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強和陳羽在學院時就是最出色的“楓丹白露”,自來心高氣傲,再加之夏盈的因素,所以即便是發現林海的不簡單,也仍然保持了幾分淡淡的倨傲。<>
兩人一左一右,凌視林海,展示出來的身姿氣度,在全廳之中都頗有些鶴立雞羣。像是兩株挺拔的白楊,迎風峙立,而林海與之相比就像是一株人畜無害的柏樹,沒有那麼張揚,但也兀自內斂自傲。
就在整個會客廳都因爲三人的氣場而產生一絲異樣的時候,門口圍滿的士兵在突如其來的簌然聲中裂開,迎門走入一簇人。
看到這羣人和基地士官截然不同的制服,士兵們都自然而然宛如避瘟疫一般讓開,在衆士兵們的心底,此時的來人和夏盈倒是形成鮮明的對比,如果說夏盈是豔麗而引人觀賞的花朵,那麼這個人就不亞於一堆陳年的垃圾,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陳腐的氣息。
此時就連進入這個會客廳,都像是一種褻瀆。難道這個人竟然沒有絲毫打擾了他們這種美妙環境的覺悟?
面對來人,斯邁目光淡薄,道,“賈丁先生也得到消息了?”
“夏盈小姐來到第二軍事基地,這麼轟動的事情,幸好我得到消息還不算晚……”賈丁頓了頓,看了眼周圍的一些士兵,“僅僅只是在這些士兵之後而已。”
作爲以情報局戒嚴令封鎖了基地的賈丁等人而言,居然比士兵還要晚接到夏盈到來避難的消息,這哪裡是什麼不算晚,而是整個基地,大概沒人願意搭理他。
整個大廳的氣場似乎都因爲這個突然到來的男子而顯得有些帶刺,沃倫和吉米看着這個說話帶着一些酸味的賈丁,不明白這個制服上徽章等同於上校級別的人物,究竟爲什麼會和這些軍官格格不入。
但接下來他們似乎就略有些清楚了。
賈丁在夏盈的面前坐下來,努力擠出一種諂好,但斂不住帶着目的性的笑容,目光閃爍道,“初聞夏盈小姐逃出大難,實感萬幸之極,鄙人賈丁,乃是帝國調查局一名官員,往日只在電視中見過夏盈小姐的風采,今日得見,真人的漂亮委實比電視,過之而無不及。”
“我只是普通的女孩,哪堪盛讚。”夏盈用一種儀式化的態度看着這個坐在面前的男子,且因爲對方的身份,而微微蹙了些眉頭。
賈丁依然以帶着目的性的笑容,續道,“雖然很不想勾起夏盈小姐的不愉快回憶,但我還是很想知道,夏盈小姐的穿梭機墜落之後,到底是怎麼穿過柯恩工人黨的封鎖區,來到這裡的?”
賈丁皮笑肉不笑道,“據我所知,在這之前,柯恩工人黨似乎還在進行械鬥。”
賈丁話語一落,會客廳外部的士兵們很多都義憤填膺的轟罵起來,包括了廳內肩銜較高的軍官們,都面帶不滿。
夏盈幸苦掙扎來到這裡求助,然而賈丁卻還擺出一副戒備的姿態,這完全就是對眼前人人想要維護保護的女孩一種褻瀆。就像是一個人在劫難之後終於獲得救援,連個飽飯甚至熱水澡都沒有來得及洗,卻還有人當面提審質問,如何不讓人反感。
面對身後大門那處傳來的喝罵不滿,周圍軍官鐵青的臉,賈丁身後的護衛官們臉色都有些難看,然而賈丁卻不爲所動,仍然一副帶笑的樣子,目光直刺夏盈雙目,注意她眼神哪怕是朝其他人掃去一眼的變化,特別是她有可能向身旁那個青年求助時候神態的變化。
沃倫和吉米,賈丁早清楚兩人的身份,只有夏盈身邊的這個青年,是他那保持警惕和靈敏的嗅覺所不知道的。根據進入基地時的錄入,這是河畔星一個貴族的兒子,但賈丁鷹目在剛纔就注意過這個青年的多處細節,他手指有力而指節突出,這是經常進行一些體力鍛鍊的緣故。一個養尊處優貴族的手是細嫩而柔弱的,絕不似這個青年般修長中帶着某種堅韌的力量。
他在楓丹白露這樣的職業軍人的氣勢下也不落下風,從他的身姿和繃緊的肩背肌肉弧度可以看出,他說不定也有職業軍人的戰鬥力。
他們倖存的一行人,吉米,沃倫時不時看着林海的時候,會有一絲肅然,很明顯以他爲中心的感覺。吉米和沃倫賈丁很清楚,這兩個一個是著名主持,一個是著名製片人,都屬於星區上流社會的人物,這樣人居然對一個青年表現出這樣的重視,這絕不是一個貴族之子的身份可以帶來的,如果不是特定的其他原因,那麼只可能是在這段逃亡路途之中,這個青年表現出了某種讓他們都爲之懾服的能力。
賈丁是調查局資深官員,有時候僅僅從人的表情變化,就能分析出對方的心理,所以他一旦憑敏銳的嗅覺鎖定某一個人,便總會查找到這個人掩蓋在外表下的異端。
林海,很明顯就這樣進入了他的視線,他本能的感覺到,這個青年有很大的威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夏盈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朝林海那裡看上一眼,沒有進行眼神交流和任何可能進行篡改事實的核對,讓他加深對林海的懷疑,一雙美目只是注視着他道,“一路過來的事情,我已經很累了,容我休息一下,之後再向駐地彙報好嗎?”
夏盈的職業生涯中,見過很多不同的人,而像是賈丁這樣另有目的套問的人,她早已經應付過多次,此時這番話不僅將賈森含刀帶刺的詢問卸開,更直接給了他一個下馬威,即便是她要彙報這一路的事情,也是對軍事駐地,基地司令官的斯邁彙報,而並不是面前這個所謂調查局的官員。
看到夏盈那雙清麗而鋒利的目光,賈丁顯然沒想到這個帝國偶像竟然沒有乖乖路出些馬腳,反而識破了他的套話,並不動聲色的給了他這麼一個軟釘子。
“當然,”賈丁在夏盈的注視下嘴角咧起,笑了起來,“當然可以,不過容我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你們是乘坐那輛貨車來到基地的……如此說來,那輛車就是你們一路跋涉的交通工具了吧。那是夏盈小姐的出訪車嗎?”
夏盈微怔,因爲她根本不知道林海那輛貨車的來歷,而且那輛貨車搭載的是機甲,只看林海在來到軍事基地的時候把剛鐸拉機甲隱藏在三十公里外的樹林,就知道林海定然有什麼秘密。
夏盈不打算追問林海的秘密,但她並不確定自己現在的回答,會不會破壞林海的秘密。如果她承認這是出訪車,會不會有破綻,然而如果說是林海的,這個調查局狐狸一樣的官員,會不會循跡察覺到林海的秘密。
更何況,夏盈還知道林海最大的秘密,就是和空賊頭子雷迪爾的那個握手,這樣的事情一旦曝光,對河畔星林氏貴族之子的林海而言無疑是一個毀滅性打擊。
而這個賈丁的問題確是相當的刁鑽,因爲這僅僅只是隨口的詢問,既不影響到夏盈的休息,也不用她回憶這一路奔波的苦累,如果連這個她都要拒絕,那麼如果這幫調查局官員把那艘貨車從內到外拆個於淨又能如何?
正在夏盈眼眸不波,但內心已經盤旋了無數種思路的時候。
林海突然從旁開口,“那輛貨車是我的,剛好在墜落的貨運穿梭機上,我們能夠穿過工人黨封鎖區,全靠了這輛貨車的功勞。”
賈丁看向林海,目光聚縮,然後道,“是你的?那麼這就不足爲奇了,所以興許你可以爲我解釋一下,爲什麼那輛貨車外表是民用車輛,但無論底盤懸架還是車載系統,都是軍用結構?這輛貨車是通過一種最普通的重型卡車改裝的,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可以有這麼大的閒心改造這臺卡車,甚至還能搞到那麼多的帝**工產品?”
沃倫和吉米有些吃驚的看着賈丁,賈丁這麼說,那麼意味着他們肯定已經對他們的那臺貨車調查過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難道在接到他們進入基地的消息過後,這幫調查局的官員便立即展開了對他們四人的察根知底?甚至連他們的貨車底盤都檢查過了?
這是一幫何等謹肅,但也何等讓人厭惡的人?
夏盈眼含怒意,然而面部任何一點變化都在賈丁注意下的林海,對此卻沒有半點震驚或者慌亂,反而很自然的迴應,“我想你已經知道,我的家族是韋恩公司,韋恩公司是爲帝**方提供輕型機動裝甲的公司,所以我們算是一個半民用半軍事向的公司,我們的貨車都經過了這樣的改裝,不足爲奇。而這次我是負責運一些裝甲片前往公司在新南星的工業區,卻沒有想到半途遇到了這樣的變故,在路途之上,因爲穿梭機的墜毀,貨車裡的貨物大部分都不能用了,所以我們拋下了貨物,輕車簡從,以保持高效的逃亡速度,力圖能夠獲得救援。”
“而在我的地圖上面,韋恩公司有專用的這片區域地圖,這也是我們爲什麼可以穿越工人黨控制區域,抵達第二軍事基地的原因。”
話語落閉,賈丁沉默的目光有些閃爍,看着滴水不漏的林海,似乎終於相信了他的回答一般,點點頭,“很好,你貨車裡運送的是裝甲片?興許這也能夠解釋我們在車廂裡探測到的金屬微粒,我沒有疑問了……那麼,這位貴族先生,以及夏盈小姐,你們辛苦了,請好好休息。等到基地的戒嚴令解除之後,你們在這裡的信息,便可以彙報上去了
整個大廳沉入一陣極爲肅然的靜謐中。
片刻後,夏盈看着賈丁,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