我們認爲人類已經走到了毀滅的邊緣。我和我的同伴們,作爲志同道合的朋友,組織了一個反對社會畸形發展的組織,一度曾經控制了好幾個星系,我們希望人們能夠放棄無止境的欲求,過平和安寧的日子,但是卻遭到了某些既得利益者的強烈干涉,最後竟然有人出動軍隊,驅逐了在那幾個星系中的我們的所有成員。失望透頂的我們走上了極端,發動組織了幾次暴動,但最後還是失敗了,大部分成員都被屠殺,少數人逃了出來,卻再也不敢公開宣稱自己的觀點。面對這種無奈的環境,我和我的妻子連同其他18位朋友,離開了星河,離開了當時星河中所有已經被文明所污染的地方。我們一直向着星河的邊緣開去,希望能夠找到適合自己生活的地方。或許是宇宙中真的有所謂神的存在吧,當我們從冬眠中甦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這顆被飛船自動辨識系統發現的星球,這裡簡直是世外桃源一樣,我們決定從此在這裡住下去。爲了防止我的後人重蹈覆轍,所以我們決定不對後人傳授任何科技知識,這裡的食物富足,動物也很溫順,要活下去很簡單,再多的知識有什麼用呢?我們不希望這顆美麗的星球也被科技文明所污染,我們希望它的寧靜能夠永遠保持下去。”

那男人說到這裡,從旁邊拉過一位美麗的女子,還有幾個人也湊了過來,男人繼續說:“這是我,我妻子,還有我們的朋友們共同的心願。爲了表明我們的決心,我們已經決定把這個星球上唯一一件高科技的東西毀滅掉——就是這艘飛船,能夠播放這段錄象,大概是飛船現在所能擁有的唯一的功能了吧。”

看到這裡,我已經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跳了起來,風先生比我還快,一頭扎進了動力室。

那裡面只有一堆爛鐵,風先生苦笑着走過去翻撿着,依稀可以看出哪個部分曾經是反應爐,哪個部分曾經是躍遷裝置,但此時卻連一個完整的零件都找不到了。

“完了,沒希望了。難道真的要走上幾千年?你和靈玲還可以冷凍,睡一覺就行了,我可要無聊死了。”我鬱悶的叫起來。

“或許這樣也不壞呢?我們何必回去呢?”風先生若有所思的樣子:“那男人說的也有些道理,這裡真的是世外桃源,就算呆一輩子也值了。”

“不過我不甘心啊!”我咬牙切齒的說:“還有一個方法,我總要實驗一下才肯死心。”

“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來的嗎?”我用機械臉笨拙的笑了一下。

“你是說高度壓縮能量?”風先生顯然明白了我打算做什麼。

“我打算再進入一次意識層面,看看這回會從什麼地方躍遷出來。”我說。

“這很冒險。”風先生說。

“這是我個人的意願,你和靈玲就先留在這裡吧,如果成功的話,我會回來接你們,如果不成功……”我猶豫了一下才說:“反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而且現在是這艘飛船的主腦,只要飛船不被毀滅,總還是有機會的。”

巨大的滿月又升了起來,格日安星球上的月亮從來都是大大的,圓圓的。羅格的族人們,還有從各地趕來瞻仰女神的格日安人,在森林裡架起了篝火,烤起了芒牛肉,手舞足蹈的胡亂跳着沒有節拍的舞蹈。

雖然酒精並不會麻醉我的機械身體,但我仍然被這樣熱烈的氣氛感染了。眯着眼睛看着歡樂的人羣,我卻知道自己離開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有一件事情我總是想不明白。”風先生搭着老荷輪的肩膀,帶着些許醉意問道:“你們的祖先就算不打算把先進的科技傳給你們吧,但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後人過野人的生活啊?而且我還看到過設計很精巧的村莊,那肯定是有人建造的啊?”

“俺不知道什麼叫科技,神使大人您說的是神力吧?”老荷輪又啃了一口芒牛肉,實在看不出年近古稀的人還有這麼旺盛的食慾:“不過聽俺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說,以前的人們是比現在聰明好多,不光是房子,還有人發明了有兩個軲轆就能跑的木板,不過後來人們就對這些失去興趣了,有的吃有的喝,還要那東西幹嗎?俺們現在只關注一件事,就是祭奠和生小孩,現在連女神都讓我們請下來了,還就更沒有事可做了。嘿嘿,聽說從前那些聰明的人就是成天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連生小孩都顧不上,而我們那些比較苯的先輩沒有別的事做,就成天忙着生小孩,所以呢,那些聰明人漸漸就絕種了,剩下我們這些……其實俺們當然也不算苯拉,俺能從一數到十呢?再多數字有什麼用?一個人能吃十頭芒牛嗎?”

我在旁邊已經無語了,或許這是那些最早的居民最願意看到的情景?

“對了,女神既然來了,應該可以教給我們一些更加有趣的事情來做吧?要知道這可是我們天天祈禱的事情啊。”老荷輪又說。

“難道你們天天祈求神靈,就是爲了過的有趣一點嗎?”風先生問。

“是啊!難道你們在天上沒聽見嗎?”老荷輪用看白癡的眼神看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