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着四周情況的歐陽木,察覺到了這女人的一個小動作,輕笑一聲不去理會。整個煌城內,除了幾個有名的絕俗女子,其餘大部分怕是都比不上白秀山上靜風殿內的十二俏麗女婢,沈煌又不是那糟心了就去啃一些嫩草的牛犢,用不着擔心他會小陰溝裡翻了船。
沈煌以往對這種環境還是輕車熟路的,但可能由於兩年的悽苦生活,一時間有點不太適應,因此就靜靜的喝酒。
忽然身旁不遠,有一陣爭吵聲傳來,他一聽那聲音,神色頓時露出驚訝。
循聲望去,一個穿着在酒館中略顯保守的年輕美麗女人,正推擋着面前一個公子哥插着兩根吸管的酒瓶。
這麼一推一擋,公子哥顯然覺得被落了面子,面色難看的罵了一句。
那女人就更加彪悍的回罵了過去,一點都不知江湖深淺的指着男人鼻子還擊,連身旁的女伴都拉不住。
沈煌看的連連稱奇:“這個在電臺胡吹的女主播,還真是個女中豪傑。”
通過那識別度頗高的聲音,沈煌認出了這個女人,就是自己回到煌城時,在出租車聽到電臺的女主播。
一旁的歐陽木左擁右抱不夠,身上還坐着一個身軀嬌小的女孩。嘴巴里說着些帝國內流傳的星體詩集和詠作先輩,什麼高端文雅扯什麼,動作上卻竟是些不乾不淨的小舉動,罵他一句斯文禽獸,都覺得侮辱了禽獸。
有時沈煌會想起一句不知從哪看到的話: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然後照着歐陽木一對比,就發現簡直是無稽之談,這傢伙仰望星空和俯視胸脯的時候,那眼神簡直如出一轍。
歐陽木瞧見沈煌的神情,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見了那和人叫嚷的女人,嘖了一聲道:“沈哥兒該不會換口味了,怎麼看上這種不討好的女人?”
儘管帝國的首位戰契女元帥,在皇帝的應允之下,站在浮挈宮前向百星宣佈了那句讓女性歡欣鼓舞的平等話語。可對大男子主義的歐陽木來講,不懂得溫和應對與謙卑退讓的女人,依舊是蠢的無可救藥之人。
用他的話來講:“女元帥腳踩十萬枯骨,手染無數鮮血,纔有底氣站在帝國皇帝面前,說一句,今後再也用不着千嬌百媚,逢迎他人。你又憑什麼?”雖說那位女元帥從未千嬌百媚過,但她卻是從那一刻起,才真正的能說出這句話。
沈煌看也不看他,說道:“你這典型的站在了那浪公子的角度看待問題,一點都不客觀公正啊。”
歐陽木從左右兩個美女的香肩上收回手臂,說道:“我是肉食動物啊,沒法站在不同物種的角度來分析問題,那樣會餓死的。”
沈煌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你爹教出你,還真就是功德圓滿了。”
歐陽木嘿嘿一笑,他指了指那邊道:“不去管管?”還沒等沈煌說話,他又立刻道:“不出手好點,你一出手就不是插手別人的生活,而是插手別人的命運了。”
兩旁的小美女被歐陽木這一段繞口的話,給說的花枝亂顫,兩人卻是一點都沒看清其中的厲害之處。
不說沈煌,光是歐陽木要誠心幫一個人,那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改變這個人的命運。在帝國,功名不好謀取,但利祿卻是上層手中握着的最多資源了。
把頭髮染成彩虹色,眉眼都畫了誇張眼線的公子哥越來越感覺到怒火升騰,他拿着插着兩根吸管的酒瓶,指着面前容貌秀雅,胸部起伏很有韻律的女人,咬牙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婊子。”
詩清蓮卻是不怒不惡,她只神情冷冰,高傲且輕蔑,嗓音情感充沛:“不和你阿諛諂媚就成了婊子,我要是喝了,就成了大家閨秀了?真是瞧不出一個能把腦袋挑染成七種顏色的大少,是如何上得了檯面了。”
公子哥的忍耐也是有極限的,他從嘴裡丟出一句經典罵腔,怒不可遏之下把手中的酒瓶砸向詩清蓮。
這一舉動驚起一片詫異和叫好的聲音。
而那聲音婉轉,看似弱不禁風的詩清蓮眼中閃過蔑視,她纖細手掌一擡,那劃開水流來勢兇狠的酒瓶,像是撞進了一團無形能量中,安安靜靜的呆在了她的掌心。
“帝國元力修行者?”
驚呼聲四起,原本一出再常見不過的欺男霸女事情。一下變成了身份平平,修行元力的女修行者對抗惡少的驚人場面。
酒館內大都是見過世面的上流人物,不管他們自身有沒有修行,但都不妨礙對這一強大的存在心存特殊的情感。
在百星上,除了有正式編制的戰契軍銜,還有一些沒有通過考覈的或者出於種種原因沒有獲得戰力帝契的修行者和原力武士,這一數量並不在少數。
在其他帝國被稱爲原力武士,在大秦帝國則是被稱作修行者。
公子哥面色難看,此時的情況讓他更加顏面盡失,他有些失去理智般的獰聲笑道:“這就是你的底氣?一個沒有獲得編制的雜毛修行者。對於你這種蠢女人,我有的是辦法對付,扎卡!”
他話音落下,酒館之外有一道黑影迅速掠過,一身黑色金屬合身裝甲覆蓋全身的高大男人出現在酒館內,彷彿連湖水都因爲他的出現而更加冰冷。
身着戰甲的男人到來後,公子哥的神情也頓時桀驁起來,他理了理衣領,很紳士做派的威脅道:“選擇死亡,選擇歸降。”
這句出自已經覆滅的聖歌爾末代帝皇口中的征討宣言,曾一度讓星際中流竄的暴/亂分子心驚膽寒,也成爲許多追求格調的年輕人時常掛在嘴邊的座右銘。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意味着這場可笑的衝突正向着不可調節的方向發展。在帝國,人命很崇高,也很卑賤。
“戰甲士兵啊,這小妞的處境不妙了。”歐陽木眼睛微眯,作爲城主之子他再熟悉不過這種以元力操控的戰甲,有着怎樣強大的實力了。
不同於體型龐大,可以裝備重型火力的機甲。戰甲與裝備人自身融合度很高,再加上對應的元力軍銜實力,使之能夠達成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契合度,實力和防禦力也會因此成倍增加。
誰都沒想到因爲一個小小的衝突,隨着兩方身份的變換,就鬧出了這麼一出不妙的局面。
沈煌還只是個普通人,無法感應到修行者之間的特殊氣息,他問道:“這個女人是什麼水準的?”
歐陽木撓了撓頭道:“比我高不到哪去吧,頂天了戰契上等兵。”
“這可比你高多了,等你到上等兵還不知道哪年哪月了,”沈煌調侃了一句,他說着在右手手腕上連點了幾下。
歐陽木湊過去道:“要叫小白鳥來?”
沈煌點頭道:“動靜還是別弄太大的好,明明沒多大點事兒,就要打要殺的。城裡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號敗類?”
“下三等的公子哥,有點資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歐陽木輕笑一聲,言語中滿是不屑。
而那邊直面戰甲男人的詩清蓮屏息凝目,她有點想笑對方幼稚,可又笑不出來,因爲對方幼稚的結果是自己要付出性命的代價。
看着到了這一步,還是不知進退的美麗女人,公子哥目光陰沉:“扎卡,這張臉。但別要了她的命,我還有更多的花樣讓她品嚐。”
陰冷的話語透過冰冷的湖水傳播着,有人微皺眉頭,有人幸災樂禍,還有的思索着要不要英雄救美。眼前這個漂亮女人的確值得付出一把,但是這個公子哥能隨身跟着一個戰甲士兵,身份地位也是不簡單,很可能家族在軍方有關係,因此救人的想法就又收了回去。
不管這位公子哥殺人後將會面臨怎樣的法律制裁,與他作對都還是要想好代價的。
得到命令後,扎卡那半張隱藏在深色面甲下的臉龐一動,棱角分明的金屬戰甲包裹着全身,他擡起右手時,暗淡光芒在手臂浮現,四周湖水隨着光芒的浮動而翻滾分散。
金屬手臂朝着詩清蓮揮去,所過之處水流激盪四散,威勢驚人。
在這時一道白光閃過,那勢大力沉的一拳被一雙鋒銳利抓擒住,衆人望去紛紛驚呼。
“亞原粒子鷹!”
“這成色和眼睛,可不是一般的亞原粒子鷹能夠比擬的。”
“就是這種半觀賞的鳥,拿來阻攔一個戰甲士兵,會不會有點自不量力了?”
扎卡揮出的拳頭驟然停下,那隻通體雪白似乎還綻放出淡淡光芒的粒子鷹靜靜的落在他的手臂上。兩隻利爪上閃着冷冽的光澤,它雙眼透光看向扎卡,彷彿穿過了那一層面甲,直視着他的雙眼。
白鷹的長喙中發出一陣鳴聲,雙爪收縮,那包裹在扎卡手臂上的厚重戰甲,傳來刺耳的切割聲音,不過眨眼間,手肘部位的戰甲就被整齊的割開,從扎卡的手臂上脫落下來。
到了這一步,白鷹收了利爪,酒館內的衆人也都是呼吸停滯,腦袋一陣暈眩,能夠輕易的撕開一件戰甲防禦的亞原粒子鷹,這聽都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