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呢。”安朵表現得和往常一摸一樣,笑着道:“站着幹什麼?這是你家難道還要別人讓你坐?”
越是這樣平常沒事的玩笑越讓羅曼哽咽而不知所措,抱着杯子站在那裡沉默着,和那個開朗大方的羅曼沒有半點相似。
“我這不是沒事嗎?”安朵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坐下:“你看我都好好地,你現在這是幹什麼?”
羅曼的淚水一下子掉了下來,鳳妃冷着臉又想說什麼,但半響後還是憋了下去一言不發,只是看着安朵溫聲細氣的安慰她,抽紙巾擦她的淚水。但越是如此,她心裡那把火越燒越烈。
等安朵心累的安慰完已經是十幾分鍾以後,羅曼紅着眼眶,低着頭啞聲道:“安姐,對不起。我知道我現在這樣子很讓人討厭,我自己都看不過去,但、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明明好好拍着節目,一天之間那些相處幾年嘻嘻哈哈過、聊過天一起吃過零食的保鏢都沒了,安姐被綁架生死不知,罪魁禍首卻是她的男朋友。
那種煎熬和痛苦已經讓她崩潰,種種負面情緒發酵到了極點,艾迪突然自首。她的所有情緒在瀕臨一個臨界點的時候驀然繃住,再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安朵,怎麼面對艾迪。
她覺得自己很賤、很噁心,甚至雙手沾滿血液。因爲在艾迪自首後,她竟然有過心軟。種種情緒下她一直不知道怎麼面對安朵,回來後鳳妃就給她放了假,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繼續跟在安姐身邊,她愧疚也過意不去。但離開,她又捨不得安朵和鳳妃。
“我知道。”安朵沉默了片刻,擦着她的眼角輕聲道:“這些事都與你無關,那些做錯了事的人尚且理直氣壯,你什麼都沒做爲什麼要愧疚難安?”
羅曼緊緊抱着水杯,聲音急促的道:“但是因爲我,艾迪纔有機會做那種事。”
安朵抿了抿脣,看着陷入了自我情緒之中難以恢復的羅曼,片刻後才道:“我不想安慰你說這件事我一點也不在乎,事實上我很在意,那些人命一直壓在我心裡,我也愧疚難安,我甚至不敢去見他們的親人。”
羅曼一怔,淚水流得越發洶涌,愧疚的情緒幾乎將她淹沒。她甚至想過如果沒有她,艾迪絕不可能那麼容易在那麼多保鏢眼皮下接觸到薰香,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但你想過嗎,如果沒有你、沒有艾迪事情真的就不會發生?”安朵平靜的說:“就算沒有艾迪,也會有李迪、王迪,當時的情況已經是毫無所覺的落入了別人的圈套裡,就算髮生一點小意外,也不可能逃脫得了。這件事我看得明白,你就看不明白?”
羅脊背僵直的坐在那裡,眼眶泛紅雙眼茫然的抿着脣。
安朵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你知道我脾氣不算好,我原本是想好好安慰你,但我現在卻說不出那些話,我看不過你現在這幅哭哭啼啼的模樣。你自己過不去,誰能幫你過去?爲了一件事要死要活、讓自己壓抑的待在這裡,你這是做給誰看?誰能在乎你?妃姐從幾年前將你一步一步帶出來,我一點一點教會你在娛樂圈如何生存,你現在這幅愧疚的模樣對得起我們嗎?你除了讓我們更難心安,甚至讓我回國開了五六個小時的會議還要強撐着精神大着肚子來安慰你。”
羅曼一下慌了,急忙站了起來:“安姐你怎麼樣?你要不然去睡一會兒,寶寶還好嗎?我、我去”這幅手足無措、緊張兮兮的樣子反倒比之前哭哭啼啼的的模樣更討喜。
安朵和鳳妃雙眼輕輕一碰,兩人瞬間秒懂了對方的意思,安朵搖頭,淡聲道:“不用,你也是成年人,更多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所有的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但自己看不開走不出來誰也沒用。”
羅曼張了張嘴,站在原地沉默的嗯了聲,滿口苦澀的道:“對不起。”她什麼事情都做不好,作爲助理跟在安姐身邊反而要她照顧自己,現在自以爲愧疚難安,其實也是在讓別人着急,她似乎什麼事都做不好。
“我這幾個月會休息,你考慮好再告訴我你未來想怎麼辦,是繼續跟在我身邊,還是單獨歷練。”看着羅曼突然緊張的臉,安朵認真的道:“我不是在打發你,而是給你一個正確的選擇。你應該清楚我和鳳妃本來就在慢慢讓你獨當一面,以後讓你離開我身邊單獨帶藝人。你不可能一輩子就當一個小助理,你現在還年輕職業上還可以繼續往上走。就像我從一個十八流小藝人走到現在,妃姐從一個十八流小經紀人走到了現在國內頂尖經紀人行列都是我們的職業規劃。你在我身邊待了好幾年,也見識了好多、也積攢了不少人脈,單獨當經紀人帶藝人也夠了。”公司知道羅曼與她的關係,肯定會多給她一些條件。積攢的這些人脈慢慢將一個藝人帶出來,其實也是很不錯的一條路。
當然最重要的是……
看着有些茫然無措的羅曼,她暗歎口氣。不得不承認自己和鳳妃這些年的確把羅曼保護得有些好,她見識過娛樂圈的黑暗,卻又被她保護得沒有真正一線的面對過這些事,所以她習慣性依賴人。但她還年輕,以後的位置絕對不是一個小藝人,所以這樣不行。
原本多半傾向於羅曼繼續待在她身邊,但此時她卻一點點改變了主意。誰也不會說能依賴誰一輩子,安衡是、羅曼也是,只有自己獨立了,未來的路纔會更寬廣。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四點,從上午開會又打起精神來這裡強撐精神送出一大碗雞湯,她精神已經有些不好,疲倦的摁了摁眉心,站起身來按住羅曼的肩膀,輕聲道:“你自己考慮好,你願意獨立妃姐會教給你她的經驗,怎麼當好一個經紀人。你要是還願意在我身邊我也開心,我們在一起工作那麼多年,不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就能撕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