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城外,巨艋密室。
一個玄武衛敲開艙門,遞進來一張紙條。
絕先生安坐於椅,展開細瞧,半晌沒有動靜。
三髯黑袍人等得不耐煩,追問道:“情況怎樣?”
絕先生啊地回神,起身遞過字條,皺眉道:“風沙果然不信王崇已死,王府周邊依舊魅影重重,三河幫內報,幫主伏劍親自帶着一批人手往附近調動。”
“這不很好嗎?”三髯黑袍人捋須幾下,點着字條道:“你看,伏劍調集人手還特意排除了四靈……”
忍不住笑了笑,似乎覺得很可笑:“掩耳盜鈴,欲蓋彌彰。能瞞得住誰?呵呵~”
絕先生神情依舊凝重,沉聲道:“伏劍就是個雛,沒有她那主人撐腰,這幫主一天都做不穩當。風沙可不是雛,按理說不可能不知道三河幫早就是個篩子。”
三髯黑袍人嗯了一聲,收斂笑容道:“這說明什麼?說明風沙手邊沒有人用了,不得不動用並不可靠的三河幫。”
絕先生點頭道:“上執事所言甚是。那麼問題來了,風沙和雲虛加起來少說也有幾千號人,怎麼會無人可用呢?”
兩人相視一眼,三髯黑袍人笑道:“不妨學學古人,各執一紙,各寫一詞?”
絕先生笑而應承,取來筆墨,寫下“攻之不守”。
兩人寫完後同時展開示之。
三髯黑袍人寫的“避實擊虛”。
兩人哈哈一笑。
三髯黑袍人道:“英雄所見略同,絕先生似乎更勝我一籌。”
“現在說勝一籌,爲時尚早。”
絕先生微笑道:“風沙顯然隱藏主力,準備來個出其不意。至於是找到‘不守’,還是僅找到‘虛位’,難說。我個人傾向他能夠鑽到空子,不過僅是推測。”
三髯黑袍人冷笑道:“正所謂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他想要攻其不備,我要讓他攻無可攻。”
他乃是四靈分堂東鳥上執事,手中掌握的勢力,常人做夢都無法想象。
短短十年之間,堂堂東鳥的皇帝換了幾任輪流坐,僅是他和隱谷鬥法的結果而已。
要不是中間隔着隱谷礙手礙腳,風沙的身份又的確特殊,多少有些顧忌。在東鳥的地盤上,他隨時能讓這小子死於不可抗力。
居然還敢隱藏實力打算反攻?哼~不知天高地厚。
三髯黑袍人回到案後,執筆邊說邊寫:“急調召水軍使汪萊率戰艦五百,火速屯泊潭州南津……”
絕先生失笑道:“戰艦鐵桶城,水泄不通陣,上執事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
汪萊除了是東鳥的召水軍使,更是三髯黑袍人的親傳弟子,東鳥皇帝的命令可以不聽,師傅的話不能不從。
三髯黑袍人哼哼道:“就是要嚇死他,讓他知道什麼叫不戰而屈人之兵。”
風沙如果在場,肯定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他那隨行的三河幫戰船不過四十九艘,加上雲虛的辰流戰船也就五十冒頭。哪怕整個辰流傾盡所有,頂多湊出大小戰船二百餘,不到三百。
東鳥上執事揮揮手就是戰艦五百,把辰流滅了都綽綽有餘。
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對手。
這五百艘戰艦隻要往潭州城外一屯,借風沙八百顆虎膽都能一齊嚇裂了,保管打死也不敢衝出來,更談不上“攻”。
絕先生接過手令出門轉傳,回來道:“風沙還是很有能力的,十年時間愣是強壓下隱谷,把辰流弄成鐵板一塊。如果這次肯服軟的話,上執事還需善待之。”
三髯黑袍人沉默一陣,緩緩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不方便說。除非必要,我不願把他逼上絕路,只要交出流城四靈,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許以要職。”
絕先生早就知道風沙很特殊,否則區區一個地方玄武主事,再能折騰,上執事也不會一直給予這麼大的關注,這次甚至親自坐鎮。
當然,心中一個勁的揣測爲什麼,嘴上那是半句都不會多問的。
在三髯黑袍人看來,已有前車之鑑,寧可把風沙當祖宗供養起來,也絕不能再給他掌握實權的機會,麾下的勢力一定要分割打散,永遠不能回到辰流去。
否則真發展到一定規模,拉攏到三位總堂上執事的支持,給他們分堂來個反攻倒算,清算當年廢黜之仇怎麼辦?
絕先生乾咳一聲,岔話道:“算算時間,何光應該已經動起來了,待得汪萊率戰艦到來之後,風沙必會感到內外煎迫,不知上執事屆時有何打算。”
三髯黑袍人冷冷道:“他必須老老實實的清洗身邊的隱谷中人,除了王塵,誰都不準放過,徹底和隱谷劃清關係。否則我從他身邊人殺起,殺到他服軟爲止。”
絕先生輕輕點頭:“明白了。我來安排,會在適時的時候,把上執事的條件告知於他。”
……
曉風號,後艙。
雲虛忽然趕來,急聲道:“三河幫傳給我消息,發現了那個叛徒的蹤影,他們沒能留下人,讓她給跑了。”
她本以爲風沙和她一樣着急,沒曾想僅是哦了一聲,沉默不語。
“動作要快,再被她藏起來,等到我們出城,那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風沙搖搖頭還是沒有做聲。
他認定這件事乃是任鬆發起,絕先生接手。那劍侍成功逃走,賬目怕是早就漏了,捉不捉根本無濟於事。
如今又是三河幫傳來消息,別是絕先生通過三河幫給他安排的什麼陷阱,用來分散他的注意力,陷住他僅剩不多的機動人手罷~
雲虛蹙眉道:“你不肯管是吧?好,我自己調人捉她。”
風沙愣了愣,問道:“你調人?你現在還調得出人?”
他看過韓晶的計劃,城頭劍舞說是劍舞,其實是一場超大規模的幻術表演。
爲了足夠逼真,哄瞞城內外所有人的眼睛,需要在短短時間內準備和製作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