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的一天,地球港宇宙飛船發射中心。
這是一片佔地約有數千平方公里的宇宙飛船發射空港,寬廣的發射場上停留着無數的飛船。
那些飛船大小相差很大,有的小如一架普通飛機,有的大如整座城市,天空中還有無數更小的懸浮式接客飛機在忙碌着,接應不斷飛落的飛船上的乘客,將他們運往安檢通道附近。
在機場外,是一片片綠色的樹林,貌似法國梧桐的空氣淨化樹的樹葉在風中搖擺着,大量地吸入污濁的空氣,吐出清新的氧氣,大量的空氣流動使得森林上空不時捲起一陣陣小小的旋風。
在附近的小河邊,一整排的水質淨化樹如同垂柳一般,枝葉垂入水中,吸取河水,轉化後注入身下的土壤中,滲透到下面的專門管道里。
這些都是生物基因工程的傑作。
在淨化管道延伸的極遠處,是個自來水公司,在它的背後,是一個現代化的城市,一排排氣勢宏偉的建築物拔地而起,高入雲霄,猶如一座座的鋼鐵森林。
這座城市就像是鑲嵌在發射場旁邊的明珠,供應着大量往來人們的衣食住行,服務那些宇宙間的匆匆過客。
自從人類發明了飛船空間躍遷的方法,將此作爲宇宙紀元的開始,並大肆的向外擴張,曾幾何時,號稱擁有過一百多億人口的地球,最少的時候只有幾億人,其他的人都踏上了星際征服的旅程,或者定居在新開拓的星球上,或者繼續在茫茫星空中旅行,尋找夢想中的家園……
在機場的玻璃幕牆前,一個身高一米八不到,英俊挺拔,面容俊秀的黃種人青年,正深皺着眉頭,若有所思地看着牆外的機場。
凌亂的頭髮,憂鬱的眼神,憔悴的面容,他一個人站在那兒,彷彿是恆古不變的化石,與這喧鬧的候車室格格不入。
他就是方朔。
可是,與數天前虛擬屏上的他相比,那原本充滿自信的眼神,已經被深深的憂傷和悲憤所替代,眼中紅紅的血絲,是近日來酗酒所留下的印記,英俊的面容早已經化作蒼白的面具,無數瘋狂的慾念和極度膨脹的妄想正狂嘯着衝撞他的心靈,欲將自己和整個世界撕扯成無數的碎片。
許久,方朔嘆了口氣,用手抹了抹布滿血絲的眼睛,強制壓下心中的痛楚,想起了前天那個令人感到恥辱的一幕……
他還記得,那是一個明媚的中午,陽光燦爛,他懷裡抱着流星飛梭第三名的獎盃,興沖沖地趕回家去,準備給父親一個驚喜。
“父親,父親,你快來看哪,我得到了第三名,這是我的獎盃!”方朔一下車,就開心地往大廳跑。
他知道,這個時候他的工作狂父親應該在吃早飯。
可是,沒有人迴應,甚至連早就應該迎出來的老管家伯克爺爺都沒有出現。
當方朔滿懷疑慮地衝進客廳時,他發現伯克和保鏢漢斯正並排坐在大廳中央的椅子上,當他們聽到方朔的聲音時,齊齊回過頭來,同樣悲傷的表情,同樣呆滯的眼神,甚至同樣的,還有掛在兩人腮邊的淚水。
“怎麼回事?”方朔心中一顫,涌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兩人沒有回答,彷彿癡呆了似的,緩緩轉過頭去,繼續看着前面。
在他們倆人的前方,是一個投射在牆壁上的足有十來平方米的大型虛擬屏幕,屏幕裡一個人正在念着講演稿,方朔認識,那正是聯邦政府總統林朝南。
“方拓先生是一個非常偉大的生命科學家,也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他對我們的世界有着巨大的貢獻,是世界生命科學的先鋒,可是如今,他爲這個世界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我深表哀痛,請讓我們爲他默哀三分鐘,並降半旗……”
“什麼?!”方朔如巨雷轟頂,一顆心彷彿從天上轟然砸到了地下,一時間心中一片茫然,呆呆地站着。
他以爲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可是,從伯克和漢斯的表情,還有虛擬電視屏幕上的總統講話來看,這顯然不是在開國際玩笑。
“怎麼可能?我父親怎麼會死的?他怎麼可能會死?”方朔瞪紅了眼睛,朝着漢斯大聲吼叫着,“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老爺他真的死了……”漢斯垂下眼簾,臉上滿是羞愧,“他在去卡澤姆星球的路上,遭到了不明勢力的襲擊,船毀人亡,軍方在飛船的殘骸裡找到你父親的一塊遺體,經DNA檢測,正是你父親的……”
“不!不可能!那你呢?你爲什麼不保護我父親,你怎麼好好的?”方朔指着漢斯的鼻子,大聲喊叫道,“你是我父親的保鏢,應該走到哪兒都不會離開,可你爲什麼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聽到方朔的指責,漢斯突然用他的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像個大孩子似的大聲地哭泣了起來。
旁邊的伯克站起身來,走到方朔的身邊,將他舉起的手按下,拍着他的背部,安慰道:“你別怪漢斯,他當時正被你父親做試驗,麻醉到前些天才醒過來,當他醒來時,你父親已經……”
漢斯哽咽着說道:“都怪我……我應該早點醒來的,我……我當時怎麼睡得這麼死呢?老爺他……他爲什麼不等我醒來再去卡澤姆星球,爲什麼……”
這時,突然從門外飄來一個冷冷聲音:“人死不能復生,自責是沒有用的,還不如早點收拾東西,快點滾蛋!”
三人吃了一驚,回過頭來,發現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正面無表情站在大廳門口。
在方朔眼中,此人雖然看起來有些削瘦,卻顯得十分的穩健精幹,站在那兒,彷彿是一根柱子一般,立地生根。
特別是他的表情,堅毅而冷漠,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情感,如果不是他起伏的胸部,方朔幾乎以爲他是機器人。
更令方朔吃驚的是,在他流星飛梭賽場上練就的無比靈敏的感官之下,此人卻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的背後,這不能不讓人感到驚訝了。
“你是誰?”方朔厲聲問道。
“我是來接收這幢房子的。”那人淡淡地說道,“從今天起,這房子歸我們了。”
那人手一揮,從他背後走出一羣人來,踏着整齊的步伐,跑進大廳,開始清理搬運東西。
“你們是誰?滾開!”方朔憤怒地將幾個過來準備搬運沙發的人推開,大叫道,“你們有什麼權利動我家的東西?”
突然,他發覺有些不對,因爲他身邊的伯克和漢斯始終沉默着,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
“爲什麼?”方朔盯着伯克和漢斯的眼睛,“給我一個理由!”
“要理由麼?”還沒等人回答,那個年輕人揮揮手,一個西裝革履,穿着講究的人提着一個公文包從門外走了進來,“這位是專門負責這次財產專業事項的傑姆律師,有什麼問題問他好了。”
傑姆律師朝着那年輕人點了點頭,轉頭對方朔說道:“方朔先生,對你的父親遇害我深表同情,但是在你父親遇害之前,他已經簽署了一個協議,將所有的財產都捐贈給異途基金會,這是協議書,請您看一下。”
方朔茫然地接過那份協議書,掃了幾眼,臉色大變。
就在他剛想發作,撕爛那份協議書的時候,那個高瘦年輕人衝上前來,一掌劈在方朔手腕上,奪回了協議書,冷冷地說道:“現
在,請你們都出去,這兒所有的一切都歸我們所有,你一樣東西都別想拿走!”
那人的動作極快,加上方朔正處於情緒激動,茫然無措之下,反應大大降低,居然被他輕易的就搶了回去。
“現在,滾吧!”
年輕人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嘴角浮起了一絲嘲笑的意味,他看向方朔的眼神裡,充滿了冷漠和不屑……
直到現在,方朔也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眼神,就像看着一隻被遺棄的可憐的小羊羔,看着它在風雨中掙扎,卻任其自生自滅的情景。
更永遠不會忘記臨走前,他說的那一句話:“也許你以前是一個王子,那麼,現在你已經變成了一個被人丟棄的垃圾,一隻令人厭惡的青蛙,因爲,你什麼都不會,你的價值,就在於下一次流星飛梭比賽中化作砰然爆炸的焰火,給人極瞬間的一瞥,然後消逝在無盡的虛空……”
“不——”
正當方朔在心中兀自悲鳴時,身後吹來一陣微風,一個瘦弱乾枯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拍打着他的肩頭,彷彿是在安慰他。
方朔沒有回頭,他知道,身後的人是他父親曾經的好友兼老管家,擁有數個數理博士頭銜的理財專家——老黑人伯克。
在伯克旁邊的,是父親曾經的貼身保鏢漢斯。他原本是他父親方拓的生化物種研究院裡的一個自願者,是方拓關閉生化物種研究院前做出來的最後一個生化人,自從研究院出來後,一直在他身邊擔任保鏢。
“少爺。”伯克憐惜地撫摸着方朔那還不夠健壯的肩膀,看着這自己一直疼愛着的孩子,心中也是一片感慨。
他頓了一頓,輕輕地勸慰道:“朔兒,別難過了,這一切都是命,唉……”
“不!我不相信!”方朔的眼中涌動着淚水,“我不相信父親會如此的無情,把祖輩辛苦得到的星球都給了外人,就這麼拋棄了我,伯克,難道你不覺得這其中有陰謀嗎?”
伯克輕輕地搖了搖頭,深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方朔一時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麼一個優秀的生化學家,一個偉大的異種基因科學家,一個衆人所頌揚的生命學家,一整座星球的擁有者,卻被人暗害於茫茫宇宙間。
而他所有的一切,卻莫名其妙地被一個叫異途的不知名組織給接管,沒有給自己的兒子留下哪怕一個子兒。
那可是個比地球還大上數倍的整座星球啊,無數的資源,龐大的能量,那該是多大的一筆財富,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屬於他了……
伯克說道:“我也知道,可是,別人白紙黑字,甚至還有你父親的親筆簽字,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一定要查出事實的真相!”方朔激動得雙拳緊握,眉頭緊鎖,目光卻無比的堅定,一股無名的火焰在心間騰騰燃燒起來,仇恨佔滿了他的整個胸膛。“我的價值,永遠不是燃燒自己生命的焰火,我一定要證明給他們看,證明給所有的人看,我的價值……”
漢斯走上前來,用健壯有力的雙手扶着方朔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誠懇地說道:“是的,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先學會養活自己,和一個龐大的神秘組織鬥,沒有自己的勢力和資金是不可能實現的,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努力爭取,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得到你應有的一切,不管怎麼說,你還有流雲號。”
方朔現在的這艘流雲號高速競技飛船,經過無數次的改造,性能在宇宙間也是首屈一指的,這艘飛船的價值伯克心中非常清楚,完全可以用它來換上一艘大白鯨級高級運輸船,還可能配備一艘箭魚級小型護衛艦,可是他知道不能這麼做,否則方朔會立即去自殺的。
方朔的母親在方朔十五歲的時候就死了,死於腦萎縮,這是一種傳說是某個不知名的星球上所傳出來的病毒,現代超級發達的醫學也無法治療的疾病。
這個時代的醫學非常的發達,只要不損傷腦部,其他任何部位受損都可以替換,或者切除後再生長出來。
可是方朔母親的病即使是方拓這個生命科學巨匠,在這方面卻毫無辦法,就在他幾十個日夜不眠不休,竭盡全力研究的時候,妻子的腦子萎縮成了三歲嬰兒大小,腦部組織也被破壞殆盡,徹底的變成了一個白癡。
而這一切,方拓一直瞞着自己的兒子,到最後方朔才知道,堅持只在虛擬網上面對自己的母親,原來都是假的……
流雲號是方朔母親送給方朔的十歲生日禮物,是母親唯一給他留下的東西,它代表着母親的一片心啊。
伯克只有在恍恍惚惚的方朔的“同意”下,將流雲號的一些奢侈的高性能儀器和裝備,以及座艙內那些豪華裝飾換下,拓寬成可以乘坐四個人的空間,然後將剩下十幾萬信用點用來買了一些奢侈品和藝術品,準備拿到其他星球上去賣。
想到這,伯克苦笑了一下:“可是……朔兒,我們手中的信用點只夠加一次反物質能量了,你這次的幾千萬獎金只夠換裝專用的超空間引擎,所以這一次的貿易一定要成功,否則……”
方朔慢慢地轉過臉來,每個看到他的人都會暗讚一聲。
他很帥,體形勻稱,五官精緻,彷彿是被人精心雕刻的一般,特別是他的眼睛,秀氣卻充滿了孤傲和自信的眼神,很像他死去的母親。
可是,他恐怕只有百分之九十的基因像他們的父母吧?伯克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方朔並不是自然產生的,他是個基因強化人,是他的父親方拓親自主持的人類異種基因研究所裡,用自己的**和他妻子的卵子,親手改造出來,
這是隻有那些大富豪纔有資金和資格去做的事,改造自己下一代的基因。
現在的科技已經非常發達,人類對自己的身體有着各種各樣的選擇,而宇宙中又充滿着很多危險,所以有錢人人選擇了改造自己的基因,而更多貧窮的人直接改造了自己的身體,成爲生化人或者半機械人。
方朔的父親方拓原本是搞生化物種研究的,本來是一個很有才氣的研究員,但在學成後卻被方朔的爺爺強行拉去經商,承擔起守護家族的重任。
不過有了充足的資金後,方拓還是滿足了自己的願望,造了一座龐大的生化物種研究院,十數年後又轉爲研究人類基因,併成立了宇宙中最爲有名的一所特種基因研究所——藍光人類特種基因研究所。
方朔的基因雖然經過改造,可是他的父親方拓並沒有將這點紀錄在他的出生證明上,而且他出生後並沒有出特別與衆不同的地方,身體也不夠健壯,只不過記憶力比別人好,反應也比平常的人靈敏得多而已。
就在方拓大力培養,想讓他繼承自己的事業,成爲一個偉大的科學家的時候,可在方朔十歲那年,卻一意孤行,選擇了飛船競技這個極其項目,讓原本滿心期望兒子能繼承自己事業的方拓大爲震怒和不滿。
但奇怪的是,方朔也並沒有取得什麼了不起的成績,這種在隕石間高速飛行的項目,往往靠的是個人的反應,基因改造人在這方面的優勢並不明顯,反而落後於一些經過後天改造的生化人和半機械人,但他們神經系統細胞都改造成了光纖細胞,身體反應比一般的人快得多。
基因改造人的腦子反應快,也更聰明,但身體反應卻不如生化人,身體強度也不如半機械人,在高負荷的運
動中,往往輸給後者。
但方朔倔強的性格使他不服輸,也不退卻,幸運的是,這種高度危險的運動並沒有使他發生什麼意外,而父親方拓也一直處於繁忙的工作之中,後來又因妻子死亡而鬱鬱寡歡,工作得越發勤奮,加上對兒子的失望,一直沒有時間來理會他,所以方朔從十歲開始,一直飛到了現在。
當然,這也靠他母親的溺愛和縱容,以及家裡強大的財力支援,否則這種貴族遊戲一般的平民百姓是玩不起的。
大概是先前伯克和漢斯的話起了作用,方朔的心情平復了許多,正當他和伯克默默相對而視的時候,候機廳的廣播裡傳來了通知:“流雲號已經準備完畢,可以出發了,請流雲號的組員到達2305號起飛位置登機……”
方朔擡頭望了一眼,在極遠處,一艘銀色的飛船正被牽引機車緩緩地拖向指定位置,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那就是他的流雲號,他的驕傲所在。
正當方朔他們要進入登陸口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聲驚呼:“OH,天哪,那是你們的飛船嗎?真是酷斃了,真是太帥了!”
方朔回頭一看,發出怪叫聲的是一個黑人小子,他上身穿着件線條誇張、花裡胡哨的T恤,顯得流裡流氣的,下身穿着網球短褲,腳蹬一雙看起來是名牌的網球鞋,但顯然不懂得收拾,一邊的鞋帶鬆了也沒繫好,正鬆鬆垮垮地歪在一邊。
這讓方朔起了個惡作劇的念頭,巴望着他能踩上自己一腳,把自己給絆個大馬趴纔好。
這小子全然不知方朔的想法,正在一臉驚奇地盯着窗外,指手劃腳地,唾沫亂飛地嚷道:“多麼漂亮的飛船啊,那線條,那造型,還有那些附屬設備,天哪,我要死了,我快要死了,居然在這個時候讓我看見這麼帥的飛船。”
末了,他轉過頭來,衝着方朔一連串地叫道:“嘿,這飛船是你的!真的是你的嗎?OH,我的天哪,真讓人不敢相信,我居然看到了這麼酷的飛船!”
方朔心中有些驚奇,他知道自己飛船的位置,這麼遠的距離,一般人的視力再好,也只能看見模糊的一個白點,可他卻居然能把飛船上的標誌和附屬設備看個一清二楚,這種眼力幾乎可以和他相比了。
“當然。”方朔見有人誇他的最愛,心中涌起一絲驕傲,原本低垂的頭擡了起來,胸部也挺直了。
“OH,天哪,是你的,真是你的,飛船酷,人也夠帥……”黑人小子誇了半天,最後說道,“喔,你們是不是要去火星?能不能帶我一程?”
伯克白了他一眼,接口道:“小子,想去火星?你還是去買票吧,我們不去火星。”
黑人小子誇張地大叫了一聲:“OH,天哪,那你們還能去哪兒?難道你們只是想乘着這又帥又酷的飛船繞地球一週?那太浪費了!太奢侈了!”
方朔被他滑稽的樣子逗樂了,剛纔鬱悶的心情好了許多,他說道:“我們去洛斯萊姆星球……”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被身邊的伯克輕輕的一個肘撞,打斷了他的話。
伯克低聲說道:“不要輕易告訴別人你的目的,小心是星際海盜派來的人來套話的。”
星際海盜是自從出現星際拓荒者之後衍生出來的職業,就好像古代路邊的強盜一樣,在方朔看來,都是那些好逸惡勞,又不懂得如何賺錢的人聚財的手段。
黑人小子從伯克和方朔的表情上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連忙雙手亂擺道:“不、不不,請不要懷疑,我只是一個可憐人,一個找不到工作的星際領航員,我叫摩利,如果你們想去洛斯萊姆的話,那兒我熟,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免費爲你們工作,帶你們去洛斯萊姆。
“但是,我只是要求一點,小小的一點,能給我口飯吃,堅持到洛斯萊姆就好了,到那兒我可以找份星際領航員的工作,不會再麻煩你們了,請你們給可憐的摩利一份小小的工作機會吧。”
方朔從小到大,由於家庭的原因,很少有夥伴在一起玩耍,看着眼前這個活潑可愛的黑人小子,心裡有了一絲喜歡,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OH,你真是我的好夥計。”摩利興奮將放在腳下的小小包裹往身上一摔,領頭向登陸口衝去,邊叫道,“那還猶豫什麼,我們出發吧!”
方朔沒有料到對方如此難纏,只好追在身後叫道:“那說好了喔,只管吃,不管信用點……”
“OH,當然,當然!親愛的朋友,我不會爲難你的。”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摩利已經像只泥鰍般靈活地滑過人羣,在登陸口駕輕就熟地辦好了手續,擠進了登機車上,飛快地把位置佔好了。
登機車很快地把他們幾人接到了相應的登機口,大家魚貫而下,順着自動扶梯,走上2305號地道口。
一上地道口,大家就看見一艘小型飛機般大小的銀白色太空飛船停在平地上,機身呈橢圓型,像個壓扁了的橄欖球,考究的銀色塗漆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彷彿是一隻驕傲的鴿子,在享受着太陽的溫暖的照射。
“雲娜,開門吧。”
隨着方朔的語音,流雲號悄無聲息地打開了艙門,就像是蛋殼上開了條縫一般。
“雲娜?哈哈哈哈……”摩利突然抱着肚子大笑了起來,“你們這些人,總喜歡把那些沒有人氣的光腦叫這麼軟綿綿的名字,OH,雲娜,聽了這名字,真的讓我混身發酥,哈哈哈哈……”
漢斯和伯克白了他一眼,跟着方朔走進了流雲號。
摩利還兀自在原地大笑着,等他回頭一看,身後早已經沒人了,慌忙叫道:“嘿……等等我,該死的,可千萬別丟下我不管!”
等摩利驚慌失措地鑽進流雲號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各就各位了。
方朔自從坐到了駕駛席上,就彷彿變了個人似的,原本頹唐、庸懶的表情一掃而光,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眼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
只見他兩隻手飛快,熟練地打開各種開關,彷彿是兩隻上下飛舞的蝴蝶,指法連接之間,幻起疊疊手影,如行雲流水般的流暢,把旁邊的摩利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摩利瞥了一眼一旁開着的顯示器,喃喃自語道:“天哪,整個過程才三點五秒,速度真夠快的,這種操作,一般人至少需要十秒以上吧……”
他是個星際導航員,看過無數人的操作,但從來沒有見過能把飛船啓動動作操作得如此快如此滑溜的。
燈光都亮了起來。
機艙裡面並不大,四張椅子呈半圓形排列,圍繞着四周的操作檯,方朔坐的是駕駛員的位置,面前各種按鈕閃爍着五顏六色的光芒,而摩利坐的位置面前,各式顯示屏顯示着各種雷達數據。
摩利幾乎被機艙裡的所有設備看花了眼,喃喃自語:“天哪,新一代超級次元波深空雷達,第八代超導慣性阻尼器……天哪,天哪,你手上握着的這個球形東西是腦波傳感操縱儀吧……”
就在摩利激動萬分的時候,隨着反重力裝置的運轉,流雲號這艘宇宙中頂級的小型飛船,輕盈地懸浮起來,穩穩當當地停留在離地數米的半空中,彷彿是固定在空氣中一般。
接着,流雲號突然加速,像一隻靈巧的白鴿,朝着天空扶搖直上,穿越重重白雲,超越其他正在起飛的飛船,向着太空進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