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軍情中心的統佔軍各家族領導人是帶着事不關己的態度看着惡人島監獄的慘況發生的,他們只要監獄的犯人暴動,然後殺死那些關押在北區的,將一切罪責推脫給抵抗軍就夠了。至於監獄裡那個被鐵弗點名要的林海,大多數人並不在意,那是馬關星上的政治,哪管洪水滔天。總之,雙方合作的基礎已經有了,那就是那顆記錄帝國白令通道導航數據的數據球,至於那個黑髮青年,就是錦上添花而已。
在他們清洗監獄的大利益下,林海這個雙方交易多加入的籌碼並不算什麼。
看到一衆暴徒去圍堵林海囚室,身旁兩個女孩,都雙目泛紅,張樹人更是目眥欲裂,雖然他們的計劃是將鐵弗引蛇出洞來個甕中捉鱉,但誰知會出現抵抗組織會違反商議提前發動,導致整個流明星局勢都失控,以至監獄暴動這樣的結果?
夏盈和林海兩個從第一天遇見起就註定糾纏不清的人,夏盈也不算沒有經歷過大世面,什麼樣的局勢也好,即便是極端危險,她都有面對的心理準備,只是此時看到他置身危險,竟然有恨不得跳入光屏到那頭去的衝動。
李晴冬則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她引以爲傲,面對任何困境都能化險爲夷,看着他的背影就會安心,引領着他們走到今天,被她稱之爲“老闆”的男人,會倒在這幫暴徒的鐵斧下喪命,她不敢相信事情真的那樣發生會怎麼樣。她不知道她所有的堅硬的東西,外人眼裡那個不卑不亢亦能在許多運籌大事都獨當一面的丫頭,她頭頂上的晴空,信心和堅持,會不會都因此撕裂支離破碎,轟然崩潰,她又會變成那個在青龍山什麼都沒有,開修車鋪的倔強笨女孩。
然而,讓整個統佔軍軍情會議室裡的人都呼吸停頓了一下的空隙間,他們眼睛一花,就看到屏幕裡的那個原本砍向林海的暴徒手中的斧頭在林海手上掄圓了劈在頭上,後退倒地。
監控影像是沒有聲音的,但並不影響所有人感受到那一刻的凌厲和激烈。
統佔軍周圍這些手上沾了無數血腥的家族領導者,對這個暴徒並不熟悉,之於他們也只是小人物,被監牢裡林海反殺,也僅僅是這整個軍情中心巨幅屏幕呈現的諸多大局勢之中一個小小的變故,但確實是出乎他們意料怔了一下的
林海空手奪斧,再一斧劈倒扎古,乍一看只是瞬息之間,其實哪有那麼簡單,扎古也並非善類,可以說經久在惡劣環境裡磨練出的生存本能令其機敏更是異於常人,林海要對其一擊必殺,實則是行險,因爲要坐等對方斧頭劈來,認定了一擊必中從而產生鬆懈的剎那出手奪斧,林海全力以赴,畢竟絕不可能拿自己小命開玩笑。奪斧霎那間劈倒扎古,無論速度時機還是力道,都達到他的巔峰,如此才能在一招間將扎古這樣的頂級暴徒授首,帶給他之後那無數人說不出的驚怖。
林海的手臂尚還傳來和力量奇大的扎古硬碰的陣陣痠麻。但他很清楚此時絕不是可以喘口氣的時候,扎古失去生命的軀體倒向身後的暴徒,和預期相反的結果讓這些亡命徒從剛纔就掛在嘴邊肆無忌憚的尖聲怪叫逐漸小了下去。
然後是歐力和皮魯兩人突然爆喝炸起的聲響。林海在地面蹬跑助力,藉着扎古的軀體撞出門外,同時抽空照着歐力和皮魯一人劈了一斧子。
“當”“當”兩道劇烈迸濺起的火花,歐力和皮魯分別用雙手持斧橫亙架住,但兩人背脊已經是冷汗直冒,誰知道這小子轉眼間殺了扎古,突圍間竟然還不忘照他們兩人下手若是兩個人反應再慢半拍,只怕此刻已經和扎古一般下場了
林海確是覺得非常遺憾,剛纔殺扎古已經讓他耗了不少體力,以至於現在手部力量沒有恢復過來,否則全力巔峰之下,歐力和皮魯只怕也擋不住他這兩斧。
他以扎古軀體爲掩,撞出門外,所過之處,周圍人紛紛翻倒,也有人在此時持斧襲截,只是都被林海身體腰部在半空奇異一扭,躲開了這些威脅,藉着那股衝力撞到了長廊的欄杆處,此時左右兩處都已經被暴徒堵滿,林海手中斧左右開弓,洞開欄杆外的鐵網,毫不猶豫旋身,從二樓躍了下去。
“瘋子”這是所有參與圍堵他的亡命徒共同的想法。
監獄的二樓可不是普通的住民二樓,那可是將近九米高度的樓層,從這個高度跳下去,人的雙足是不可能承受落地的那股衝擊力,雙腿會直接折斷,哪怕你是受過訓練肌腱強韌的人也不行。
然而他就這麼跳了下去。等到衆暴徒吆喝着擁到樓邊,正好看到林海落地朝前一個撲滾,然後在五六米之外起身。竟然是依靠落地的瞬間施加橫向前衝力化解了墜落的重力。
看着下方的林海,皮魯和歐力再聯想到兩人之前的險象,都生出了一個共同的感覺,那就是那個黑頭髮男人,很有些可怕……
所幸,這樣的人,也活不了多久了,因爲下方已經被暴徒佔據,起碼二十多個手持利斧的暴徒,自發將他圍了起來。一個人再厲害,又如何能趟過這樣的陣仗,你就能保證不受一點傷,殺死二十幾個身材高大肌肉精壯的亡命之徒?只要一個意外捱上一兩斧頭,你就是軍中的特戰隊員也就差不多交待了。
更何況皮魯歐力等人立即轉折,沿着樓梯下來,只怕圍堵林海的人轉瞬之間,就有半百的數目了。
在更高位置的走廊上,門羅和他的獄卒看守羣體正監督着下方這些暴徒對任務的執行,他身邊的那個獄卒弗萊特瞪大眼睛,“竟然是那小子……當初該斃了他,什麼事都解決了”
林海沒有被這幫涌入的暴徒殺死,委實讓門羅有些意外,他知道這個黑髮男人是一個危險之輩,一名米蘭星區的議長加納森就死在他的手上,但當初把他關押在惡人島監獄裡,門羅就不認爲他還有可以活着離開的一天。沒想到這小子還能掙扎到眼前這一刻……
林海猛地擡頭,目光直刺他頭頂至少十多米位置處坐山觀虎鬥的門羅。
隨後他身子極快的朝後微微一側,手上那把奪自扎古的斧頭猛地在前突中擲出。那柄消防斧在空中以一個大巧若拙的拋射力度,往上直遞。
門羅一把擰住身邊還在絮絮叨叨朝下方啐罵的弗萊特衣領,然後這個從來就給門羅於設計殘殺齷齪事的獄卒,驚異中被他拖到了身前當了替死鬼。
斧頭“嚓”得洞穿了弗萊特的心口,只是他噴吐着獻血時,最後看到的是門羅一臉猙獰的面容,他大概也想不到,自己會被監獄長如此冷漠的當做擋箭牌拋棄。
可怕這個時候門羅才深刻的感覺到了,下方的那個黑髮男子,簡直就是一架殺人機器。哪怕你剝奪他的武器,剝光了他的衣服,將他關押在最深不見光的陰暗囚室裡,但似乎仍然關不住他的危險,他隨時擇人而噬的尖牙。
這樣的囚犯,門羅曾經見過,那都是最最危險的囚犯,哪怕是把他綁入束縛衣,隔着厚厚的休眠棺,你都會覺得脖頸寒寒的。
可不是,就在剛纔,如果自己只是以爲林海陷身囫圇,自身難保。那麼很可能他已經丟了性命這個男子,只要被他盯上,似乎恐怕你無論在哪裡,無論多麼安全,每時每刻,都有喪命的可能
“殺了他開槍”原本不打算讓手下獄卒參和下方暴動的門羅變了念頭,朝着下方的林海一指。
他身旁的那些獄卒,端起了手上的能量步槍,朝下方瞄準。
而也就是此時,林海身旁是水泄不通提着重斧將他團團圍住的暴徒,頭上不遠處是門羅率領的手上槍口朝下指着的衆多獄卒。他反倒是突然仰起頭來,似喃喃自語,“該到了”
“轟”惡人島監獄天頂,號稱十層混凝土加固連名爲“掩體粉碎機”的炸彈都無法穿透的監獄,卻未必擋得住機甲朝下攢射的熱線炮
永不可攻陷的惡人島監獄,天頂崩潰,伴隨着被機甲炮燒融的混凝土和無數鋼筋混雜物紛落之間,機甲的身影,從那裡洞開而落下,如神兵天降。
在橫跨監獄長廊上督導一切的門羅和他的獄卒們,明顯成了第一批犧牲品。無數墜落的鋼鐵水泥砸斷了長廊,連帶上面近百個獄卒朝地面雨落,然後就是被數以幾十噸計的墜落物掩埋。所有看到這一幕並可以活着離開監獄的人,保管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吃雜醬麪。
“嘭”“嘭”“嘭”“嘭”一臺臺從天而降的機甲以林海爲中心呈陣型落在他的身畔周圍,這些機甲起先皆是埋首半跪的抗墜落衝擊姿勢,然後,於煙塵中解除姿勢,擡起頭來,面部的索敵光瞄,如一雙雙猛獸的眼睛,在黑暗中,綻放出令人心悸的紅光。
四周圍手持斧頭的暴徒都沒有動作,只剩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而後,這些機甲肩部的鐳射火神炮旋轉起來,無情的道道火光,以被圍拱的林海爲中心,四面八方發散出去,剎那之間,撕裂一切。
這個時候,雷迪爾的聲音,於此殺戮場景不合時宜的響起,“頭兒,夠酷吧要知道我們穿透星球的防空網準確空降下來,可差點沒丟了老命哇事後定要大餐加倍補償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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