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何光這種人講道理沒有用,只有疼到自己,他纔會喊疼。疼到別人,他不光看笑話,更有可能跑去參合一腳,來個落井下石。
這種人也有點好,哪怕你殺了他親孃老子,一旦有利可圖,他都會賠個笑臉過來跟你好好談。
真要遇上個腦袋容易發熱,做事衝動不計後果的傢伙,比如王龜那種人,事情反而麻煩了。
總之,只要肯坐下來談,就說明雙方都是有理智和顧忌的,想要魚死網破都難。
何光瞪了半天眼睛,臉上的怒色散去,走到一邊招呼手下過來低聲吩咐幾句,轉回來道:“香竹幫撤了,昇天閣隨時都可以離開。”
風沙去到另一邊,召伏劍過來叮囑幾句。
他派人去找蕭燕的,哪有什麼殺手,僅是讓伏劍親自去溝通宮青秀,否則宮青秀不會搭理。
兩人重新坐定,風沙笑道:“何兄言而有信,真乃我輩楷模。”
何光皮笑肉不笑道:“愚兄也就做個榜樣,希望風兄有學有樣,別讓我失望。”
“殺手已經撤了。我指望何兄點明路子,何兄指望我賣個力氣,少了誰這筆橫財都是看得到吃不到,所以你騙我我騙你,對咱倆沒有半分好處。”
風沙微笑道:“四靈的事再大,那是別人的事,不出簍子就不算事,這件事纔是咱們自己的事。我見過坑爹坑媽坑兄弟的,至於坑自己?聞所未聞。”
何光臉色緩和下來:“鞭辟入裡,是這個道理。”
風沙起身道:“我尚有些事急着安排,想必何兄也一樣。等安排好了知會一聲,一旦我順利出城,咱倆便攜手發大財。”
何光跟着站起來,拱手道:“好說好說,預祝馬到成功。”
風沙還禮道:“彼此彼此。”
兩人相視尬笑,各自轉身暗哼。
風沙很快在衆人護衛下去到內城碼頭,先回曉風號上沐浴更衣,打算待會兒去辰流號上見雲虛。
雲虛似乎得到消息,先一步跑了過來,根本不管他還在洗澡,隔着屏風急急問道:“你總算來了,城外到底什麼情況,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風沙聽了一陣氣悶。
邋遢這麼久,本想舒舒服服泡個澡迷瞪一會兒,讓侍奉的劍侍給按揉放鬆一下,結果被雲虛搞得渾身上下不自在,心裡自然高興不起來。
“能有什麼情況,王萼外引蠻兵攻城,內有內鬼策應,城破就在後天凌晨。”
雲虛美眸閃爍起來,自言自語道:“原來城破的時間已經定了。”
“我冒這麼大風險偷摸進城,差點被人扣住,好不容易逃跑又差點被活活燒死,不就是爲了救你?”
風沙滿臉不悅:“你進來就關心自己,別說擔憂,居然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
雲虛纔不理他抱怨,追問道:“退路你安排好沒有?”
風沙生着悶氣,不吭聲了。
豈知雲虛居然轉進屏風裡,兩個服侍的劍侍趕緊下拜。
雲虛淡淡道:“滾出去。”
兩女沒敢動,偷眼去瞄主人。
風沙冷着臉點點頭。
她倆忙不迭的退出門外,關門聲音大大的,生怕主人聽不見門關嚴實了。
風沙靠坐在浴桶裡,雙臂扶着兩邊桶沿,閉着眼睛仰着脖子不動彈,一副不願理人的模樣。
雲虛湊嘴到他耳邊柔聲道:“真生氣了?”
風沙輕哼一聲。
“我親自給你搓背好不好?”
風沙總算睜開眼睛,嗤嗤笑道:“你哄小孩呢?”
“我不是不關心你,也不是不感激你。”
雲虛垂首道:“事態早就超出了我的能力,近來一直擔驚受怕,常從噩夢中驚醒,白天無神,晚上難眠……你不要怪我心急好不好?”
聽到噩夢,風沙便感同身受,沉默少許,果然沒再追究。
“出城倒是安排了,具體怎麼出我說了不算。”
風沙嘆氣道:“這裡畢竟是別人的地盤,我無法保證所有人順利,只能說盡力周旋,能哄就哄能騙就騙,總之先把你送出去再說。”
雲虛愣了愣,問道:“你不隨我一起出城嗎?”
“這是個很脆弱的平衡,我信不過別人,別人也信不過我。”
風沙冷哼一聲:“一旦出城,那就任憑魚躍,再也拿我沒辦法。所以我估計臨近出城的時刻,他會把我扣下做人質,否則你們誰也別想離開。”
雲虛蹙眉道:“那樣太危險,你該想個法子化解。”
風沙搖搖頭沒做聲。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如今他手中唯一的籌碼就是王崇,可惜這個籌碼會在城破那一刻立即失效。
王崇對四靈來說就是用來打開城門的鑰匙,之前無論如何要保住,之後纔不會理會死活呢~
其中留給他轉寰的空間實在很小,小到他已經無可奈何。人力終有窮,絕對實力面前,再多機謀也僅是花招而已,折騰半天頂多讓人瞧個笑話。
一旦他被扣下,恐怕就別想走了。何光這種人只會得寸進尺,肯定挾天子以令諸侯,太上皇一樣逼着他讓手下做這做那。
雲虛咬咬脣,輕聲道:“我能爲你做什麼?”
風沙撥着水將身子往前一趴,嘟囔道:“搓背。”
雲虛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心緒安定下來。現在還有心思佔便宜,說明胸有成足,手上取來溼巾,輕一下重一下亂抹。
一點都不舒服,不過風沙倒是很滿意,能讓雲虛老老實實給他搓背,所帶來的滿足感是無與倫比的。
正享受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吵嚷聲。
蕭燕叫道:“誰敢攔我?不知尊卑的奴婢!我是主人親自任命的首領劍侍,信不信我拿鞭子抽死你們!滾開,我有要緊事見他。”
房門啪地一響,似乎被人踹開。
蕭燕興沖沖地闖進來。
把門的劍侍趕緊跟進來想要攔住:“主人正在沐浴……”
“沐浴怎麼了?又不是沒給他洗過,放着我來。”蕭燕一聽就往屏風後鑽,然後和雲虛瞧了個對眼。
雲虛美眸發寒,心下暴怒。手中溼巾差點被一下捏幹,瀑布般垂水濺地。
私下裡討好風沙是一碼事,讓人看見是另一碼事。
這要是能忍,她就不信雲……咳,不姓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