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所有真相徹底還原,一條條原本不清晰的線索在此時串聯成完整的事情經過,而在她看似平淡冷靜的訴說後,隱藏着怎樣的腥風血雨和驚心動魄用腳趾頭猜都能猜得到。。
安卿的性格註定了當時她看到那種醜態會忍不下去,當然只要不是軟弱可欺、神經錯亂的神經病在看到當時的場面恐怕都會忍不住,情緒稍微暴躁點的恐怕早就拿起刀弄死那對賤人了。安卿的理智剋制着她發瘋的情緒,然後想和林辰撕扯開,準備之後展開各種報復找他算賬。對於林辰而言,現在拿刀砍了他倒不如讓他所有幻想所有打算落空,讓他想成名的打算撕碎成渣渣。
而就像安卿瞭解林辰最在乎什麼一樣,林辰當然也瞭解安卿當時是什麼想法。他這些年能走到這一步卻完全是靠着安卿的扶持,怎麼能甘心失去這麼大的助力,當然也不會答應。所以兩廂爭執,一個怒氣勃然、一個惶恐陰毒、面帶祈求,在推搡過程中林辰瘋了一般伸出了手……
流水一巴掌狠狠拍在方向盤上,無意間碰到了喇叭,在安靜漆黑的夜色中發出尖銳的鳴笛聲。
震驚、震怒、荒唐、驚愕種種心情後,他抹了把臉深吸口氣轉過頭看到的卻是滿臉淡定如常的安朵。一瞬間他幾乎有些愕然,那個驕傲得天上地下無以倫比的安卿到底是怎麼壓下這口火氣直到今天,這種極具嘲諷意味的結局她怎麼能接受。
一夕之間,她從天堂掉到地獄。在圈內十年的經營和努力變成泡沫,甚至贈送給了仇人。一夜之間,原本溫和紳士交往多年的男朋友變成了儈子手,踩着她的屍骨站在了成功的頂端,竊取了她的所有努力。站在公衆面前,講述着他如何的悲痛欲死,講述着他與安卿的如何恩愛,講述着他對安卿的懷念。整個世界都將他當成了受害者,同情着他的遭遇、感慨遺憾着安卿的去世,一邊又忍不住感嘆林辰對安卿的愛。
這簡直太可笑了!
此時他想起來都恨不得弄死林辰,驕傲得簡直無法忍受污點的安卿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甚至忍到了現在。他重重的吐出口氣,怒道:“當時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告訴你你會相信嗎?”安朵平靜而自嘲的牽起脣線:“你難道不會把我當成一個神經病?”
流水張口就要反駁,但皺眉認真思考了後啞然沉默下來。的確,當時他剛接到安卿去世的噩耗,整個人完全處在負面情緒之中,如果接到這種電話恐怕會毫不猶豫的認爲對方是在拿沒了的人開玩笑,沒當場罵死對方都是好的。而現在他能坐在這裡看似平靜的接受,實則是經過了一系列事件的鋪墊和揣測以及自我安撫,然後才能正視這一切。
安朵輕緩一笑,擡手將長髮挽到一邊,看着漆黑夜色緩淡的道:“其實我沒你想的那麼會忍,我醒過來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簡直快被逼瘋了,能行動的第一時間就給經紀人打了電話。但也是他的話讓我乍然從極端情緒中清醒了一點。”
“我連網登陸網上消息,看到的全都是雪片一樣關於我入室搶劫沒了的消息以及林辰以我未婚夫的名義在公衆面前的悲慘痛哭,胡編亂造的謊言。梗着一口惡氣我去了葬禮,結果看到的又是他悲痛欲絕的噁心嘴臉,看着所有記者所有來賓全都安慰在安慰他,看着那些爲我傷心難過從全國各地趕來的影迷,那一剎那,我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安朵平靜平緩的述說着那時候她的想法:“我什麼都沒有、而那個賤人能在短短几天內把所有證據銷燬、就連警方查證出來的真相也是入室搶劫,所有證據、所有東西全都有利於他,只要我不是白癡,都知道暫時不能動。再然後我遇到了妃姐,因爲和揚鴻娛樂的合約我再次接觸了這一行。我想找個機會去找出真相。但是這時候我卻意外得知了一個消息,我原本交給了律師的遺產分割忽然一下子全部變成林辰的了,甚至我出事後似乎璀璨娛樂還在其中參合了一腳。”說完她嘲諷的輕嘆口氣:“我的律師、公司、未婚夫都可能串聯一起,你覺得當時的我還能做什麼?”
所有真相都被掩蓋,所有證據都被銷燬,她不能找經紀人打聽,她爲之奮鬥了這麼多年的公司都在背後捅了她一刀,那拿着公司工資的經紀人他還敢相信嗎?
流水驀然沉默了下來,滿臉隱忍的狠厲,飛快的又摸出一顆薄荷糖撕開包裝紙塞進口中,使勁兒的咀嚼咬着,濃郁的薄荷味道充斥整個口腔,讓他暫時冷靜了一會兒。流水難以想象當時的安卿到底是怎麼支撐下來的,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忍下這種委屈。
好像知道了流水的想法,安朵眸色流轉,灑然的輕輕一聳肩:“有什麼不能忍的,其實說實話醒來後我發現以前的我真的是有點太自以爲是了。我以爲拍戲和工作是我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我一門心思的放在拍戲上。結果等出了事後我才懵逼的發現除了你這個早就斷了聯繫的損友我甚至沒有一個真的可以交給對方後背、可以幫忙的朋友。”安朵自嘲的牽起脣線:“……我以爲和我同一個學校走出來的未婚夫還是當年那個堅持着自己夢想的他,結果直到自己被推下去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早就變了。”
安朵乍然間想到的是當初她和鳳妃試鏡眀莞時走下樓說的話,她說林辰不簡單、她還說她曾經見過林辰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這麼明顯的事情和她沒關係的外人都能看的清楚明白,她卻怎麼也看不清。想到她自以爲是值得她尊敬的對手的姚姿,實則並非她想象的那樣,安朵忽然發現自己看人也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