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Act.046

等到週一一上學,小夥伴們就圍着寇媛媛問:

“在顧家酒樓吃得怎麼樣?”

“菜的確很好吃。”寇媛媛一臉惆悵地看着大家。

只可惜等太久,她吃桃酥都吃飽了。拜完師,認完親,後面輪到吃大餐了,寇媛媛的肚子裡已經沒地了。品嚐着難得美味的菜品,寇媛媛心裡別提多遺憾了。

顧爺爺很喜歡寇媛媛這小丫頭。臨走的時候,還叫人給寇媛媛裝了一大盒桃酥。

“……”其實,寇媛媛很想把剩菜統統打包帶回家。只是,其他人顯然不理解她的心思。寇媛媛實在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倒是趙斐然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

“媛媛,以後你可以經常來這裡吃飯的。三舅很願意招待你的。”

站在一旁的主廚顧三舅看着一臉遺憾的寇媛媛就樂了。這樣的顧客他見多了。

“是呀,媛媛,以後常來呀!不用預定什麼的,你直接找三舅……叔就行。你想吃什麼,叔給你做。”

“哦。”最後,寇媛媛一臉遺憾地告別了顧家酒樓。

果然,吃好吃的東西,肚子容量永遠都不夠。摸着鼓鼓的肚子,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寇媛媛想,將來的某一天,她一定也能成爲一個顧三叔或者顧爺爺那樣的廚師吧?可以做出好吃到讓食客停不下來的菜品。

寇媛媛再一次堅定了自己未來的目標。

“媛媛,你真的吃到了?”小夥伴們一臉羨慕地看着寇媛媛。

“哎,顧家酒樓是要提前三月定位子的。排隊好難等的。”有個同學一臉遺憾地說。

“吃不到顧家酒樓的菜,不過有顧家酒樓的桃酥,你們要不要?”寇媛媛挑着眉毛看着周圍的小夥伴。

“當然要呀。快拿出來!”

“寇媛媛,交桃酥不殺。”

於是,寇媛媛從書包裡,把一整盒桃酥都拿了出來。

那天回到家,母女倆一商量,乾脆還是把好吃的桃酥,帶到學校跟小夥伴們分享吧。不然,按照趙斐然的說法,寇媛媛吃完一整盒桃酥就可以速肥成功了。

“就是因爲這個太好吃了。我吃了太多桃酥,纔沒有肚子吃其他的美食了。”寇媛媛一臉哀怨地會說。

“那你也不虧呀。這個桃酥做的很不錯的樣子。”

“不虧是顧家酒樓。”

“對了,媛媛現在會做桃酥了麼?”小夥伴們一邊吃一邊聊。

“做的沒有這個好。”寇媛媛有點遺憾地看着大家。

她其實昨天就試做了。按照3d食譜的步驟一步一步來的。只是,也不知道到底是缺了點什麼東西,還是哪個步驟出了錯?反正,她做出來的味道跟顧家酒樓做的桃酥味道不太一樣。甚至,比這個遜色了很多。

不過以後有機會,她還是會繼續嘗試的。不管是桃酥也好,昨天嘗過的別的菜品也好。甚至是顧爺爺嘴裡的她外公最拿手的灌湯黃魚和素八珍。

昨天,其實不止寇媛媛在做菜。房舒蘭也在家做了灌湯黃魚。只是,端上桌一嘗,房舒蘭就忍不住搖頭。“你外公做得不是這個味道。到底差在哪呢?”

去過顧家酒樓吃過飯之後,覺得自己廚藝還不錯的寇媛媛纔算徹底冷靜了下來。

寇媛媛這才發現廚藝的世界原來是那麼的廣闊,她卻是如此的渺小。就連很擅長做飯的媽媽也未必能做出那道她最想做得菜。

在未來,她還有着很多東西要去學。在人生的路上,她還要繼續努力修煉。

不過,現在先爭取考上大學再說吧!據說,趙斐然那樣的傢伙,居然16歲就考上大學了?她現在這具身體也16歲,數學還上不了30分呢!

想到趙斐然臉上帶着嘲笑的表情,寇媛媛心裡就有點苦惱。怎麼好像他們倆越來越像天敵了?趙斐然這個評委老師一點都不莊重。

寇媛媛顯然已經忘記了,是她自己先可勁地吃桃酥饞人家來着。

放牛班的小夥伴們沒想到寇媛媛竟然這麼講義氣。自己去吃好吃的了,居然還想着給他們打包帶點心回來。

雖然小小桃酥平時他們都未必吃。只是此時此刻,每人都帶着無比珍惜地小心地品嚐着。這可是寇媛媛的一片心意。

然後,他們就發現這塊兒看上去沒什麼不同的桃酥,居然出人意料的美味。

桃酥這種古老的中式點心,原來,也能做得比曲奇餅乾還好吃的?

還是說,因爲是來自朋友的分享,這桃酥就變得更美味了?

不管怎麼說,整整一天,放牛班都籠罩在桃酥的香甜味道里。可惜,還是太少了,每人只能分一塊兒。

放學後,小張老師坐在辦公室裡,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塊兒桃酥。平時,她是不喜歡吃這種傳統點心的。可是,這卻是學生們的一片心意。她可做不出把學生心意放在一邊的事。

於是,小張老師忍不住咬了一小口。頓時,她的舌尖上涌起了一股混合着核桃香的酥爽風暴。

桃酥居然也可以這麼好吃的?怪不得,她也分到了一小塊兒呢!有了好東西,那幫孩子居然還會想到她這個班主任。

小張老師又想起了寇媛媛在運動會時,被來的兩個大包小零食。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現在他們班裡,好像每一天都籠罩在食物的香甜之中。

原本去餐廳吃飯的人現在開始飯盒了。而且,帶來的飯還會互相分享。

這些原本像受傷的幼崽一樣靠在一起取暖的學生們。在分享的食物香氣裡,變得越來越不一樣了。

現在,他們不再是自我放棄的學生,不再低着頭,臉上帶着仇恨和戾氣。而是,開始擡頭挺胸地積極地過着每一天。

班裡的孩子們已經決定新年主題校慶活動上,做主題餐廳。現在,所有的人都躍躍欲試地爲了新年做準備。

而這一切似乎都是從寇媛媛參加那個美食比賽開始的。

看着小小一塊兒桃酥,小張老師心裡突然充滿了感動。這也算是美味帶來的治癒魔法吧?

她剛想把桃酥收起來留着當明天早飯。忽然,有一隻手伸過來硬生生地給她掰下一塊兒。

看着少了三分之一的桃酥,小張老師心疼得夠嗆。

“我都咬過了。”所以,你不要吃。

“沒關係。你都試驗過了,那肯定很好吃。”小白老師一臉笑意地看着她。然後,不客氣地把那塊兒桃酥塞進了嘴裡。

“嗯。味道真不錯。原來是那家做得,怪不得你打算藏起來了呢!”他們不知不覺就成了相處的比較好的同事了。經常被女生稱爲男神的小白老師也是會和她開玩笑的。

小張老師趕緊把桃酥包好放進了包裡,才忍不住擡頭問他。

“哪家的?”

“就是顧家酒樓呀!”

“哦,知道店名就好了。就這麼決定了,我們班就去那裡新年聚餐了!”小張老師很高興地說。

“喂,你不要說得這麼容易好麼?顧家酒樓就算你現在訂到位子,也已經排到了3個月以後。加上新年,過節,你想定位子,估計要等到明年開學了。再說,你們班三十多個學生,起碼四大桌,那就更不好說了。”

聽了小白老師的話,小張老師馬上就蔫了。他們班同學似乎特別想去那裡吃飯呢!她也想給學生們帶來點驚喜呀。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班打算出多少錢呀?”

“兩千吧。”小張老師有氣無力地說。

“你在開玩笑,32個人花兩千想去顧家酒樓吃飯,那可不夠!”

“錢不是問題。”小張老師難得豪氣一回。她砸上自己半年工資也無所謂。“關鍵還是訂不到位子。還有哪裡是32個人?30個學生加上我才31個。”

“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如果,你也邀請我參加的話,定位子的事我幫你搞定了。”此時此刻,小白老師顯得特別靠譜,特別男神,特別高大上。

“真的?你沒騙人吧?”小張老師一臉驚喜地看着他。

她那雙藏在黑框眼鏡後面的眼睛就像黑珍珠一樣的漂亮。好像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只剩下他一個人。小白老師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

“嗯。當然沒問題。”小白老師清了清喉嚨,故作鎮定地說。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請你吃了!”小張老師握了握他的大手。

“說定了。”小白老師有點心不在焉地說着。突然不想鬆手了要怎麼辦?

就這樣小張老師和小白老師一起走向了地鐵。小白老師的車顯然已經被他遺忘了。

一路上,兩個人都在聊着什麼。期間,小白老師還告訴小張老師一些□□消息。

“什麼顧家想收寇媛媛當門徒?我就說我的學生棒棒噠。”

“可惜,她拒絕了。”

“不過這樣也很好吧。寇媛媛一向很有主意的。”

小張老師忍不住攏了攏圍巾。冬天都來了,春天還會遠麼?

放學後,家裡靜悄悄的。媽媽居然沒在門口等她?

寇媛媛用鑰匙打開門走進去,一直走到房舒蘭的房間門口。然後,她就聽到她媽媽正在小聲地哭。

寇媛媛當時心裡就急了。顧不得其他的了,推開門一看……

房舒蘭正捧着一個老舊的32開牛皮紙筆記本,坐在地上哭。她完全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得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

“媽,你怎麼了?”寇媛媛連忙抓起桌上的紙給她擦眼淚。

“他沒有……你外公他其實從來沒有嫌棄過我。”她的父親從始至終都是很愛她的。

房舒蘭哽咽地說着,然後把小本子放在了女兒的手裡。

寇媛媛打開小本子一看。剛勁有力地字跡,在第一頁寫了一首詩。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

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下面寫着,房外公一點都不希望女兒打開首飾盒子以及這本小冊子。只是,一旦打開了,就是房舒蘭出現了什麼意外。就讓房舒蘭把盒子裡放着金條賣掉,好好渡過難關。

至於這本小冊子,並不是房家菜的菜譜。而是房外公記錄下來的,自己從8歲學藝到50多歲的心得。

裡面記載着各種食材的挑選方法,“豬肉挑皮薄的;鯽魚要扁的,肚皮最好是白的,黑背的鯽魚肉硬,放在盤子裡會很難看……”

“每一樣東西都有自己獨特的味道,不能混雜在一起。總是看見一些廚師,動不動就把雞、鴨、豬、鵝一鍋同燉,如此一來做出來的菜味道相同,肯定不好吃。

我想,如果雞、豬、鵝、鴨有靈魂的話,一定會到枉死城中去告狀。善於燒菜的人,應多備鍋、竈、盂、鉢等,使每種食物呈現各自的特性,每碗各成一味。這樣喜好美食的人能夠接連不斷吃到美味,心情也會變得更加愉快。”

寇媛媛飛快地翻着這本筆記。幾乎每個字都是外公用心記錄下來的。一點一滴,娓娓道來,裡面記載着一位父親對女兒全部的愛。

在生前,他沉默寡言,一句廚房裡的話都沒對女兒講過。

然而,這本寫了十幾年的筆記,不止記錄了廚房裡的事,還蘊含着各種父親想告訴女兒的關於做人做事的道理。

他把對自己女兒全部的愛和期待,把自己所有想教導她的東西都寫在這本筆記裡。無論是做人還是做菜。

他不想女兒像他那樣被家事所累,被束縛一生。卻又擔心女兒的運氣不好,遇人不淑,發生什麼意外。所以,在臨終前,把這個盒子交到了房舒蘭手裡。

在小盒子底下還放着10根金條。這是他祖上留下來的東西。千方百計留到了現在。

他這一輩子治病沒花,發生天災*沒花,女兒結婚,女婿要開店都沒拿出來。一直到臨死,他才把金條變着法的交到了女兒手裡,作爲她最後的仰仗。

房外公選寇天城或許是不得已。只是那時候,他也沒更好的選擇。他或許早就看出寇天城野心很大,並不是女婿最佳人選。

房外公卻還是把房家菜譜給了寇天城,把祖上留下龍紋菜刀也留給了他。他只是希望將來寇天城萬一出現了什麼變故,也看在他誠心誠意帶他一場的份上,至少對自己的女兒好點。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爲女兒做了最後的打算。

房外公在筆記的最後還寫着。“望女兒舒蘭不要被盛名所累,房姓從此不要也吧!”

寇媛媛就算經歷了兩輩子,獨自一人扛過很多風風雨雨。只是,當她看到這本記載着父親對女兒用心良苦的筆記時,仍是紅了眼睛。

上輩子,寇媛媛的爹臨終前給她留下的話是,“無論如何,把紅馬鏢局開下去。”寇媛媛盡了全力,卻未能達成亡父心願。

這輩子,房外公卻願意爲了女兒,把房姓從廚師名錄上剔除掉。房家幾代名廚的名號就此斷送。

他只是想讓女兒過得輕鬆點。別像他一樣,拖着孱弱的身子苦苦地支撐一塊兒名廚的牌子。

房舒蘭淚眼婆娑地看着寇媛媛。“媛媛,我們一定要把外公的筆記背下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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