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向沄咬着牙,近乎嘶聲力竭的將這些話吐出口中:“你最在乎什麼,我就毀了什麼!你害我落得如此地步,那我也要讓你嚐嚐比我更悲慘的滋味,然後將你拆皮剝骨、讓你死不瞑目。”說完她張狂而痛快的大笑着,被濃厚妝容遮蓋的臉上進門來第一次露出如此愉悅又興奮的模樣,好像多年隱忍、卑微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回報,她開心得像是升入了天堂,在自我想象的愉悅之中扭曲着臉大笑着走出了木屋。
木門被緊接着出去的大鬍子關閉,向沄的笑聲也越來越輕。安朵脊背僵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更一言不發,臉上沒有打了向沄的興奮愉悅,也沒有對向沄那番話的失魂落魄。她臉上的表情鎮定得有些詭異,更是因爲她的此番表現,讓向婧都不敢上來說話。
足足過了十幾分鍾,忍了又忍向婧才磨蹭着走了上來,忐忑的斜了安朵一眼下巴上通紅的指痕,猶豫着道:“喂,你還好吧?”
這幾個字似乎驚醒了她,安朵深呼吸口氣面無表情的走了回去,蹲坐在地上,靠在草堆上一言不發的養神。
“喂,你怎麼了?”向婧跟了過來,坐在安朵對面,有些莫名的興奮,低聲叫了起來:“你也太厲害了吧,我們落在了向沄手裡你還敢打她?你就不怕她真的那、那什麼你?我告訴你啊,她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以前我就差點給……那啥了,你居然不怕?”似乎是因爲她心裡眼裡最恐懼的大魔王被安朵打了幾巴掌,安朵的身形在她心中無形間高大起來,也因爲對向沄的共同敵對和兩人相同的局面,似乎兩人也跟着親密了不少。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向婧想當然而已。
安朵沒工夫理會她,正在想向沄的那些話到底是真是假。她的所有腦細胞徹底的轉動起來,幾分鐘後得出一個結論,向沄說的都是真的。
無論是之前在國內時向家的那些動靜,還是此刻她已經落到了向沄手中,對方根本就沒有必要編一些亂七八糟的故事哄騙她,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想要幹什麼?
或者說向家那個老不死的要做什麼?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向家雖然倒了,但人脈還在、關係還在、家底還在,這一切的一切都還有無數種可能。而蕭家呢?如果是之前,全盛時期的蕭家自然不懼向家的算計。但如果說向老頭子狠辣決絕的算計了幾個月,又因爲突然間她出事的事讓蕭家打亂。在所有人可能都在忙碌着她的事,如果向家趁此機會來個突襲?
安朵猛地站起身來,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變了,再沒了之前面對向沄時的鎮定有餘。旁邊碎碎唸的向婧嚇了一跳,她倒吸口氣沒好氣的捂着胸口道:“你突然發什麼瘋,坐得好好的幹嘛站起來。”
安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重新坐下繼續一言不發。突然鬧了這麼一次,向婧也沒了耐心和安朵說話,撇撇嘴縮回了自己的地方靠在那裡睡覺。
都市人都習慣了晚睡晚起,現在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但對於兩人來說時間都還太早,安朵睡不着、向婧翻來覆去的也睡不着。幾分鐘後她又忍不住和安朵說話:“你說爸什麼時候纔會找到我們啊,還有你說向沄準備做什麼?她現在變得好嚇人,和以前一點也不一樣,你不知道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根本就沒認出她來,變化太大了,整個人……感覺都不像她了。”
安朵垂眸不語,向婧也不以爲意,繼續碎碎唸的嘀咕着。不是爲了說給安朵聽,或許只是爲了緩解她自己的情緒。足足唸了十來分鐘,向婧都說的口乾舌燥想睡覺了,昏暗的燈光中才傳來安朵淡漠的聲音:“所以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和向沄對抗嗎?”
向婧一呆,眼神微閃:“爲什麼?”
安朵轉頭看她,乾淨而冷靜的眸子灼灼的釘在向婧臉上,刺得她火辣辣的有些不自在:“因爲向沄變了。”
向婧神色微微變,然後低頭咬住嘴脣:“我當然知道她變了,你說這個幹什麼,我又不是瞎子,別以爲我看不出來。”
霧濛濛的燈光下安朵臉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她淺淺勾起冰冷的淡笑,一字一頓的道:“你覺得如果是以前的向沄她會這麼毫無理智的因爲我幾句話就發瘋嗎?”
向婧低頭皺眉:“不會。”她認識的向沄會權衡得失,冷靜算計,然後軟刀子殺人,在最關鍵的時機將人一下子弄死,但今天的她?
毫無理智的輕易被激怒,遇到事情不再冷靜盤算,只會求助他人。求助無法後卻是隻會威脅,再沒有一點當年那個向沄的痕跡。向婧心頭微跳,下意識的看向安朵,抿着脣道:“你對我說這個幹嘛?不就是變成了一個瘋子嘛!”
“沒錯瘋子。”安朵啓脣意味深長的道:“你說一個因爲我們的關係從一個人被折磨成瘋子的定時炸彈會有理智可言嗎?”
向婧手指一下抓緊,緊張的看向安朵:“你、你是說她會殺了我們?”然後緊張忐忑的轉移話題:“你說爸什麼時候纔會來?”
深深的看了向婧一眼,安朵吐出口氣沒再做無用功,閉眼閉目養神。
從今天甦醒後的一連串遭遇以及向沄的那些話中她終於發現了,老布拉格綁架她和向婧不過只是一個前提,或許後續還會有更大的事。比如蕭家、比如阿虞、更比如向先生……
抓到了她和向婧,一是可以讓蕭家大亂方便向老頭行事,二是可以讓隱藏得很好的向先生暴露行蹤,這兩點達成了,接下來的事情將會不可想象。那個大鬍子沒說錯,她和向婧、特別是她,短時間內的確是最有用的肉票。安朵心亂如麻,慢慢睜開眼看着圍着燈光亂飛的蚊蟲,再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