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織歌睜着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被綁成了一個鐵皮繭,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被那堅固的藍色盔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體則被固定在一張嵌入地面的椅子上,教她無法動彈一分。已經三天三夜過去了,這白亮且空曠的房間內空無一物,周圍又是死寂一片,連一點聲音都不曾發出過,也不見一個人影子。
在被關的這些天,沒有食物和水供應給她,但每天定時會從牆面的一個長方形凹口中,伸出兩條機器手臂,一條手臂上夾着一根針筒,另一條手臂則在包裹着她的盔甲上打開一個小口子。那針筒極細,針頭更是尖銳,只是當那針頭往她的皮膚上扎去時,就會彎成一個小勾子,有時候會直接斷裂,她的腳下已經躺滿了各種彎曲或斷裂的針頭。
除此之外,她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刑罰,通常對付間諜的方式都十分殘酷,最後一定是被折磨致死的,可她卻這樣安然無恙地待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上,正對着她的白色的牆壁,突然從中間向兩邊分開,開出一道門來,裡面走出一位高瘦挺拔的男人,那男人邁着悠閒的步伐緩步走近,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連體防護盔甲,外面則披着一件拖地的銀灰色風衣,他帶着頭盔,看不到面容相貌。他的身材是高大修長的,身姿挺拔,體態勻稱,富有力量。他微微俯下身,上下打量着織歌,隨後高聲驚呼起來:“可真是神奇!”他瞧見了那滿地散落的針頭,隨後又拔高了聲音,“呵,我可從沒見過像你這樣頑強的人類!”
“總長,她不止頑強,她的大腦中還有奇怪的現象。”男人的身後,另一個與他穿着相同防護盔甲的男人跟了進來,微欠着身,低聲道。
“哦?說來聽聽?”被稱爲總長的男人有些興奮道。
“我們通過讀腦儀器發現,這名女間諜的大腦中沒有一點記憶信息。”隨從輕聲且恭敬道。
“難道她沒有記憶?”總長略顯驚訝。
“我們截取不到她大腦中的記憶片段,所以分析不出她到底是受誰指使,她應該受過極其專業的訓練,並且她的皮膚堅韌異於人類,但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分析。”
“真是太有趣了!”
“我和博士都判斷,她是外星生物。”
“哦?”總長瞧着那滿地散落的針頭,點了點頭,那便是最好的證據。
“她的身體不同於碳基生物,或許是智慧機器生物與碳基生物的結合體,又或許是經過改造的碳基生物,但以人類目前的技術,根本沒辦法制造出如此特別的生物。”
“改造過後的碳基生物?還是與牽索文明的機器生物一樣?我希望你們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猜測她——可能來自於更高級別的智慧機器文明,比如——噬者文明。”隨從小聲說着,聲音有着顫抖與停頓。
“我不喜歡可能這樣的詞彙,立馬去查清楚,不要再出現可能!”總長不悅道,他現在急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是!總長!”隨從微躬着身,低下頭繼續小聲道,“她的同夥是一名自由間諜,目的是獲取原點武器空間站的研究資料,但遺憾的是,他在逃亡時消失了,消失的地點恰巧是在黑域的附近,恐怕是——有去無回了。”
“繼續調查,在國安部情報處得到消息前,提前獲取情報。”
“是的!總長!”隨從應道,卻依舊低着頭,停頓了一會,纔敢繼續往下說,“可是,那名消失的間諜——恐怕是尋不回來了。”
“你不會蠢到相信什麼黑域效應?”
“可他確實是在黑域附近消失的——”
“愚蠢!”總長惱怒道,隨從便不敢再吱聲了。
這時,總長邁着步子在織歌面前來回走動,時不時地盯着她看,像是在欣賞動物園裡的珍稀動物。在他的面前,還隔着一塊超固的透明防護牆,這面牆能夠抵禦絕大多數武器的攻擊,所以他並不擔心。
“這麼些天了,你沒有攝入一點營養,卻還能安然無事,真叫人稱奇。”他仔細端詳着她,疑惑道。
織歌無法回答他,她的嘴被一塊堅固的金屬片封住了,不過她也沒有打算回答他。
總長打開手腕上的微型電腦,輕輕地在空間屏幕上點了幾下,封住她嘴巴的超固金屬片往一側劃過,沒有了束縛,她便可以說話了。
“如果你想安然離開這裡,就要配合我們,不然,你以爲能痛快地死去?”總長冷哼道。
織歌一聲不吭,總長便失去了耐性,言語中帶着怒意:“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待會你會哭着向我求饒!”
織歌依舊不吭聲,她咬着下脣,一雙黑眸充滿恨意地盯着面前的兩人,似乎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呵,很好。”總長冷哼,他點開了一段視頻影像,將它慢慢放大,隨後便往後退了幾步,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織歌的面前出現了一段虛擬影像,一位膚白貌美的金髮女子被綁在椅子上,她的身上,還纏繞着細銀絲線,她的左側放置着一臺立式的電腦儀器。那女子長得很精緻,幽藍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只是臉色慘白,雙脣無色,之前一定是受到過嚴刑拷問。忽然,那精緻的臉蛋上開始變得猙獰起來,豆大的汗珠順着那潔白的臉頰往下淌,那碧藍的眼珠向外突出,眼白內是血紅一片,那精緻秀麗的五官因爲極大的痛苦不停抽搐變形。緊接着,她的身體也開始劇烈地顫抖,她的嘴巴張得巨大,那黑乎乎的喉嚨深處則發出了噗嗤噗嗤的奇怪聲音。她的面部已然瞧不出之前的模樣,變得畸形醜陋,緊緊捆住她的銀絲線則因爲身體劇烈的抽搐,深深地嵌入了皮肉中,扣出了道道鮮紅的血痕。
“才一級,就受不了了?放心,還會有二級,三級,看看你能承受到幾級。”陰冷的聲音在影像中響起。
猩紅的眼中是死寂,是絕望,與慘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接着,她身上的每一塊皮肉都在不停地抽搐,但這種抽搐沒有維持多久便消失了,她的連還是保持着扭曲的狀態,嘴巴依舊張大着,那雙猩紅的眼睛,則直直地盯着織歌,一動不動,頓時,鮮血漸漸地從她的耳朵、鼻子、眼睛中流出,流淌而下,浸溼了她的脖子,她的衣服,她的身體。
“二級,不錯的成績,可惜還是死了。”那個聲音冷冷淡淡的,聽着像只是在欣賞一場簡單的表演。
折磨間諜的刑罰千千萬萬,每一種都是極其痛苦的,但這種刑罰,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你們這羣瘋子!”她厲聲大叫,猛地從椅子上竄起,身上的護甲瞬間裂成了碎片,但是那堅固的透明防護壁擋住了她撞過來的身體。
“你——居然——”總長驚呼,往後退縮,“你到底是誰?”他太低估她了,被弄碎的藍色護甲是由超固態膜與碳炔物質製成的,堅固異常,但這被認爲是世界上最堅固的安全防護甲居然被輕易地撕碎了。
“放我出去!”織歌緊握拳頭,一個勁地朝那防護牆上砸去,她的力量又迴歸了。
總長慌張地往門口退去,嘴裡卻怒吼着:“你休想逃出這裡!”
“放我出去!不然我殺了你!”織歌發瘋了一般叫喊着,拳頭不停歇地捶打着牆面。
總長見勢不妙,開啓了背後的門,倉惶地逃了出去,隨從見總長逃走,也跟着跑了出去,一轉眼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