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來無關是非,不管這片大地發生着什麼,時間依然按着自己的軌跡不緊不慢的向前流淌。
當蒼白的冬日朝陽從遠方的山坳之間升起之時,天亮了!
陽光照耀大地,驅散了單薄的銀色霧氣,山林間那些還掛着最後黃葉的樹梢上露珠閃爍。
城主府的花園裡,四季長春的觀賞植物掛着晶瑩的露珠,像是掛滿了水晶的綠色翡翠。
墨玉起了一個大早,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睡。多年來的願望眼看着就要開始實現,他就算再鎮定,也無法安心睡下。他沒有去懷疑蕭明是不是有這個能力,因爲蕭明是那個人介紹的,而那個人對他來說,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
來到花園之中,一縷陽光穿透了雲霧,照在墨玉的臉上,讓他下意識的用手遮住陽光,虛起的雙眼看到花園之中有一個人影。
從小到大的嚴謹讓他條件反射的後退了一步,再定眼看時,卻又鬆了口氣,自嘲的搖了搖頭。
“蕭兄,早安!”墨玉向花園之中像是標杆一樣站立的蕭明行禮問好。
蕭明睜開了雙眼,雙目神光如電,掃過墨玉。此時他已經沒有使用任何的僞裝,那左酒紅,右銀白的眸子之中有着似乎來自浩瀚星海的光芒。
“早安!”蕭明神色漠然,但態度卻並不冷漠,他微微點頭,算是回禮
。
墨玉完全不瞭解蕭明。他一向擅長的觀人之術,可以看穿蒂法四女,可以看穿老奸巨滑的賈富貴,卻無法看穿蕭明。在他的眼中,蕭明就像是隱藏在一片迷霧之中,只是露出一個淡淡的輪廓。不管他怎麼努力,卻再也看不清任何一點其他有用的東西。
雖然不瞭解,但是墨玉卻本能的對蕭明有一種信任感。這不只是那個人的原因。還有蕭明本身的魅力。
眼前的這個少年,就是擁有一種讓人在他身邊就會很安心。對他很信任的魅力。
“蕭兄,不知道你對這一次的守擂,有什麼看法?”沉默了片刻之後,墨玉試探的問。
蕭明看着墨玉,沉默幾許,突然淡淡一笑:“你想我殺幾人?”
墨玉瞳孔一縮,注視着蕭明的雙眼,似乎想看透對方這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然後他只能在對方眼裡看到平靜和直白——沒有什麼影射,沒有什麼伏筆,就是單純的一問。
“主兇全滅,幫兇皆廢,從衆者驅!”墨玉一字一頓的說道。這十二個字,早已經在他的內心之中翻滾了二十餘年,如今,才真正的第一次說出來。
“你想繼續當城主嗎?”蕭明又問。
“城主?不,我志從不在此。大仇得報,我想我會好好的去享受一下人生吧。古域之星這麼大。我卻連曉夏城方圓百里都沒離開過,星空這麼廣,我只在古域之星終老。豈不是浪費了這大好的生命?”墨玉輕捂嘴脣而笑,那模樣,當真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
“你無牽無掛,很不錯!”蕭明不知怎麼的,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昨天晚上他已經打聽到了墨家的事情,要是自己的家人也和墨玉的家人一樣,全都被人殺了,怕是自己永遠也做不到對方那麼平靜吧。也許,自己會做出毀滅整個世界的舉動來平息自己的怒火。
“不。我不是無牽無掛!”墨玉拍了拍心口:“我的家人,全都在這裡。他們注視着,保護着我。我的人生不止是我的。更是他們的。所以我要好好的活下去,痛快的活下去!”
蕭明被墨玉的話觸動心神,沉默良久之後:“我明白了。多謝!”
墨玉一笑:“彼此,彼此!”
蒂法從一旁出現,走到蕭明身邊:“他很堅強!”
“是的!”蕭明點頭。
當初在十字星,他和蒂法也是眼睜睜的看着黑色天使傭兵團覆滅,要不是當時很快就和巴撒姆相遇,有高強度的修煉分散注意力,他們又怎麼會那麼平靜的過度最初失去家人的痛苦?
而且當時兩人互爲依靠,互爲支柱,比起墨玉單身一人,又要好許多。
所以憑心而論。墨玉比他們堅強。
“我們按計劃行事,你在明,我們在暗
!放心我們,除非有s級至尊出現,不然我們不會有任何的危險!”蒂法墊起腳尖,在蕭明臉頰輕輕一吻,然後轉身離去。
花園入口,瓔珞揮着小拳頭對蒂法比劃着什麼,似乎覺得蒂法親了蕭明沒有親她,不公平。水晶女孩的那嬰兒一般的心思裡,親吻就像是牽手和擁抱一樣,並沒有更多的特殊意義。
蒂法笑着在瓔珞俏臉上輕輕一啄,平息了水晶女孩的不滿。
瓔珞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衝着蕭明揮揮手,然後蹦蹦跳跳的牽着蒂法的手離開了。
等到兩女離開,蕭明眼中的笑意完全的收斂了起來,跟着,果凍的僞裝開始在他身上發揮作用,再一次變成了對外時那種黑髮黑眼的模樣。
蕭明大步的走到門口,伊爾蒂和古秋沙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蕭明,蕭明,今天我能不能也上擂臺啊!”伊爾蒂仰着頭看着蕭明。
蕭明的身高這一年之中長得特別的快,剛剛認識伊爾蒂的時候,他只比伊爾蒂高一個頭,而現在他已經有一米八的身高了,比起還不到一米六的伊爾蒂實在是高出太多。
嬌小的暴力姑娘一把攬住蕭明的胳膊——這招明顯是跟着蕭青雅學的。
一抱住胳膊就不撒手,大有蕭明不答應就不放開的意思:“可不可以嘛。都是你在打。一點都不留給我。昨天晚上那幾個笨蛋一點用都沒有。我還沒熱身就打完了!”
宇文雄等人要是聽到伊爾蒂此時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氣死。在曉夏城附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他們,在伊爾蒂的眼中,就是幾個笨蛋而已。
“我們的目標是把整個斷水流滅掉。所以一定會有你出手機會的!”蕭明道。
“可是,你在擂臺上把那些厲害的都打完了,剩下的笨蛋一點都不好玩啊!”伊爾蒂還是不依不饒。
“那你想怎麼辦?”蕭明問。
“讓我來幫你守擂好不好?你是師傅,我是徒弟。我問過寧大哥了,徒弟幫師傅守擂是允許的哦!”伊爾蒂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蕭明是那種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讓身邊人平平安安的類型,要是以前,他肯定是不會同意伊爾蒂的要求的。在他看來,他是師傅,又是零隊的隊長,危險的事情,麻煩的事情,當然是他出手纔對。
不過有了昨晚和那個神秘人的對話之後,他想通了一些事情。沉吟了片刻之後,他最終點了點頭:“有危險的話,我會把你替下來!”說完,又看向古秋沙:“你和伊爾蒂輪流上吧!”
古秋沙本來還想開口求請的,一聽有自己的份,立刻歡呼起來。
師傅三人走出城主府門口,墨玉,羽濡,寧和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
“明子,大戰當前,我就不說多餘的話了。等你勝利歸來,我們不醉不歸!”寧和一改那文縐縐的書生氣,豪氣萬千的說道。
“好!”蕭明點頭。
“我會爲蕭兄準備好宴席,只等蕭兄利用歸來!”墨玉道。
“我會全程爲蕭公子服務,三位,這位請!”羽濡道。
“走吧!”蕭明點點頭。跟着羽濡出發了。
墨玉和寧和並不會直接到現場去,在那種混亂的環境之中,他們這兩個沒實力的人去了就是給蕭明惹麻煩,所以他們要等在城主府中。反正城主府離擂臺不遠,在城主府最高的高臺之上就可以看到擂臺,並不用冒險去擂臺邊上。
蕭明四人很快來到了擂臺之前。
此時的擂臺周圍早就圍滿了人,一見蕭明到來,立刻發出山崩海嘯一般的呼喊。
“外來的小子,昨天打得好啊,今天繼續好好打啊,老子可是把全部家當都押在你身上了!”這是昨天賭運氣壓蕭明,結果大贏了一把的。
“昨天你害我輸了錢,今天我押你贏,你要是輸了,我就和你拼了!”這是昨天輸了錢,今天改押蕭明的。
“外來小子,去死吧,去死!”這是昨天輸得太多紅了眼的。
蕭明對這一切都充耳不聞,徑直往擂臺上走去。
擂臺之前,一個高大的男子抄着手,站得筆直。他身高超過兩米五,在東方人之中也算極高。他頭頂高冠,年約五十左右,臉容古拙,有點死板板的味道。長長的鬍子拖到胸口。黑的發亮,就像是抹了油一般,腰上繫着銀色的腰帶,上面鑲着閃亮的彎月形態的白寶石。
這人,就是斷水流的門主,路峰泰。
“你是誰派來的?”看到蕭明走近,路峰泰睜開了鷹隼一樣的雙眼,沉聲喝問。
“路過!”蕭明還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模樣。
“小子,你真的想尋死?”路峰泰怒氣沖天,但卻又強制壓下。
“大個子,你廢話真多,打不打啊?不打就走開!”伊爾蒂先不幹了,揮着手看着路峰泰,一臉的不耐煩。
“你……”路峰泰始視伊爾蒂。
暴力小姑娘根本不懼,笑吟吟的道:“快把你的人叫上來吧,我已經等不及了。”說完,也不理路峰泰,先行跳上了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