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也和大胖龍向巫主彙報完後,便離開了儀事殿。
二人一出門,就見到有一位內府管家,領着四個下人,擡着兩個碩大的木箱出現。
“呵呵,佛公子、大胖龍,你二人獲取情報有功,這便是巫主的賞賜。”管家笑吟吟的讓開身位,並衝着四名下人點了點頭。
“噹啷……!”
兩個碩大的木箱打開,裡面閃爍起了純白色的耀眼光芒。
任也抻着脖子一看,不自覺的就流出了哈喇子。
兩個木箱中,都各自裝着一大堆星源,粗略一數,每箱應該是兩萬。
“多……多謝我主。願我主長命百歲,永生金槍不倒。”任也發自肺腑地感謝了一句。
“呵呵,甚好。”管家微微點頭。
“刷!”
任也一步上前,擡手便收了箱中的星源。
後側,大胖龍邁步上前,也想將星源收入意識空間之內。
豈料,任也一回頭,齜牙瞧着他問道:“這星源,你還要嗎?”
“?!”
大胖龍愣了一下:“巫主給賞賜,我爲什麼不要?”
“你看哈,道理是這樣的。你生性懶惰,不愛親自操辦一些瑣碎的差事,而後面的路,你我二人還要一塊走。這樣一來,你早晚都要使喚我。而根據事情的難度,我給出的價碼肯定也不太一樣,並且選擇權在我。那你莫不如把這些星源先給我,換取一次我爲你做事兒的機會。不管是什麼難度,只要你開口了,我就幫你辦。這樣一來,事情的主動選擇權,就被你牢牢攥在手裡了,你等於大賺特賺啊!”任也非常認真地說道:“你品,你細細品味,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大胖龍眨了眨眼睛:“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
“行,那你同意了,我就收下了。”任也單方面回了一句後,一擡手,又將大胖龍的兩萬星源收走了。
夜燈晃動,大胖龍瞧着任也猴急的行爲,整個人在風中凌亂:“你祖宗十八代是不是都欠了饑荒,且都攢到了你這一輩子還?”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任也厚着臉皮回了一句。
“呵,行吧。你我秉性相投,這兩萬你拿去,我們結個善緣。”大胖龍淡淡地回了一句。
“在這個秘境之中,我必忠誠於胖龍兄弟,以你馬首是瞻,永不背叛。”
“呵呵,好。”大胖龍表情不變地點了點頭。
對他而言,他不知道翁散人有多少錢,但他知道,對方應該沒有自己有錢。
第一輪拍賣,他之所以沒爭過翁散人,主要是他壓根就沒想到,有人會慫到爲了拿一個獎勵最低的安全任務,而去砸三十萬星源。
他覺得,翁散人不是有錢,而是精神不正常。
旁邊,任也心裡美極了,他真的太愛這個小秘境之地了。
目前進來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已經賺了七萬五的星源了。幫助大胖龍跑腿抓蛇,怒賺兩萬;幫大胖龍搬運屍體,前後賺了一萬五;這剛剛又拿到了武元君賞賜的四萬星源……
踏馬的,在徑山搶劫都沒有這個來錢快啊。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這人啊,還是得抱大腿,跟着大佬走。這個小秘境之地裡的人物,出手大方且闊綽,比七家鎮的什麼高老爺、王老爺之流,層次高太多了,而且進來的玩家也全是大款。
就很舒服。
……
二人告別管家,一邊聊着,一邊返回了密室。
六君子再次齊聚後,每人都從桌上拿起了一張紙,這上面寫有牛喜的生活習性,可以幫助大家完善行動計劃。
一炷香過去,大家將信息全部看完後,便開始摳細節。
“諸位,有人想到妥當的行動計劃了嗎?”毒酒壺率先發言:“如若沒有,我先說兩句,可好?”
“既然兄臺有妙計,那便請講吧。”鬼頭刀回。
毒酒壺放下紙,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巫主命人寫的信件中,詳細描述了牛喜的生活習性。此人治兵嚴苛,胸藏韜略,且勤於公務,是一位難得的將才。他白日裡,會在臥虎寺的養心閣處理公務,而那裡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將領和負責內政的官吏,幾乎不會出現牛喜獨處的情況。再加上,這種地方偶然因素太多,一旦動手,則會引起近衛或其他將領的警覺,所以,白日裡,我們是沒有機會抓捕他的。且巫主還要讓我們收集他與朝廷勾結的證據,但此處肯定看不出端倪,所以,這裡並不是我們動手的絕佳地點。”
衆人聽到這話,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既然白日裡無法動手,那就只能在入夜的時候想辦法了。”毒酒壺緩緩起身,一邊在屋內走動,一邊輕聲道:“信件中說,,牛喜修極致的武道,肉身戰力強悍,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且神識異常強大,整座臥虎寺一旦有陌生的氣息闖入,他必然有所察覺。也就是說,提前將密道挖掘到他平日居住的內院,是不現實的,最多隻能提前挖到臥虎寺周邊,便不能再向前了。”
“沒錯。”翁散人點頭道:“你我二人需做的差事中,也是這般說的。”
“信中說,牛喜的生活習性非常固定。他白日忙完公務後,便會在戌時初,帶領身邊的將領,去巡察各大營,檢查晚上的崗哨,以及輪崗輪值的兵丁。在這期間,他身邊依舊猛將如雲,各營的將軍、副將等人也會陪同。但戌時末,他便會返回臥虎寺的內院,或夜練修武,或掌燈夜讀,直到亥時末,他纔會洗漱休息。”毒酒壺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一下:“內院的近衛,白日裡只有十二人,但夜間卻有二十四人值夜,且都是三品境的高手。而這白日與夜間的近衛輪崗,是在戌時末的。也就是說,牛喜沒有回來之前,內院就要完成輪崗,且一夜時間,都不會再換人了。這樣一來,我們的行動時機,其實就是在戌時末和亥時初。”
“我贊同。”百花仙微微點頭。
大胖龍思考片刻,便話語簡潔地說道:“毒酒壺兄弟,已經將行動之事捋順,大家各自說一下自己的差事,便可清晰行動計劃。”
翁散人聞言接話:“我與毒酒壺兄弟,已經學會了土遁之術。晌午過後,我二人就可以挖地道,最晚入夜時,就可從十里之外處,挖到臥虎寺邊緣。”
“對。”毒酒壺點頭。
任也聞言立即接過話:“我和大胖龍兄弟,已經學會了僞裝之法,以及下毒的藥方。我二人準備,變幻成兩位牛喜近衛的容貌,先行潛入臥虎寺。待白日牛喜不在時,我會找機會搜找他與朝廷勾結的實證,完成巫主給的差事。戌時,大胖龍兄弟,便會想辦法潛入二十四位夜值的近衛房中下毒。這種毒是緩慢生效的,兩炷香後纔會發作。所以,大胖龍兄弟在下完毒後,便伺機接應。待牛喜返回內院後,與二十四位近衛見完面,剛好可以等到近衛毒發。待所有人都失去戰力後,鬼頭刀和百花仙便出手偷襲牛喜。這樣一來,二位從頭到尾,就只需對戰牛喜一人便可。生擒了他之後,翁散人和毒酒壺,應該也恰巧將地道挖到內院,我們幾人便一塊帶着牛喜遁走。”
“我有一事不明,負責生擒牛喜的百花仙和鬼頭刀,如何進入內院?”翁散人提出了疑問。
鬼頭刀接話道:“我和百花仙,已經習得了變物之法。我二人只需事前吞下假死丸,進入假死狀態,再用變物符籙,變成一柄長槍和一把鋼刀,就可徹底隱去氣息,與凡兵死物無異。佛公子說,他和大胖龍可以冒名頂替兩名近衛,那事情倒也簡單了。他二人只需像攜帶尋常兵刃一般,將我們帶入內院,偷偷置換在武器架上便可。”
任也聽到這話,露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世上竟然有這種神異的術法,還能活人變成死物?”
“無敵神猿,擁有七十二般變化,變成一種死物,又有何難?”鬼頭刀淡淡地回了一句:“只不過,我二人要脫離假死狀態,需要被人撓醒。所以,你和大胖龍在捕捉到動手時機後,要去武器架旁邊,將我二人叫醒。”
翁散人雖然很慫,看着很有錢,但腦子卻轉得極快,且思維嚴謹:“還有兩個事情需要確定。其一,挖地道的時機是什麼時候?你們在交戰時,我二人若用土遁之術,進入內院,那牛喜會不會反應過來?其二,你二人動手之後,必然會鬧出驚天的動靜,你們有什麼把握,在寺中援兵趕來之前,便生擒住牛喜?要知道,內院但凡鬧出一點聲響,對於一處精兵駐紮之地來講,那就與扔在柴堆上的火星無異啊。若遭受到一萬多的精兵圍擊,本散人……或將第一個投降。畢竟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吾不能忍皮肉之苦。”
“你說的這兩個事情,其實是一個事情。”百花仙回道:“我二人出手後,你們再挖地道。這時牛喜在交戰狀態,神識集中,很難發現你們。且我二人各有一件巫主賜予的法寶,專門針對牛喜。我拿的叫破壁錐,在偷襲時,如若精準地打在牛喜的……後臀中央之處,便可破他的橫鍊金身。”
鬼頭刀附和道:“我拿的法寶叫鏡中界,此物一旦展開,便會將內院之處與外界隔絕,且不會破壞景物,不會發出聲響。大胖龍與佛公子,將我二人喚醒後,我會第一時間展開此法寶,同時,百花仙會用破壁錐偷襲牛喜。”
翁散人仔細思考了一下行動計劃,才微微點頭:“如此行事,倒也穩妥。我沒有意見了。”
鬼頭刀看向衆人,眼神充滿了詢問之意。
“老子也沒意見。”大胖龍淡淡回道。
“俺也一樣。”任也發言。
“……!”
就這樣,六位老油條,你一言我一語,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敲定了行動計劃,且豐滿了細節。
先不提六人的競爭關係,只說大家的智力契合度,以及思考問題的方式,都充滿了天然的默契,全程沒有一句廢話。
這就很像是一羣素不相識的頂尖高手,突然齊聚一處後,欲行逆天改命之事,且充滿了宿命感,彷彿他們就該一同出現在這裡一般。
“一共就兩日的時間,到明日亥時後,期限就滿了。而且,我與佛公子屠了黃府滿門,又殺了那兩位前來取毒藥的近衛。”大胖龍起身道:“所以,我們還是儘快趕往臥虎寺吧,以免遲則生變。”
“好,此事確實宜早不宜晚。”毒酒壺表示贊同:“出發吧。”
“嗯。”
“……!”
衆人商議結束,又準備妥當後,便騎着六匹快馬,悄悄離開了不老山。
……
趕往臥虎寺的路上,晌午的陽光正明媚,周遭荒野大山,也盡是隨風而舞的樹木與雜草,景色優美如畫。
“踏踏……!”
馬蹄不急不緩地踏地,任也騎行在人羣后側,一路看着四周,心裡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就在這時,暖風拂過,一陣女人的體香之氣,從後側飄來。
任也回頭看了一眼,見到百花仙騎着一匹小紅馬,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不過,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瞧着前方,表情恬淡。
任也好奇地打量着她,也沒有吭聲。
二人御馬,並肩而行。
百花仙緩緩伸手,拿起別在紅色腰帶上的一條綠枝,輕輕拍打着馬頭道:“馬兒啊,馬兒,你是否餓了,怎走得如此緩慢。”
“律——!”
駿馬搖頭,打了個鼻響。
任也循聲望去,突然注意到,百花仙手裡拿的綠枝,竟然是竹條,且上面只有四片葉子。
如果是很久遠的事兒,那任也此刻絕不會多想,可四片葉子的梗,正是他前兩天剛跟閆勃許諾的,而且當時自己無恥坑騙的表情,至今歷歷在目。
他略微怔了一下,心說這麼巧嗎?!
竹葉,還是四片?
任也眨了眨眼睛,順嘴問道:“仙妹妹,你這給馬喂竹葉,它吃得慣嗎?”
“並非是給馬兒吃的。”百花仙先是看了一眼前側的四人,見他們距離自己和任也稍遠,才輕聲回道:“這竹葉,是我剛剛在山中見到的,睹物思人,便採摘了四片。”
“妹妹所思何人啊?”任也問。
“一位故友。他當初被奸人矇騙,丟了家中的四片竹葉。”百花仙輕聲道:“我也時常以此事警醒自己。”
任也眨了眨眼睛,心裡略微有些激動,但表情正常地詢問道:“仙妹妹,你可確定,他是丟了四片葉子,而不是想要索賄四片葉子嗎?”
話音落,冷風過,整條官道上,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百花仙眼眸明亮地瞧着任也:“你似乎很瞭解,我這位故友啊。”
“他可姓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