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宮。無羈苑。
唐匪看着站在面前的盛心懷,沒有說話。
盛心懷也瞪着眼睛打量唐匪,彷彿從來都不曾認識過這個人一般。
倆人眼神對視,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知世故而不世故,歷圓滑而彌天真。
炙熱妖豔,勇猛直接。
這就是唐匪眼裡的盛心懷。
唐匪是喜歡和盛心懷接觸的,她有好看的外表,還有有趣的靈魂,這樣的女孩子誰不喜歡?
而且,在唐匪和小胖兄弟倆到達新星之後,盛老師給予了他們足夠的熱情和關照。
先是以鳳凰閨蜜的身份接觸,繼而便成了各自的朋友。
甚至倆人直到現在還是‘同居密友’。
可是,經歷此事之後,唐匪卻有種害怕和她見面的膽怯感。
他不僅僅欺騙了鳳凰,也同樣欺騙了盛心懷。
違心事做多了,就想着索性先不要見面了.
越是重要的人越是如此。
倘若唐匪對她毫不在意,他有一萬個渣她的理由。
騙就騙了,還能怎麼樣?
不羈鳥的鳴叫打破了院子裡面的寧靜,唐匪和盛心懷情不自禁的都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盛心懷嘖嘖出聲,看向唐匪說道:“不得了啊不得了,我是叫你唐匪呢?還是要叫你唐將軍?”
“你想怎麼叫都行。”唐匪笑着說道。
盛心懷就是有這樣的能力,無論多麼尷尬的場面,她都能夠瞬間破局。
可是,她這麼一笑,反而讓唐匪更加慌亂了。
心境如此,實在是不好揣測啊。
“我和鳳凰一直自詡爲這鳳凰城頭一號的聰明人,天下英雄,不過爾爾。”
“沒想到卻被唐將軍給騙得團團轉,爲你擔心,替你害怕,爲你輾轉難眠。”
“我還好,緊緊守住了自己的底線。你最多騙騙我的感情,沒有騙到我的貞操。”
“.”
唐匪瞪大眼睛看向盛心懷。
話還可以這麼說?
是誰邀請一起同居的?
是誰在牀單上滾來滾去的?
倘若自己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揮,現在這具美好的軀體早就被你玩成殘花敗柳了。
“鳳凰可就慘了,想方設法的把人給帶回來,沒想到還被人騙了身體,騙了感情,現在連公主的身份都要被騙走了。”
“你說她冤不冤?”
唐匪輕輕嘆息,看向盛心懷說道:“你想罵就罵吧,我都接着。”
陰陽誰呢?
誰還不是個小陰陽人呢?
“罵你幹什麼?唐厲的兒子回來替他父母家人報仇,誰也沒辦法說你乾的不對。”
“只許你殺人,就不許我殺回去?沒有這個道理。這事擱在我身上,我也是不能答應的。”
盛老師就是盛老師,她看待問題的方式永遠是那麼的奇特和通透。
從來不搞「拋開事實真相」不談這一套。
“你都知道了?”唐匪問道。
“你把我們的智商想的是多麼不堪?再怎麼說我爸還是帝國的財相呢,掌握一個國家的錢袋子.帝國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連這麼點兒政治敏感度都沒有?”
唐匪咧開嘴巴笑了起來,說道:“我也正想找個時間去拜訪叔叔呢。”
“咋了?給他封官?”
“假如他願意的話”
盛心懷擺了擺手,說道:“我爸性子古板,你這個時候去找他,說不定要被他大罵一頓。”
“無論如何,這國家被你一分爲二.甚至有可能會劃分成爲好幾個部分.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唐匪點頭。
他們這邊囚禁了先皇鍾道隆,推舉二皇子鍾天意站出來繼承大統。
沈氏那邊以大皇子鍾天闕爲質,自成一方格局。
其它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就沒有一點兒佔山爲王的想法?
如果他們和沈氏那邊談不攏,當真開打.
怕是整個帝國都將被拖入戰火之中,無人能夠倖免。
成者爲王敗者寇。
還有一句話叫做「一將功成萬骨枯」。
輸家要以死亡爲代價,誰也不願意成爲代價。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你們在上面打來打去的,老百姓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剛剛纔過了幾年舒心日子,結果帝國內亂.有了內亂就一定會有外患.”
“我爸最受不了百姓吃苦了所以,我勸你還是等一等再去找他。”
“再說,你現在連局勢都沒有釐清,魯班山被十幾萬大軍給圍的水泄不通,沈氏聯合其它幾大家族在旁邊虎視眈眈.”
“你不會覺得這鳳凰帝國已經被你掌控了吧?你掌握一隻落難的鳳凰還差不多。”
“.”
“怎麼?看來我並沒有說服你?”盛心懷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唐匪,出聲說道。
“是啊。”唐匪點頭,說道:“無論如何,我都得去見叔叔一面。一是表示尊重,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總得過去解釋一下。另外,也確實希望他能夠出手幫忙。”
正如盛心懷所說的那樣,盛景是三相之一的財相,掌握着這個帝國的錢袋子。
「位高權重」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不可替代性。
因爲盛心懷的緣故,唐匪和盛景關係和藹,逢年過節的也沒少去家裡拜訪,時不時的還帶着小胖去盛家蹭頓飯。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也是以自己這個「女婿」而感到驕傲的。
如果有這重關係不知道去使用,反而讓他站在了沈氏那邊,那就是罪大惡極的失職了。
因爲唐匪清楚,如果自己不爭取,沈氏那邊也一定會爭取的。
無論幹什麼事情,都需要用到錢。
大家都知道財相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呵”
盛心懷明白唐匪的心思,也不再勸。
讓他自己去撞南牆吧。
明媚的眸子眨動,看着唐匪問道:“你們見過嗎?”
“見過。”
“她怎麼說的?”
“她沒說什麼。”唐匪說道。
以他和鳳凰之間的關係,什麼都不說,纔是最大的問題。
“你準備怎麼辦?”
“我還沒想好。”唐匪坦誠的說道。
他覺得自己在盛心懷面前沒必要撒謊,他確實沒有想好。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長長的睫毛剪動,彷彿將這一刻唐匪的表情定格:“你能不殺鍾道隆嗎?”
她一向都是如此,直接提鍾道隆的名字。
即便那個人是這個龐大帝國的國主,她也依然如此。
唐匪沉默了。
鍾道隆能不殺嗎?
他也曾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答案是他決定不了。
他可以強行保下鍾道隆,就算是老頭子也不會強迫自己。
可是,倘若他的存在會影響到局勢的動盪,甚至會危害到他身邊這些人的生命。
那個時候,他還能留下他嗎?
別人爲你在拼命,你卻動了歪腦筋?
戀愛腦是一種病。
很重很重的病。
得治。
這樣的事情唐匪幹不出來。
大局爲重。
看到唐匪的態度,盛心懷沉默嘆息。
她知道提出這樣的要求會讓唐匪爲難,可是,鍾道隆是鳳凰的父親,親生父親
唐匪殺了鍾道隆,那麼,這讓鳳凰以後如何和他相處?
他們倆之間的感情也就走到頭了。
一刀下去,情消愛散。
作爲他們倆共同的朋友,以及感情見證人,她實在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能去看看她嗎?”盛心懷出聲問道。
“沒問題。”唐匪看向盛心懷,語氣堅定的說道:“只要沈氏那邊不攔截,鳳凰宮隨你出入。”
“嗯。”盛心懷點了點頭,她也確實想陪伴在鳳凰身邊一段時間。
這個小姑娘,怕是從小到大都沒經歷過這麼大的變故,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還有,唐匪和她父親兄弟之間的衝突和仇恨.
想及此處,盛心懷再次發出沉重的嘆息。
「難搞哦!」
鳳凰小築。
院門打開,鳳凰一頭撲進了盛心懷的柔軟的懷抱裡:“姐姐.”
盛心懷緊緊的摟抱着鳳凰的肩膀,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也傳輸給她。
想要陪她一起走過這段最艱難的日子。
——
太極殿。
唐匪看向老頭子,出聲問道:“沈氏那邊說要談判?”
“是的。”魯鬱點了點頭,說道:“他們打着鍾天闕的名義過來,說要找我們談談。”
“你的意思呢?”唐匪問道。
“籌碼不夠。”老頭子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能談。”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再拿一張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