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二、嚴老三和馬老四的行爲像是單純的紈絝,仗着權力和身份胡作非爲。
風沙則覺出點別樣的味道。
和他們一夥的人不知道還有多少,顯然通過這種沒底線的方式結成了一個小圈子。
不是同盟,更勝同盟。
正因爲他們的所作所爲實在見不得人,更見不得光,等於每個人都交出了自己的把柄,同時又握有其他人的把柄。如果不肯同流合污,根本融不進來。
所以彼此的關係相當穩固、秘密和親密,並且通過這種方式控制了一大批人。
比如今次受辱的夫妻和母女,這輩子都不可能逃出這個小圈子的掌控。
嚴老三和馬老四是金陵幫的高層,金陵幫的後臺正是李澤,他的首席幕僚張淚管着北苑。
風沙若有所思,這潭水似乎深的很呢!
那對夫妻的身份尚不清楚,母女三人乃是陳家的二房。
陳家長房乃是南唐五鬼之一,唐皇曾經的心腹重臣。
如今已經摺戟沉沙,陳家二房像是雞肋,毫無用處。
然而,換個思路想一想。
李澤若是以一種看似與他無關的方式放過陳家二房,最高興的人正是唐皇。
因爲陳家長房的關係,唐皇一定會對陳家二房十分信任,甚至倚之爲心腹。
屆時,這母女三人就是李澤的千里眼、順風耳,更是奇兵和殺手鐗。
羞恥心和畏死心令她們絕對不敢把這種無比屈辱的經歷告訴給其他任何人,最後一定會越陷越深。
爲了保住秘密,她們會毫不猶豫的成爲幫兇,甚至比元兇更兇。
如此被掌控的人不知道還有多少,合起來將是一張密佈的蛛網。
最關鍵的是,這些肆意妄爲的紈絝泰半顧着排解無聊,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爲其實是在助力別人結網,肯定僅有少許核心人物才清楚內情。
這張蛛網由很多蜘蛛通力結成,用起來十分簡單,反向追查誰是真正的蛛後十分困難。
蛛後可能僅是衆多結網蜘蛛當中的一隻,也有可能通過掌控一隻或幾隻關鍵的蜘蛛遙相操縱。
這是誰想出來的策略?雖然下作,當真厲害。
不僅簡單粗暴,而且好用管用,稱得上計深慮遠,佈局廣秘。
風沙今天恰好撞上,孟凡又恰巧知道母女三人的身份,否則根本無從推測。
也得益於他在流城搞過類似的秘密蛛網,當初還僅是柔公主的雲虛就是被這張網所捕獲的獵物,所以他能夠很敏銳的嗅出熟悉的味道。
韓二見風沙發愣,笑道:“風大初來乍到,這一桌菜我們請了,儘管隨意。”
風沙瞧他一眼,含笑道:“既然點菜,就要付錢。”
唐二眼睛一亮,讚道:“爽快。那我等也不做作了。”
將陳夫人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另外還提了提她失蹤的女兒。
也是想試探風沙的能力和身份,看值不值得拉入圈子。
風沙不動聲色地道:“紀國公將率領使團訪問北周,北周使團會指名要求陳大人隨同出使。至於陳小姐的下落,伏少想必會有辦法。”
伏劍趕緊點頭。
唐二、嚴老三和馬老四相視一眼,唐二笑道:“居然能夠招呼動北周使團,風大的面子果然很大。”
嚴老三和馬老四臉上堆笑,隨聲附和。
風沙仔細打量三人的神情。
他這一招等於把陳家二房給廢掉了,人都不在南唐,唐皇自然無法倚重。
又因爲是北周指名道姓要求出使,返回之後很難得到唐皇的完全信任,陳夫人及兩個女兒作爲奸細的價值已經不復存在。
但是,確確實實可以解決陳家目下的困境。
涉及外務,攸關南唐北周兩國的顏面,保管誰都不會再碰陳家半根毫毛。
如果唐二等三人乃是這個圈子的核心人物,將立刻會意這一招多麼缺德。
好像沒什麼異常反應,莫非三人都不是核心?
陳夫人拜伏於桌面,哭着道謝。
兩個女兒見母親跪下,跟着跪下磕頭。
嚴老三將兩女的畫作收來,笑着遞給風沙道:“不知風大想在這裡試吃,還是帶回去慢慢品嚐?”
風沙不置可否的使了個眼色。
孟凡探手接過畫作,低着頭使勁掃量幾眼,又擡頭瞧瞧桌上的陳夫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風沙含笑道:“既然小孟子喜歡,你現在就帶回去品嚐好了!”
孟凡登時心花怒放。
伏劍斜他一眼,心道:“好個瓜皮,居然連風少的脾氣都摸不到,你要是敢碰她們半根毫毛,風少不活扒了你的狗皮才見鬼了。”
繪聲顯然比弟弟更瞭解主人,嚇得打直哆嗦,一個勁的擠眉弄眼。
奈何孟凡快笑成傻子了,愣是看不見。
唐二愣了愣,問道:“安排他住哪裡?”
風沙隨口道:“騰個值房,單獨給他。”
唐二點點頭,召來宮女低聲吩咐。
風沙對傻樣的孟凡不太放心,又道:“繪聲你陪着去一趟,順便把流火和授衣叫進來。”
繪聲如釋重負,起身跑去扯孟凡,連同母女三人隨宮女離開。
流火和授衣很快進門,並沒有入座,分別站於風沙和雲本真身後。
馬老四點着那對夫妻笑道:“如果風大對他們也感興趣,我可以割愛。”
顯然對風沙的身份更加感興趣,還想多試探一下。
風沙淡淡道:“那我先行謝過了。”
馬老四介紹道:“這小子名爲鍾新,他爹鍾學士如今關在天牢裡等死。這是他妻子連憐,出身閩地大族。兩人尚新婚燕爾就遭逢大變。嘿嘿~”
流火和授衣忍不住相視一眼,伏劍臉色微變,雲本真則微微蹙眉。
唯有風沙神情不見半點變化,甚至連眼光都沒有多閃動一下。
嚴老三壞笑道:“連憐的大侄女最近要跟馬政聯姻,馬政的老婆女兒很有味道,我曾經嘗過一次,至今難忘。”
鍾學士乃是鍾皇后的兄弟,所以他與鍾新多少沾親帶故。
然而非但不念半點情面,反而覺得熟人更加刺激。
馬老四往連氏斜眼道:“這女人我還追過,當時端着架子裝清高,對我愛答不理,我追緊了些,還捱了她大哥一拳,哼!賤貨,你還沒想好怎麼寫嗎?”
鍾新閉目咬牙,連憐羞愧難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