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伯特倫頷首:“我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完美主義者,在我看來只有我親自寫出來或者修改的劇本才能最完美的表達出我需要的東西,而《救贖》這部電影的劇本就是我自己寫的。”
封景虞把劇本扔到了桌子上,動作灑脫又帥氣、但被扔的劇本卻顯而易見的表現出了被嫌棄的味道。伯特倫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如此對待,眼皮跳了跳露出心疼的感覺,但想到此時的狀態仍舊忍下來,卻聽封景虞沉聲道:“你是編劇也是導演,你也說了你是完美主義,那麼問題就很簡單了,不過是你完美主義的毛病犯了。”
伯特倫一呆,驀然清醒過來斬釘截鐵的反駁道:“不可能,劇本我很滿意。”
封景虞嘲諷的翹起脣角:“那演員的演技呢?”
伯特倫一愣:“當然我也很滿意。”
封景虞聲音低沉了兩個度,簡直快因爲伯特倫此時的腦袋混沌以及蠢得夠嗆而停止交談:“但很顯然的你在你滿意的演員表現面前說了no!”
伯特倫臉色刷拉拉的變得難看,張了張嘴巴想要辯解,但最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前所未有的遲疑的詢問:“所以你是說我的劇本產生了問題?”
封景虞鐵青着臉:“劇本有沒有問題你作爲作者難道不知道?”
“當然沒……”伯特倫剛出口說了三個字,腦中卻彷彿電光火石的閃過一道雷光,他說的那句話驀然卡在喉中,張開嘴巴睜大了眼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桌子上的劇本,嘩啦啦的大力翻到這幾天安朵演戲的片段,幾乎是不過腦子的他毫不猶豫的沉聲道:“這裡不對勁。”
他繼續往後翻:“這裡應該有所變化,這裡……”他足足指出了三次處,然後忽然像是醍醐灌頂一樣的翻到了後面未曾拍攝的情節,將關於安朵的戲份仔仔細細、一個字接着一個字的看完,臉上的表情從凝重變成了糾結最後沉着一張臉,這部戲內安朵的戲份並不多、理所當然的劇本上關於安朵的描述情節也不多,但他卻足足看了一個多小時,甚至於一個多小時後他還覺得還沒能理清此時的思緒,勉強的擡頭,臉色難看的看向封景虞,攤開手苦笑道:“封,我麻煩大了。”
這一個多小時封景虞也沒閒着,將手機上的某款最近爆紅的遊戲打通了二分之一。聞言放下手機平靜的問道:“您找出不對了?”
伯特倫臉上的表情更加難以述說:“找是找到了,但我發現似乎更復雜了。”不等封景虞詢問,他自顧自的說了出來:“你之前既然引導我朝這個方向思考,那麼你應該也是察覺到了其中的原因。沒錯,這件事很可能是我的強迫症發作。在寫劇本的時候我對於安妮塔的規劃與安朵拍出來後,我直覺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說到這裡伯特倫連忙又繼續道:“當然不是安朵對於劇本和角色的理解出現了偏差,而是因爲我……”他揉了揉額頭,表情有些頹唐和苦澀:“我沒把握好劇本走向,我以爲安妮塔的未來劇情會如此發展,但當安朵真切的將安妮塔的經歷展現在我面前時,但我自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覺已經給出了最爲完美的答案,那就是不對勁。”他苦笑不已,封作爲局外人都能察覺到問題的根本,而他作爲劇本的作者卻是被蒙在骨子裡。
說着他深吸口氣:“很抱歉,因爲這幾天我的緣故給了安一些額外的麻煩。”
封景虞掀開眼皮,淡聲回答:“沒事,有時候局外人反倒是比局內人看的清楚。”比如說劇組的那些人,根本不會去考慮是否是劇本出了問題。很簡單的緣故,以伯特倫的資歷以及成就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堪稱弱智的問題。再比如安朵,因爲對劇本的信任,所以根本從沒想到過不是自己的責任,反倒是********的在家裡磨演技,然後弄得自己差點入戲發瘋。
一想到此,封景虞臉色又難看了稍許,鬱氣積攢在胸口,他隨手敲打了一下桌面,淡聲詢問:“那麼你準備怎麼解決呢?”
這個最重要最核心的問題一提出來,伯特倫沉默稍許,雙手摩擦着拇指,眉峰緊縮。他站起身來重新給自己拿了一罐啤酒,打開仰頭喝了一大口,這才沉聲道:“兩個選擇,第一暫停拍戲,我去徵求公司的同意然後修改劇本。第二什麼都不做,壓下我內心的完美主義和所謂不對勁,照着劇本拍完。”
封景虞頷首,前者會很困難也會遇到很多挫折,而後者卻是最簡單的辦法。伯特倫的這個劇本既然如此被公司看重,那麼肯定有其精髓和吸引人的地方,而當伯特倫重新修改劇本後,結局和走向會如何變化誰都不回知道,所以他可以肯定在兩個選擇之中電影公司絕對會選擇後者。
他看向沉着臉皺眉深思的伯特倫,並沒出言打斷亦或者提出自己的意見。歸根究底無論伯特倫怎麼選擇,至少在這件事的原因找到自後,伯特倫再不會因爲所謂不對勁去找安朵的麻煩,既然如此那就夠了。多餘的事情他不想插手,也不願意插手。
看了下時間,此時時針已經落在了凌晨一點的位置,他站起身重新拿出口罩墨鏡戴上,告辭了仍舊掙扎的伯特倫走出了房間,然後走向電梯,電梯門打開他剛走進去卻聽到一個女子帶着試探和遲疑的詢問聲:“阿虞?”
封景虞正背對着她按電梯樓層,聞言手指一頓轉過身去,一張東方女子婉約漂亮面龐落入了眼中,她穿着米白色到腳踝的長裙,穿着一件白色的針織外套,披着一頭黑髮、耳朵上戴着一對珍珠耳扣,襯的她越發的清麗動人,知性又舒然。
見封景虞轉過身來,她笑了笑大方的道:“我看着你的背影有些熟悉,所以才叫了一下,沒想到真的是你,好久不見。”說着她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