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雖然鬱悶之極,但那守衛長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在心中暗恨。
袁九嘯當然一眼看出守衛長的心態,眉頭一皺,就要說話,卻被金傲迦暗中阻止了:“你不要管,讓那小姑娘自己處理。有的時候,讓這些沒大沒小的小傢伙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好!”
袁九嘯淡定下來,冷眼旁觀事態發展。
果凍也看出那守衛長不服氣,瞄了一眼蕭明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啪地彈了個響指,只見無數道巴掌大小的月輪憑空出現,隨着她纖手一指,迅速的飛向一旁山壁上的一塊凸出的巨石上。
不見任何聲響,只不過是隱隱几聲沉悶的動靜,那巨石就在衆人眼前分崩離析,甚至連粉塵都沒有剩下,完全的就消失在衆人眼前。
這還沒完,果凍又一聲嬌叱,化爲一道金光,下一秒出現在山壁之下,手腳並出,一套空中版的大威龍拳耍出——果凍現在可以使用蕭明所有的古武,但卻並不能修煉古武之道,畢竟她的生命形式不一樣。
大威龍拳威力驚人,果凍本身也是金剛不壞之身,她又故意顯示,一套拳耍出來,正好在那山壁之上打出一行詩來。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文字是最古老的地球文字。這種文字現在只有東方人還能認識,是他們引以爲傲的古語傳統,而詩詞歌意。更是他們所追求之物。
因此所有人都能看懂那蒼勁有力的筆劃之中的傲然。還有那字裡行間之中的嘲弄。
做完這些。果凍刷地回到蕭明身邊,看向那守衛長,一臉冷笑。
金傲迦在這個時候補刀:“老夫前去浠城,就是爲了迎接這兩位老友。昨晚他兩人合力,滅浠城日落者三百萬,破滅浠城,爲浠城犧牲的百萬百姓報了血仇。”
此話一出,連袁九嘯都大吃一驚。看向蕭明時,見對方微笑點頭,只覺一股熱血直衝頭頂,一時之間五味參雜,實在是不知道是應該大哭好還是大笑好。
而那守衛長卻是刷地臉色發白,再看果凍打出來的那一行詩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再加上金傲迦所說“老夫專門迎接兩位故人!”
守衛長和所有人都得出一個結論。眼前這兩名外域人不但是守護聖獸和長老的故交,而且還遠道而來,爲浠城百姓報了血仇。而守衛長卻居然對對方拔刀相向,這已經不只是狗眼看人低的問題了。而是恩將仇報,忘恩負義了。
對西大陸人來說。前者或者並沒什麼,後者簡直就是一生的恥辱。
其他人看向守衛長的目光已經變了,變得有幾分不滿,有幾分憤怒。而守衛長自己卻是臉色從白到紅又到白,手上青筋直跳,似乎下一秒就會出手——不是對蕭明出手,而是自殺謝罪。
但最終,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向袁九嘯一揖到底:“長老,我不配再當守衛長一職。在下申請去狩獵隊!”
狩獵隊專門負責清理附近的日落者,打獵等行動,是危險性最高的工作。死亡率極高。那守衛長有妻兒老母,所以並沒有加入過狩獵隊。但他深知,犯下如此大錯的要麼自殺謝罪,要麼去狩獵隊恕罪。不然別說他,就是他妻兒老母也永遠擡不起頭來。
袁九嘯沒說話,點頭同意了。
金傲迦卻是滿意的點點頭:“看來你已經學會了用腦子思考了。我們的戰鬥力是寶貴的,你沒有貿然自殺,說明你已經考慮到這一點。希望你在狩獵隊的時候能繼續多思考,想一想這一次你真正犯的錯識是什麼!”
頓了一下,他目光轉到蕭明和果凍身上:“他們,並不是你真正的錯誤!”
守衛長也許此刻還不太明白金傲迦的話,但正如金傲迦所說,他已經開始學會了思考,恭敬的向金傲迦一禮,向袁九嘯一禮,然後又向蕭明和果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向着山谷內走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狩獵隊的報名點。
一開始幾個認爲守衛長居然沒有勇氣自殺謝罪的傢伙此刻也陷入了沉默,金傲迦的話不止是說給守衛長聽的,也是說給他們聽的。
“好了,老夫要去休息了。小子,你和九嘯慢曙聊吧!”金傲迦說完,化爲一道電光,消失在衆人眼見。
“布魯特兄,請!”袁九嘯對着蕭明一抱拳,側身一引。
蕭明笑着點頭,拉着果凍的手進了山谷之中。
山谷本無名,因浠城倖存者生活在這裡,又得金傲迦守護,於是名爲雷浠谷。山谷里居住了三千餘人,其實地面一成爲各種作坊,九成爲種植區。
山谷底有通道,直通地下深洞,四個深洞並列而存,間中有天然通道相連,浠城人花了五年功夫,將這些天然通道擴展,現在已經形成一個完整的網絡。四洞相連,通行方便。
再加上有山谷寶地提供足夠的食物,雷浠谷這幾年來發展的不錯,連着接濟了周邊數個維持不下去的聚落,現在已經發展到十萬之數,要不是地下深洞面積有限,這個人數還能繼續增長下去。
生活在山谷裡的三千人,一千人是專門照顧種植物,一千人則是狩獵隊和守衛部隊。剩下一千人則是從地下深洞裡出來“輪休”的人,每三天一換,保證所有人都有機會享受到陽光的溫暖。
也正因爲如此,雷浠谷的人戰鬥力維持遠遠比其他地方高——畢竟人類不是地下生物,長年生活在地下,各方面的狀態都會下降的。
東大陸那邊因爲搶佔了不少的地面基地,所以可以讓戰士們輪流生活在陽光下。而西大陸這邊。除了中央戰區那裡。其他地方也只有雷浠城的人可以享受到這種待遇了。
所以在整個西部地區,雷浠谷相當的有名,日落者一直對這裡虎視眈眈,浠城的日落者多次包圍雷浠谷,但都因爲金傲迦的氣息籠罩山谷,而不得不罷手。
但誰也不敢肯定哪天日落者不會突然發神經對金傲迦下手,所以雷浠谷的人一直都想把浠城的日落者幹掉。但是對方有三百萬之衆,就靠雷浠谷這十萬人。就算全民皆兵,也不夠對方一個衝鋒的。
更何況和很多地方一樣,災難開始的時候,有戰鬥力有勇氣的漢子全都訓到前線去了,搶救出來的難民以婦孺爲主。東方人對後代是相當看重的,所以任何一個非純戰鬥聚落兒童的比例都比較高。
雖然沒有墨玉那邊超過三分之二的人口都是孩子那麼誇張,但是雷浠谷十萬人口之中也有近三萬的孩子,這就意味着雷浠的戰鬥力其實並不高。
再加上東星區的時間流速相當的奇怪,人的實力可以提升,會受傷。會康復,但真正的成長速度卻和外界一樣。也就是說。從災難開始到現在,古域之星上的東方人的生理壽命不過過了七八天而已。
這樣的情況下就不用指望這些孩子們成長起來了。那些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女還好說,要是那些本來就在襁褓之中,或者剛剛學會走路的,再或者十歲以下的。他們就只能繼續當他們的孩子,至少在東星區的災難結束之前,他們長大的機率是相當的低了。
因爲戰鬥力不足,所以雷浠谷的人想滅了浠城的日落者就算是想得要瘋了,也沒有任何的作用。除了偶爾打打秋風,把日落者的巡邏隊給幹掉外,他們也沒有更加有效的辦法了。
但是現在,蕭明一夜之間將浠城三百萬日落者毀滅,那就不止是爲浠城死去的百姓報仇那麼簡單了,更是爲雷浠谷,甚至誇張一點說爲整個西大陸西部地區的東方人創造了生存下去的條件。
如此大恩大德,對於習慣快意恩仇的西大陸人來說,堪比再造之恩,那守衛長的自放逐也就不奇怪了。
別以爲守衛長去了狩獵隊待一段時間就可以回來,按西大陸人的規矩,他在狩獵隊回來的方式只有兩個。
一個是災難結束,狩獵隊解散,另一個就是以屍體的方式。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能離開狩獵隊。
事實上,這件事情傳到守衛長的家裡,他的妻兒老母就已經當他死了。
蕭明一開始還不知道這些,在路上聽了袁九嘯的解釋之後也有些意外,果凍也沒想到自己任性之下把那守衛長逼入死地,有些尷尬。
袁九嘯卻是搖頭:“不用在意。這本就是應該之事。東大陸有東大陸的風格,我們西大陸也有西大陸的規矩。你們也不用想着把那人救回來,那隻會讓他更加的無地自容,他若真敢逃回來,他妻子會立刻帶着孩子改嫁,他老母怕是會活活打死他!這就是我們西大陸人!”
同樣是東方人,但是西大陸人卻性如烈火,敢愛敢恨。和東大陸人的溫厚,隱忍,擅於算計完全不同。
袁九嘯帶着兩人往議事廳而去,半路上得到了消息的袁小敏飛奔而來,自然是一眼認出了果凍,兩女相見甚歡,反而是蕭明,袁小敏愣子半分鐘纔敢相認。
小姑娘的病好之後活力無限,再加上蕭明的調整,她現在可謂是天之嬌女,短短時間就晉升到了a級巔峰,而且實力還在穩步的上升,如果不出意外,再過五年,晉升s級也不在話下。
再見到蕭明和果凍,小姑娘就把自己的哥哥給拋到腦後,圍着蕭明打轉,一副已經準備投入蕭家家譜的架式。
袁九嘯除了苦笑也就只剩下苦笑了。
好了議事廳,蕭明又看了熟人,再是當初的浣花門少門主,現任的雷浠谷內務總管,已經成爲了袁九嘯妻子的易雁姬。
這位和袁九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卻差點因爲門派利益成爲敵人的妹子在蕭明幹掉應順門之後,也算是如願得償的嫁給了袁九嘯。
現在她管雷浠谷的各項內務,把雷浠谷打理的井井有條,威望只比袁九嘯這個長老低一點而已。
“真沒想到,再見到你會是在此刻,此地,此般模樣!”易雁姬當初與蕭明不算關係太好,畢竟當時她是站在靈獸門的對立面的,雖然沒有直接爲敵,但在蕭明滅應順門的時候也拖了不少的後腿。
但因爲她的精明與眼光,在最關鍵的時候站對了位置,這纔沒被當時的蕭明在滅了應順門之後再把浣花門給滅了。而之後爆出了應順門醜聞,更是讓一度站在應順門一方的浣花門的相當的尷尬。
要不是靈獸門當時沒有動一統浠城的意思,怕是浣花門就算不被滅門,也會被擠出浠城。
爲了改變這個局面,易雁姬拿自己當籌碼,嫁給了袁九嘯。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起徹頭徹尾的交易婚姻,但只有當事人兩個才知道,這樣的結局,正和他們意。
“我也沒想到!”蕭明衝對方笑了笑:“不過看到你們都活着,我也很高興!”
“不止是我們,林大師也在,不過他現在正在下面搞研究,說起來當初你給林大師的那套技術還有太陽金的配方可是幫了我們大忙了。我們主戰隊就是因爲使用了新技術和太陽金打造出來的武器,這才能把傷亡控制到一個可以忍受的地步!”易雁姬也是笑出口。
當初蕭明交給林大師的“冷焰處理技術”還有太陽金,全都是果凍根據人類現在的科技程度,還有人類原生科技改良出來的,所以迴避了那種讓黃金帝國科技失效的效果,而這也讓雷浠谷的戰隊擁有了強大可靠的武器。
“林大師也在,那我一定要拜訪一下!”蕭明真沒想到還能碰到林大師。
“說不定你現在都認不出林大師來了,他可是遇到了神奇的事情呢!”易雁姬賣了個關子,也不說明。
衆人說笑片刻之後,切入正題。
“蕭兄,你這一次來西大陸,是打算做什麼?”袁九嘯問。他相信蕭明肯定不是專門來找他的,這不是重視不重視他們之間友誼的問題,而是現在這個局勢之下,事情緩急的問題。
“這一次的事件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我懷疑這一切不過是一個開頭而已!”蕭明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