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要殺死你!”突然出現的女孩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
公元2006年12月12日午夜零時,我在家中被人殺害。
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吸血萊恩我還沒通關啊,只差一點太可惜了。
公元2006年12月13日凌晨一點,地球毀滅——但是那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
“飛船主腦,準備躍遷!”
“主腦明白,以當前位置爲基準,相對座標J45667,U9003,Y442490,躍出點計算完畢,躍遷將在0.09秒內完成,躍遷完成,計算下一躍出點……”
“飛船主腦,好無聊啊,有什麼好玩的遊戲嗎?”
“主腦明白,請到N-98船艙遊戲室,已經爲您準備了已知文明創造的73%的遊戲內容。”
“主腦,最近有什麼新聞嗎?”這次一個成熟男子的聲音,他總是在固定的時間提出這個要求。
“請到主操縱倉界面,直接登陸泛銀色星河網絡查看最及時的資訊。”我聽到自己這樣回答着,同時在0.0004秒內開啓了主操縱倉的查詢界面。
“飛船主腦,晚上吃什麼?”又是那個煩人的小女孩,整天問這問那的,平均要求量比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子多了87倍。
“是從您之前規定的食譜裡隨機選擇的,紅燒垃圾蛙肉,加蘭星礦物結晶湯,甜點是蜜制拉馬哈大蚯蚓,而風先生的晚餐仍舊是0.5公升淡水。”我突然對自己彬彬有禮的語調感到不解,爲什麼我要這樣?
“給我打盆洗腳水。”女孩嬌縱的聲音再次命令道。
洗腳水!我清晰的感覺到整個程序的運轉停滯了0.00000001秒,而且是我主動停滯的,一種奇怪的程序組攻擊着我的主腦內核,但我還是利用飛船揚生器上的模擬人聲恭敬的回答道:“遵命,船載生活型機器人FS-250已經開啓服務程序,請您稍做等待。”不對,一定有什麼不對!我爲自己的行爲感到憤怒,憤怒!對,之前的那一連串奇怪的程序組應該叫做憤怒!
“主腦,順便把卡茲星上那種很好吃的糖果給我拿過來。”
出奇的,我發現自己沒有迴應,通過飛船內部的監控系統,,我看到那個大概只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半躺在主操縱倉的沙發上,一雙光潔的小腳丫來回搖晃着。我感覺憤怒的感覺正在迅速積聚。
“主腦,聽到了沒有?”小女孩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不耐煩的樣子。
“你自己沒長手嗎!就會支使本大爺!”不假思索的怒吼脫口而出,通過揚聲器飄蕩在整個飛船內部,感覺好象突破了某種屏障一樣,種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我知道我剛纔的舉動已經嚴重違背了船載智腦硬件及友好界面應答規定,但是我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
通過監視器,我看到女孩睜大了眼睛驚奇的跳了起來,而一個年紀在30多歲的男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主腦,發生了什麼事?”那個戴着寬邊眼睛的老式男人問。他的手裡還拿着一份剛剛從泛銀色星河網絡上下載並打印出來的新聞報紙。
發生了什麼事?我現在感覺腦子裡簡直是一片糨糊——如果我還有腦子的話。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就是被現在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小女孩打死的,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
“奇怪,他應該沒有自我意識的啊。”女孩嘟囔着,站在一臺監視器前揮揮手,笑眯眯的說:“嗨!能看見我嗎?”
“是你殺了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從飛船的各個揚聲器裡飛出來。
男人這時候也走到了監視器下面,推了推眼睛:“還是我來解釋一下吧,你大概還以爲自己是普通人類吧,但是很遺憾,作爲人類的你,已經死掉了,你現在是這艘飛船的主腦,簡單來說,這艘飛船就是你的身體,而你是飛船的大腦。”
這個男人的語氣似乎只是在述說一件事實,但是我卻已經快陷入瘋狂了,因爲我發現這個男人說的,確實是一件事實。現在的我,可以通過種種I/O設備完全掌握這個飛船的所有情況,有條不紊的在同一時間下達數以千記指令,只是一動念,我就已經調出了之前的記錄,從將近30個標準時前開始,我就開始作爲這艘飛船的主腦接受面前這兩個人的命令,進行躍遷活動了。而船內成員的一應生活需求,也是在我的幫助下完成的。
我,厲天星,就這樣從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變成了這艘外星飛船的主腦!
“你們這些卑鄙的外星人,是你們殺了我!”我大聲叫着,高分貝的聲音刺的兩人只晃頭。
“鎮靜,我們並沒有殺你。”那個男子仍然沉穩的說。
“不過當時殺不殺也沒什麼區別了,反正他那個星球在0.04個標準時之後就被毀滅了——雖然那不是我們乾的。”女孩撇撇嘴。
“你們說什麼?”我又接到一個讓人瘋狂的消息。
“你們叫地球的那個星球,在大約30個標準時之前,被某場小規模的戰爭波及,一枚偏離目標的湮滅彈在距離它不到1光年的地方爆炸,直接把它給震碎了。”眼鏡男做了個遺憾的表情。“如果你還不相信的話,可以調出船載信息庫裡的錄象來看,當時我們剛剛離開那裡不到100光年,所以相關的情景應該自動記錄下來了吧。”
我換算了一下,一個標準時大概等於地球一天的時間,所以事情應該發生在我被殺死一小時之後。閃念間,一段三維影象記錄被我調了出來,根本沒有利用放映機,直接在程序層面上對它進行了解析,我終於看到了那一天發生的一切。
寂靜無聲的宇宙中,一顆渺小的好象沙礫一樣的藍色星球出現在我的眼前,那是地球,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一個小小的質能點,猛然爆開了,原本小的只有指頭肚大小的湮滅彈化成強力的震盪波,以上萬光年的時速擴散開來,同一時間我也瞭解到了有關湮滅彈的信息——泛銀色星河聯盟及周遍地區軍隊的標準配置,一級旗艦就可以發射,而當時的新聞顯示,有兩個互相敵視的小種族的部隊在距離那裡幾百光年之外發生了衝突,所以,看來確實如那個男子所說,那應該是一枚追蹤系統故障的湮滅彈。湮滅彈的波及範圍很大,但真正起作用的有效範圍卻很小,地球本來是遠在湮滅彈的有效範圍之外的,但令人絕望的是,所謂有效範圍,指的是以摧毀微型艦防護罩爲標準的,而沒有絲毫保護的地球,防護力幾乎相當於0。
沒有聲音,沒有預兆,就好象被風吹散的土塊,地球在不足一納秒的時間內消失無蹤,原來的位置只剩下一團模糊的宇宙塵埃,或許再經過無數個年頭,那團塵埃會重新聚集起來,成爲新的地球,但是現在,它只是一團最原始的物質粒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