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梅接到母親的電話,急忙趕回小院。
進門見母親和顏悅色又幾次欲言又止,知道沒大事,剛要去東屋看茉莉花,母親開口了:“是大家的意思,那對圈椅呀,還得說的、說的。大家說‘一個傳家寶挺貴重的物件,就隨便當了嫁妝不太合適。“說完面露窘態。
蕭梅聽了先是一愣,而後不解地問:“怎麼‘不合適’怎麼‘隨便’了。貴重物件?可三十年前就當嫁妝了,翻後帳有意思嗎?我姐夫的主意吧?我問問他去。”
蕭梅媽攔住蕭梅說:“你別管誰的主意,大家都是這個意思,多少得有個說辭,對大家有個交代。”蕭梅不滿的說:“‘說辭’‘交代’你們還要開鬥爭會呀!沒說辭,就是嫁妝。交代什麼?當年在葡萄架下商量時,您不是也在嗎?您跟他們‘交代’一下‘說辭’吧。要不您告訴我誰的主意,我跟他們去‘說辭’。”
蕭梅媽說:“你不是難爲媽嘛?讓媽坐蠟。媽應了人家跟你商量,你去問別人合適嗎?”
蕭梅問:“好,先不問別人,我先聽聽您的態度。”蕭梅媽不說話了。蕭梅見狀又要出去問究竟,又被母親攔下。她沉吟片刻說:“說的、說的圈椅,媽也同意。”蕭梅明白了。
她問母親:“您想怎麼‘說的’?”母親敢緊說:“不是我怎樣說,是大家要怎樣說。”蕭梅說:“好,您說說,大家想怎樣說的?”
母親說:“你大姐退休了,沒攢下錢,養老怎麼辦?你哥孩子老大不小了,結婚也需要錢呀。我跟你大姐的想法接近,也是養老,但先緊着你倆,咱們潔潔也需要錢呀,所以,大家的主意就是在圈椅上想想辦法。大家要說的就是這些。”
蕭梅說:“賣了分錢唄。”母親爽快地說:“對,大家就是這個意思。”蕭梅說:“大家想怎麼個分法呀?”你姐夫說:“‘我跟你爸應占百分之五十,餘下的三家均分。’我跟你爸不同意!你哥說‘四戶均分’就是沒問你倆的意見吶。我跟你爸的意見是你們分一半,餘下的我們再分,畢竟是姥姥的心願。”
蕭梅說:“我姥姥的心願是圈椅不能賣!‘不論傳兒傳女都得傳下去’,您把這話傳給他們吧。”說完拿起手袋奪門而出。
沒過兩天,母親帶着哭腔又給蕭梅打電話。
蕭梅進屋坐下說:“您說吧。”“做媽的真難呦,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說讓我怎麼辦?”母親邊抽泣邊嘮叨。蕭梅說:“您知道我見不得眼淚,感情攻勢也是他們給您出的主意吧?有話您就直說,別兜圈子。”
蕭梅媽抹把淚說“‘姥姥不讓賣’的話我帶到了,大家都說是藉口,是塘塞,就是想獨佔,不行。你回去跟白子商量了嗎?”蕭梅說:“小白子一聽就瘋了,要過來找姐夫算賬吶。”蕭梅媽一聽就驚了說:“那二百五不講理,再說這是咱家的事兒,不需要外人摻乎。”
蕭梅說:“媽,您說咱倆是一家?還是我跟小白子是一家?您不能跟論其他事兒時,就他們家,你們家,說到圈椅了就咱們家!要是一家人有這事嗎?您現在跟哥嫂、大姐是論咱們家還是他們家?”
蕭梅媽囧了說:“反正小白子不能摻和咱家的事兒,大家都反對,那孩子太不講情面。”
蕭梅剛開始確實瞞着白一鳴,但仔細一想‘紙裡包不住火’,就轉彎抹角地說了。白一鳴一聽真竄了,當晚就要去問個究竟。蕭梅又哄、又唬才讓他安靜下來,接着是掰開了揉碎了的講道理,曉以利害。告訴他,找,不解決問題;鬧,年初二就是例子。千萬別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事!她讓他放心,自己這張嘴還夠用。並跟他交底說:“寧可陪倆錢,圈椅貴賤咱不賣!”白一鳴贊成。
聽到母親說白一鳴不講情面,蕭梅鄙視地問:“您說什麼叫情面?看見物件值錢了,就哄着想變錢分錢,是跟姥姥講情面吶,還是跟我幺妹講情面?在錢的面前,說得多好聽,講得多動人,做得多體面,演得有多逼真,都沒用!到時候都會原形畢露!只是時間問題。”
蕭梅媽說:“你別跟我一個老太太講大道理,也沒用,大家一致意見‘圈椅能解決現實問題’。”
蕭梅問“他們又給您出新點子或幫我出主意了?”蕭梅媽說:“又讓你猜着了。大家說‘姥姥的物件,你捨不得大家都理解,但獨佔也不合適呀。做個價兒,你出點錢,大家讓點利,求個和氣。”蕭梅問:“我家出多少錢大家能‘和氣’吶?”蕭梅媽說:“你這孩子說話難聽,你姐夫有話‘少提錢物,多提情義,懂得知恩圖報這事就好辦了。”
蕭梅聽了這話,心想白一鳴抽丫真不多。她問母親:“姐夫不提錢,光講情,圖什麼呀?別費心不落好,他那份貢獻不要了?那圈椅這件事就不成問題了。”
蕭梅媽說:“他哪能不要?他貢獻?錢的用處他們都想好了。明說吧,你倆不如潔潔懂事兒,那孩子懂得知恩圖報。”
蕭梅問:“您說怎麼報?就算我不明事理,您給提個醒兒。”蕭梅媽說:“遠得不說,這次骨裂,醫藥費、誤工費、營養費包括精神損失費,你姐夫拉了一張單子,少算也得萬餘塊,這是其一;如果他起訴立案,你們夫妻倆,連帶咱潔潔都要受牽連,如判了,白一鳴毀了,你臉往哪兒放?潔潔的前途怎麼辦?要庭外和解,跟你要五、六萬多嗎?人家虧了多少錢?你跟小白子回去算算帳。”
蕭梅聽煩了問:“他這次要多少錢?”“人家不提錢,不像你們,張口錢、閉口錢。人家不誆要,四份均分,要應得的那份。”蕭梅媽也煩了。
白一鳴左顧右盼終於把蕭梅盼回家,進門就問:“什麼情況?”蕭梅說:“分四份,四家均分。”“圈椅作價多少?”白一鳴又問。蕭梅說:“還沒談到那步。”白一鳴說:“不定價等於白說,幺蛾子的事兒還在後面吶。”蕭梅說:“三十萬,就這價,要不沒完了。”白一鳴說:“五十萬吧,不然說不過去,咱人窮志不窮,不讓他們戳咱後脊樑。”
五十萬?蕭梅一算,一家十二萬五,發愁了。白一鳴說:“先給媽爸。”蕭梅說:“媽爸肯定不會先拿,他們也是受夾板氣,幾次談事兒爸都不露面,倆人肯定是無奈加糾結。”“那就先給哥、嫂,最後給丫的,讓丫等着,就是法院判也這樣給!”白一鳴憤憤地說。
蕭梅不想讓母親太爲難,就打電話說:“您別爲難了,我跟小白子商量着湊錢,一家一家的給。”母親如釋重負,讓她有時間過來商量、商量細節。蕭梅把電話掛了。
五十萬,一家十二萬五,扣除自家的,三家三十七萬五。白一鳴平白無故背上了三十七萬五的債務。按他的性格,就跟他們耍青皮,但看到蕭梅鬱悶又糾結的樣子,白一鳴長嘆一聲放棄了。上拍圈椅?蕭梅死活不幹,耍青皮?蕭梅告誡他“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有籌錢一條路了。忍痛割愛吧,他把掛在腰間的玉件掏出來,在手裡顛來顛去,有點不捨。
這是他最心怡的“把件兒”,平時愛不釋手,睡覺都壓在枕頭下,形影不離。“把件兒”油球般潤澤,白中泛粉,結構細膩;攥在手裡略小,掛在胸前太大,只能揣在腰間。
“把件兒”的來歷跟毛延鵬和文靜宜有關。
上次新疆之行時,白一鳴與文靜宜有了芥蒂。本來說定九萬六的物件,文靜宜只給了九萬一,白一鳴一直耿耿於懷,並跟毛延鵬磨嘰了幾次。毛延鵬答應找機會幫忙問問。
聽文靜宜把前後經過一說,毛延鵬暗罵小白臉‘耍雞賊的臭毛病改不了!’,但念及情分,還得幫白一鳴說話‘他這臭毛病大家都知道,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這人本質不錯,講感情,重交情,夠朋友,也算一條漢子。無利不起早啦,他的早起有點雞賊,人之常情嘛。給我個薄面,讓事兒過去吧,他也不容易。’文靜宜說:“我不在乎這幾個錢,就是想給他個教訓,讓他今後懂點規矩。有您這句話,我找機會讓他一步,絕不讓您篩面。”
文靜宜再去新疆又開始招呼白一鳴了。這次在大巴扎裡,文靜宜選定一件價值不菲的“重器”,談好價格說:“老規矩贈送點啥吧。”老闆高興,往左手邊的攤面一掃說:“您隨手挑。”文靜宜笑了,偏在右邊“掃描”,並指着個物件說:“就它了。”老闆說:“那不行,文先生,開價十幾個吶,小店送不起。您選個別的,選個別的。”
文靜宜說:“料不錯,可惜做把件兒小了,做胸墜浪費太大,雞肋呀,不如做個人情。要不您給‘重器’的價格再抹個零。”老闆猶豫一番,說:“這樣,您給個進價,五萬成交!”文靜宜對白一鳴說:“白先生,刷兩萬,貨拿走!”老闆無奈,白一鳴抓住機會把卡刷了。路上文靜宜跟白一鳴說:“毛哥讓我照應你,下不爲例。”白一鳴領會,嘴裡一個勁兒道謝。
回到北京,白一鳴見到毛延鵬就作揖說:“太值了,撿漏了,哥們兒這兒有禮了。”毛延鵬說:“別謝我,文老弟的情誼,今後懂點規矩,跟文老闆好好混。”說完做了個手勢,白一鳴看了不明白。文靜宜說:“掏出來,瞧瞧貨。”
白一鳴從腰間摘下物件,毛延鵬一把抓在手裡說:“好物件,對眼緣,我收了。”文靜宜說:“您先給估個價?”毛延鵬把玩一會兒後說:“八萬以裡我收了。”文靜宜對毛延鵬說:“您不虧。”轉頭又對白一鳴說:“怎麼樣?四翻,出不出?白一鳴蹉跎一番說:“路上就有‘感情’了捨不得。”毛延鵬說:“‘君子不奪人所愛’想出手時,跟我言一聲,這物件跟我有緣。”
無奈之下,白一鳴拿着物件找到毛延鵬,把圈椅的事兒一說,毛延鵬蹭的一下站起來說:“三十年的事兒了,又是陪嫁,這時候想賣了分錢豈有此理!”白一鳴又把蕭梅和她父母的難處一說,毛延鵬又坐下了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別多說了。這麼着,物件先放我這兒,錢週轉開了你原價取回。”
白一鳴揣着八萬塊錢回家了。夫妻倆一湊,一份十二萬五出來了。白一鳴說:“你給他們打個電話,先給爸、媽。”蕭梅說:“彆着急,咱先商量好嘍。去了先從三十萬談起,別上來就開口五十萬,錢不是大風颳來的。再有,要是媽爸先不收怎麼辦?”“給哥嫂。”白一鳴說。“哥嫂也先不收吶?十二萬五均分三份?”蕭梅建議。“那就拿回來,就是不能先給丫的,他那份抻兩年再說,想告讓丫告去。”
蕭梅說:“到時見機行事吧,你多聽、多看、少說,別意氣用事。說完,蕭梅給媽打電話:“小白子剛湊了點錢,我們過去商量商量細節。”那邊說“你倆都過來吧,來幾次都沒吃飯,今天回家吃晚飯吧。”
一進小院,大家只是幾周不見,卻如隔三秋。面目表情也是“五彩繽紛”,囧、尷尬、不忿、不忍、彆扭混合在一張張堆砌着笑容的臉上。噓寒問暖的客套話中缺少點熱量。蕭梅爸媽更是處處謹小慎微。
白一鳴問:“咱上哪屋商量呀?”“到你哥嫂的東屋吧,那裡門廳寬敞點,桌子支在那兒了。”蕭梅爸說。大家進屋,脫衣落座。飯桌上已擺好涼菜,蕭梅爸見大家坐定就起熱菜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見大家都不吭聲,蕭梅說:“您們誰說說細節,我們聽聽。”“您們”那邊推讓一番還是蕭梅媽代表。“ 均分四份,之前就跟你們說了,不賣圈椅的原因大家也理解,今天就是討論不賣圈椅的前提下,蕭梅家給大家補償費的細節,怎麼補償,補償多少,什麼時候錢到帳。這就是大家要說的細節。”
“我倆不贊成均分四份,我家應占一半。原因明白着,我也懶得再重複。”蕭梅直截了當。“之前說的好好的,你這孩子怎麼臨時變卦了?你答應的。”蕭梅媽有點懊惱。“您說均分四份,我沒表態就走了,您回想一下對不對?”蕭梅回懟道。
“不表態就算默認了。”姐夫插嘴說。白一鳴說:“我還沒表態吶,算誰默認?我家佔一半,加一磅。”大姐說:“又不是打麻將,還加一磅,真逗!”蕭梅說:“圈椅當嫁妝三十年了,今天想起分錢了,真可笑。”
蕭梅爸說:“我跟你媽也贊成蕭梅家佔一半份額,圈椅在她家三十年了,咱們在葡萄架下商量的,都沒意見呀。”“爸,當時我跟姥姥說不妥當,媽也說再商量,不是沒意見啊。”一直不表態的哥哥說完,囧囧地低頭吃菜了。
“現在討論有意見沒意見,沒一點意義。就是姥姥答應給蕭梅做嫁妝了,那也是一家之言吶,還得走羣衆路線吧,不搞一言堂嘛。話不能往回說啦,眼下是討論分錢細節,別打岔。”姐夫幫腔說。
白一鳴針鋒相對:“姥姥帶來的嫁妝,再傳給蕭梅做嫁妝名正言順的事兒,什麼叫‘往回說‘呀,一說嫁妝就算打岔?姐夫你說什麼叫嫁妝?陪嫁、陪嫁有往回收的道理嘛?這是四、六級別的問題,不算高科技吧?”
姐夫說:“你話裡帶刺,先放一邊。你說的傳承我覺得不成立。姥姥的陪嫁?誰證明?你我不能證明吧,媽爸也不能證明,在坐的誰能證明?說話要有根有據嘛。說是姥姥的嫁妝拿出證明來。證明不了,哪來的傳承?所以,我論證嫁妝的說法不成立。”
白一鳴抿了口酒說:“我說是嫁妝,你憑什麼說不是嫁妝?你也要拿出不是的證據來,你拿不出證據就是嫁妝!要不你去問問姥姥或姥姥的父親?”蕭梅媽說:“我都快八十了,姥姥活着一百多了就別說我姥爺了,你讓他上哪兒問去?”
白一鳴說:“他要願意問,我替他想辦法。”“呸呸,小白子你嘴上留點德。說正題,別打岔。”大姐不耐煩地說。
蕭梅說:“正題就是圈椅是姥姥送我的嫁妝,誰打岔?你們大老遠的來北京打了個大岔!”大姐發飆說:“來北京怎麼了,看媽爸來了怎麼着?北京是全國人民的,想來就來,你管不着!”白一鳴起鬨說:“回頭我問問北京,歡迎不歡迎來打岔的。”
蕭梅媽急了說:“白一鳴你們要是沒誠意給大家補償,咱再找機會商量,不能借機會來這兒鬥氣、慪氣!”白一鳴把卡往桌上一拍說:“媽,我錢都帶來了,我沒誠意?心裡憋屈說幾句話不行嗎?”大家看到卡,氣氛頓時輕鬆了一點。姐夫說:“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弄的雞吵鴿斗的有啥意思。”蕭梅說:“就你最沒意思!”
蕭梅媽說:“好了,好了。人家小白子誠心誠意來說事兒,你們還冷言冷語的‘招待’是沒意思。我決定就讓蕭梅家佔一半,大家同意不?”見沒人吱聲。“蕭梅媽說:我再問一遍有反對意見嗎?沒人就算默認了。”“算默認了。”嫂子應道。“好,蕭梅家佔一半。”蕭梅媽“落槌”了。
“接下來商量分多少和錢到賬的問題“。蕭梅媽進入下一個議題。“份額多少是次要的,問題的關鍵是圈椅的定價,這是主要矛盾。”姐夫慢條斯理的提醒。
蕭梅問:“你覺得價位應該多少?”姐夫說:“怎麼是我覺得吶?隨行就市,市場機制嘛。我們……。”“夠了,大家聽明白了,就別瞎拽了。大姐打斷了男人的話頭。
“圈椅定三十萬,按份額分。”蕭梅說。桌上氣氛頓時炸了。“三十萬?”“三十萬!”疑問句、感嘆句一起“上桌”了。
蕭梅媽說:“三十萬少點,你們再加點。”哥哥說:“三十萬?真說不過去。”大姐說:“三十萬加個零還差不多!”姐夫說:“三十萬我收了,不能便宜外人啊!”蕭梅爸說:“大家多少得點是個意思就行了,當發家致富的手段可不中!”
白一鳴說:“媽,最多五十萬,我們已經弩着勁兒了。”蕭梅媽說:“那就按五十萬分。”哥哥說:“再加點就它了,再多她倆也沒能力了。”大姐說:“圈椅價值是價值,與有能力沒能力兩回事,別混淆視聽!”姐夫幫腔:“不行就上拍,每人弄不上百萬算我沒能耐!”
蕭梅爸惱了說:“聽聽,多大的心思?百萬?你想中彩呀。我說他姐夫,你從沒說到有,從有說到大,我一直聽着、看着吶。剛開始你怎麼動員我倆的?‘誰都不在乎那倆錢,關鍵是讓她倆懂事兒,別老覺得什麼都是應當應分的’。‘我能在乎這點小錢,還指望它置房子置地?’‘家裡不能談錢!家裡圖情圖義不圖錢。’這都是你說的吧?做得吶?不能說一套做一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吧!”
“爸,您幹什麼呀,關他什麼事兒呀。他想多弄錢有錯嗎?還不是爲大家多分點,也是一片苦心,您不想多點養老錢?”大姐出來打抱不平。
蕭梅爸說:“這錢我地根兒就不想要!多分點?是你的錢嗎?走吧,別摻乎孩子們的事兒啦,你知道都憋着什麼屁吶!”說完拉起蕭梅媽回屋了。
白一鳴對姐夫說:“一錢串子腦袋,別老披慈善家的外衣,‘假的就是假的僞裝應該剝去’。被撕掉僞裝啥滋味?這也就是晚上,要是大白天陽光下多刺眼呀!”姐夫喝了口酒說:“啥滋味?臉被抓了,就不要臉了。我今天的底數八十萬,別人我還懶得管了。費力不討好,好人沒法做。”
呵呵,蕭梅笑了說:“受刺激了吧?你還是好人?八十萬?神經病!”大姐說:“你們別老的、小的一起來啊。八十萬我們沒誆要,不然鬧到法庭上誰都不好看。”說完起身回廂房了。
哥嫂對蕭梅說:“上東屋呆會兒,茉莉花又開了幾朵,去看看。蕭梅說:“改日吧,我跟媽爸打個招呼也回去了。”
白一鳴到了門外沒進去。蕭梅進屋見父母的神色,知道倆人在慪氣,沒敢提圈椅的話題,說:“我們倆回去了,您倆也早點休息。”“幺妹聽媽一句,別鑽牛角尖了,把圈椅上拍賣吧,你拿一半也合適呀,矛盾也解決了。不然,家裡這事兒沒法收拾呀。”蕭梅爸本想攔阻,蕭梅媽嘴快,把話都吐露出來了。蕭梅爸無奈地搖搖頭。
蕭梅說:“媽,不是說了嗎,姥姥不讓賣。”蕭梅媽說:“你這孩子就是死心眼兒!姥姥過世都幾十年了,她能預料今天的事情?”蕭梅爸說:“你先聽孩子說‘爲什麼不讓賣’,別老吆喝你那套。”
“您不是老問我,姥姥臨終跟我磨嘰什麼嗎?就是叮囑我圈椅不能賣!姥姥說‘你姥爺一走杳無音信,我相信早晚有個音信;你還有個舅爺他的子孫肯定要回來尋親,圈椅就是他們的念興兒,就是信物,就是證明。姥姥的心思,姥姥的寄託就在圈椅上,你幫姥姥傳下去等音信。姥姥信你。’”蕭梅說完流淚了。
蕭梅爸說:“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早挑明瞭,不就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蕭梅說:“早說有用嗎?他們信嗎?他們跟我的心思一樣嗎?這些天您還看不明白,說了,除了傷心屁事不管,眼裡都盯着錢吶。”
“姥爺應該早就不在世了,大舅的孩子應該在,可幾十年了音信全無,說這有什麼用?不解決問題呀”!蕭梅媽抹抹眼淚嘟囔。蕭梅說:“看看,我媽都不信,何況兩方外人。姥姥在時,截長補短就給他們寫信,從沒間斷過,就是通音信。”
“地址姓名都沒有,她寄給誰?寄給郵局?老年人任性,活着順者爲孝,她寫咱寄,哄着老人高興,要是認真就迂腐了。蕭梅聽了媽的話不答腔了。
見蕭梅出來,白一鳴說:“瞎聊什麼吶,這麼半天?”蕭梅說:“還是鼓動賣圈椅。”白一鳴說:“就是,你也聽回勸,上拍。”蕭梅說:“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