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興師問罪

“王師張撻伐;四處大徵兵。”————————【送鹿伯順年兄】

“相機行事?”馬日磾驀然轉頭看着董承,忽然想到了對方要說什麼了。

話音剛落,董承又道:“今歲六月,陛下於高廟罪己,其詔曰:‘諸公若願爲忠良,則當赤心爲國,匡朕之咎;若自甘卑鄙,則勿尸祿保位,益增朕罪’。如今此等方伯,治民無術,以致滋生寇賊;目無朝廷,自相結黨聚兵。此行此舉,正是益增陛下之罪!朝廷若不有所作爲,將兵問罪,則天下愈將難平,還望君上思之!”

他這幾句話如斬釘截鐵,異常堅定,無論是黃琬、還是楊琦、楊瓚立刻面白如紙。就連坐着靜聽的尚書令士孫瑞,都瞪着眼盯着董承,好像見識到什麼聳人聽聞的事一般,卻不知他要怎麼‘將兵問罪’!

皇帝點點頭,漆如點墨的瞳仁凝視端詳了董承好一陣,這才說道:“你這話也不無道理。”

黃琬忙道:“陛下,臣非爲其伸張,而是竊以爲朝廷派兵只是最後事不可爲,方纔動兵。眼下理當責問、督促袁紹查清此事,給天下人一個交代,若是做不到,屆時再興兵不遲。”

“即便是要責問督促,朝廷也要有所作爲。”馬日磾起初也是被董承驚得心裡一顫,漸次鎮定住了。他知道董承的心意,只要一動兵,那就不單是爲了懲治袁紹,而是朝廷內部的關東士人也會接連遭受打擊。

畢竟朝廷裡慫恿、叫囂着懷柔關東諸侯最積極的,還是他們那幫關東士人。

於是馬日磾這回與董承立場一致,也不自覺的站在了皇帝一邊,他冷笑一聲道:“要知道除了裴茂,襄賁侯也在鄴城。”

一語既出,四座俱驚,馬日磾這話比董承更直擊人心,殿內衆人無不僵坐。

袁紹曾圖謀擁立劉虞爲帝,並不是一件極隱秘的事情。尤其是在趙岐南下撫慰袁術時,袁術一是爲了試探朝廷的分量;二來是爲了給袁紹找不自在,特意將袁紹給他的信件交給了趙岐。

那封信隨着趙岐的奏疏一併轉交給了皇帝,在座衆人也都閱過,在信裡,袁紹曾言長安朝廷‘名有幼君,無血肉之屬’、‘公卿以下皆媚事卓,安可覆信’、並提議袁術與他一起‘東立聖君’。

這事袁紹在當時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去辦,而是通過私人渠道試探各方意見,不僅沒能得到袁術、曹操等人支持,就連當事人劉虞都死活不肯。所以這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當時朝廷威權大減,正處於董卓掌握之下,無力追究,只好裝聾作啞。

袁紹當初沒有強行給劉虞黃袍加身,主要原因還是由於劉虞遠在幽州,麾下有個名義上聽命於他的公孫瓚,還有幽州數萬兵馬,完全不是袁紹可以硬來的。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劉虞沒了幽州軍隊和公孫瓚的庇護,與裴茂等使團帶着千餘人抵達鄴城,簡直像是羊入虎口。雖說袁紹已經間接承認了皇帝的合法性,但很難保證對方在見到劉虞之後,擁立之心會不會再度活躍起來。

皇帝清俊的面龐上,瞧不出半點喜怒情緒,他擡了擡手,說:“剛纔趙公的奏疏裡稱使臣居留鄴城,不得成行,袁紹對此是怎樣一個說法?”

先前負責誦讀奏疏的尚書僕射楊瓚心裡一驚,急忙拿起奏疏在眼前,快速掃視幾下,方纔說道:“袁紹說裴茂受到驚嚇,故而代爲懇請,暫且留於鄴城,等病情緩和了再上路返京。”

仍對袁紹抱有最後一絲期望的黃琬,一顆心陡然落了下來,整個人如墜冰窟,他有點神情恍惚地望着搖曳的燭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臣子不滿其君,僭制廢立,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皇帝目光一閃,睃了黃琬一眼,方笑着說道:“我記得最近的一次,還是孝靈皇帝的時候,王芬與旁人私下謀劃,勾結當地豪強,圖謀弒君,改立合肥侯爲帝。孝靈皇帝幸有天佑,明察此患——只是最後是如何處置的來着?”

那個時候黃琬身爲太僕,正在爲孝靈皇帝預備北上巡幸河間舊宅的車駕,親身經歷了這件未遂的政變。此刻所有人知道皇帝問的是誰,所以都識趣的沒有說話:“王芬自解印綬,逃至平原,懼而自殺。”

“是了,畏罪潛逃,然後自殺。”皇帝像是才知道似得,點頭說道:“若不是後來他家有人告密,就連誰都不知此等名士還有如此大逆之心。只可惜他自殺了,其餘人沒有受到任何牽連,此事輕輕揭過,不加株連,本是體現孝靈皇帝寬宥之德。誰知反倒讓人愈加藐視法紀,還真以爲朝廷不能嚴懲了。”

皇帝的語氣平淡至極,甚至像是在念誦經書一樣毫無感情。但楊琦這半年跟皇帝打了無數次交道,又算是第一個接近、效命於皇帝的臣子,所以他深知眼前的皇帝,看似溫和柔仁,敏而愛士;其實性子極爲刻薄,他愈是想要發作,說話就愈是寡淡平和。

楊琦很擔心皇帝會藉此大動干戈,他有這個想法並不是包庇袁紹等人,而是出於當前朝廷所處的環境;凜冬將至,關中幾番大戰早已糧草不足,實在不是動兵的好時機。

他不禁緊縮了眉頭,思量着如何陳述,轉眼看見黃琬時,卻發現對方眼睛不住的眨動着,顯然也是在打這個主意。

“正巧,他當時就是冀州刺史,也是在冀州圖謀廢立的。”皇帝說完這話,寓意更加明顯了:“冀州真是個好地方啊。”

“啓稟陛下。”黃琬身子鬥震了一下,又立時收起怯色,從容說道:“如今使臣雖然羈留鄴城,但也未見袁紹有何非分的舉動,反倒是與公孫瓚等人接連交兵,至於如今這般不利的局面。此外,若真是抱有此心,那襄賁侯又何故會在冀州遭遇寇賊?”

“說得有理,但凡事都得防微杜漸。”皇帝陰鬱地一笑,話裡終於帶了些感情:“我也不是要拿袁紹怎樣,他既已奉承印綬,就說明心裡還是在乎朝廷的,我自然要相信他的用心。”

黃琬剛鬆了一口氣,便聽皇帝接着說道:“擬詔,命朱儁屯兵孟津、董承帶兵赴河東,觀察局勢。再派太醫前往鄴城看望,看看裴茂到底病成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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