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站了出來,相當有恃無恐,這讓在場的蒼雲觀門人驚愕的同時,又暗道這個蕭家小兒難道是個白癡?難道這小子認爲自己有能耐在子陵真人手裡活命?這簡直太狂妄了!
不過,蒼雲觀門人瞬間又醒悟了過來,因爲就在不久前,同樣也是在這個小竹林後院,這個蕭家小兒在衆目睽睽之下逼得雷定真人兵解,給蒼雲觀抹了一把黑,而這件事還只有吃啞巴虧一般吞在肚子裡,這是一件相當屈辱事情。
所以,十分有趣的一幕出現了,隨着蕭易的現身,在場的蒼雲觀門人表情變得豐富了起來,從一開始的詫異,接着冷笑,沒過一會開始驚醒,最終,一個個就像如臨大敵一般,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來將蕭易生吞活剝。
不過,也僅僅是做做模樣,他們心裡面更多的是畏忌,畢竟,他們都不是傻子,蕭易上一次既然能逼得雷定真人兵解,那麼,這一次就算沒辦法逃脫,至少抓幾個墊背的也是一件相當簡單的事情,他們可不願意莫名其妙的就死在這裡,他們也不認爲自己會比雷定真人運氣好多少。
畢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一身修爲也來之不易,誰不怕死?只要子陵真人沒發話,蒼雲觀弟子們也沒誰願意當出頭鳥,只有白癡纔會去送死。
只是,幾乎所有人都忘了一點,蕭易出現的太突然了,根本毫無預兆,這本身是一件有些不太可能的事情。因爲就連子陵真人和歐陽廣也沒有察覺到蕭易躲在小竹林後面。
不同的境界。考慮地事情也不一樣,所以子陵真人和歐陽廣注意到了這件事,兩人在前一刻還針鋒相對,此刻注意力完全轉到了蕭易身上。
只不過,兩人地表情卻有些怪異,子陵真人眯着眼睛輕撫着長長的白鬚。似乎在笑,而歐陽廣則有些如釋重負的模樣,眼神很是欣賞的望向這個讓蒼雲觀吃了啞巴虧的蕭家小兒。
“混賬!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權利!還不給我滾!”
蕭萃圖地一聲怒斥打破了沉寂,他並沒有爲蕭易的出現而感到任何一分高興,反而無比的憤怒,氣得渾身都在發抖,這讓在場的蒼雲觀弟子們都覺得有些詫異。
只有子陵真人和歐陽廣知道蕭萃圖爲什麼憤怒,這也是兩人表情怪異的原因。
原因其實很簡單。由於蕭易的出現,蒼雲觀和玄真教之間恐怕不會再產生任何直接的衝突,一旦沒有直接的衝突,蕭家恐怕也沒辦法全身而退,至少必須付出嚴重地代價。
在蕭易沒有出現之前,蕭萃圖的計劃相當完美,也很毒辣,只要他在這件事上堅持不吃虧,那麼。玄真教和蒼雲觀一定會因爲蕭家的事情而產生矛盾。
接下來,兩個門派之間的矛盾要麼徹底擴大,要麼徹底消失。
如果矛盾擴大,那麼蕭家和蒼雲觀之間的矛盾便會轉移到玄真教和蒼雲觀。兩個大門派直接卯上,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時,誰會去管一個小小的蕭家?
如果矛盾徹底消失,那麼這意味着兩個門派將在這件事上達成共同的協議,而蒼雲觀自然也不會再對付蕭家。
所以一句話,若是子陵真人和歐陽廣今天動了手,那不管以後事件如何變化,蕭家都能全身而退。
可是,誰能想到消失已久的蕭易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了。而且還當着衆人的面許諾接子陵真人三招。讓蕭萃圖地如意算盤破滅了,他怎麼能不憤怒?
雖然子陵真人和歐陽廣都很明白蕭萃圖的打算。可今天他們都沒辦法做過多的退讓,這不僅關係到他們兩個人的面子,還關係到兩大門派地面子,所以一開始的對話根本就是在裝模作樣,其實都在等待一個契機。
而這個契機,也就是蕭萃圖之前那句讓蕭易有些感動的話。
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蕭易出現了,蕭萃圖怒了,子陵真人笑了,歐陽廣鬆了一口氣,這事情總算不用往最壞的方面發展了。
玄真教當然還是要保蕭家,歐陽廣在這個問題上早已打定了主意,只是,他要保的僅僅是蕭家,又不是要保蕭易,真要說起來,歐陽廣甚至巴不得蕭易被子陵真人打死,這樣他既不用與蒼雲觀發生衝突,又因之前爲蕭家出頭而賺了一個大人情,而蕭家必然會全心全意的效忠玄真教。
“這事情是因我而起的,當然也該由我來結束,對不起,太爺爺,這次我不能聽你的。”
蕭易邊走邊說道,狹長的雙眸帶着一絲嘲諷注視着子陵真人,神色一片坦然,他當然不是愣頭青,他有自己地打算,不然也不會躲在小竹林後面偷聽這麼久,更是等到子陵真人和歐陽廣即將動手時才現身。
從先前子陵真人與歐陽廣之間地談話,到後面箭弩拔張就快動手來看,蕭易已經看出來蕭萃圖的算盤,而且隱約可以猜到,傅桑在這裡面肯定也起了很大地作用,不然以蕭萃圖的個性來講,絕對不會冒這麼大的險。
但,無論是蕭萃圖還是傅桑,在謀劃讓蒼雲觀和玄真教衝突而蕭家明哲保身的時候,恐怕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蕭易不可能一直都消失不回來,無論蒼雲觀與玄真教在蕭家這個問題上的矛盾演變到什麼程度,只要蕭易出現,矛頭立馬就回轉變到他身上,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畢竟蒼雲觀不僅僅只是死了一個弟子,最重要的是兵解了一個雷定真人,這是根本無法化解的事情。
這件事情不解決,蕭家根本無法徹底解脫。而蕭易也不想讓蕭家成天到晚都被蒼雲觀壓着喘不過氣。所以這件事他必須自己解決。
其實說到底,也是因爲蕭易的性格,他一向都是囂張跋扈地類型,絕不肯吃虧,就算吃虧,也一定會想辦法找回來。他不可能爲了一個蒼雲觀就躲躲藏藏一輩子。
在實力不夠地時候,蕭易能忍,但不代表他會一直忍,更別說忍到忘記。
“你,就是蕭易?”
歐陽廣眯着眼睛問道,雖然他不在乎蕭易的生死,可這不能阻止他對蕭易的好奇,畢竟一個普通的下位修真世家子弟。竟然能夠在這個年紀就跨入元嬰期,還有膽量和蒼雲觀作對,甚至逼得那個雷定真人兵解,這是一件很玄乎的事情。
而且說實在的,自從看見蕭易站出來以後,歐陽廣對蕭易多了一些讚賞,在這樣地緊要關頭能夠站出來,這種魄力和決斷,在年輕人當中已經很少見了。看看蒼雲觀那些表情豐富,畏首畏尾的金丹元嬰期弟子們就很知道了。
“是的,歐陽前輩,多謝你這些日子對蕭家的照顧。”蕭易向歐陽廣行了一個禮。雖說以他現在的真實修爲,歐陽廣叫他一聲前輩也不爲過,可畢竟日後蕭家還需要玄真教的照顧,這種時候還是必須要禮數周到一些。
歐陽廣輕輕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一旁的子陵真人卻是似笑非笑的問道:“小娃,你區區元嬰中期地修爲,竟然可以避過本真人施加的禁制,而且還能做到真氣毫不外散。這是如何解釋?”
蕭易轉身望向子陵真人。冷冷笑了笑,直接回道:“我爲什麼要向你解釋?”
此話一出。碧波池本就壓抑的氣氛瞬間凝結,縱然子陵真人養氣功夫再好,也被蕭易這毫不給面子的話弄得鐵青了臉,而一旁的歐陽廣微微愣了愣,很是欣賞的看了蕭易一眼,大笑了三聲,領着玄真教的弟子朝着碧波池角落處走去。
“蕭長老,還站在那裡做什麼?”
歐陽廣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蕭萃圖狠狠瞪了蕭易一眼,甩了甩衣袖,黑着臉轉身跟着歐陽廣走向角落,而一直沒說話的蕭華林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眼神很是不忍的看了看蕭易,兩個老傢伙現在唯一能做的,或許只有祈禱蕭易能在子陵真人手下活下來。
只是,在蕭萃圖和蕭華林心裡,這幾乎有些不太可能,運氣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上一次蕭易能逃出來,完全是子陵真人一行人輕敵造成了,吃了一次虧,又怎麼可能吃第二次?
“好!很好!本看在歐陽兄地面子,而本真人也不喜殺戮,準備饒你一命悔改罪孽,可如今看來也沒必要了,當然,本真人自然也會照剛纔的承諾,你若是有本事在我三招之下活命,那也是天意!”
子陵真人面色陰冷的說道,同時揮了揮手,蒼雲觀弟子見狀立即退到了竹林深處。
這時,站着碧波池後院角落處的歐陽廣摸出一枚黑色的珠子,掐指一個靈決打在上面,將其朝着碧波池上空投擲而去,當黑珠升至半空十餘米高度時,忽的發散出一道灰色的透明罩,將整個碧波池覆蓋了進去。
與此同時,歐陽廣緩緩說道:“子陵老弟,雖說這事我不應該再插手,但畢竟此處乃塵世,若是法寶靈決威力過大,恐怕會給這裡造成不必要的損害,這也有違我們修真門派的條令,此法寶乃離元珠,釋放地防禦陣法,只能抵禦兩次分神期地全力一擊。”
聽見此話,蕭萃圖和蕭華林都感激的看了歐陽廣一眼,因爲歐陽廣來這一手地意思很明顯是在幫蕭易,雖然這有些多此一舉,但怎麼說也是對蕭易有益無害,畢竟從某種程度上限制了子陵真人接下來的三招的威力。
當然,就算如此,也沒人相信蕭易能夠在子陵真人手下活下來。
“有勞歐陽兄了!”
子陵真人沉聲回道,接着望向已經退至碧波池對岸的蕭易,渾身散發出凌厲的氣勢,鬚髮飛舞,宛如天仙降臨,冷冷問道:“蕭家小兒!你可準備好了?”
蕭易微微笑了笑,根本懶得回話,其實他現在有些爲難,他不知道如何接子陵真人的三招纔不會讓人起疑,畢竟以他如今的修爲,別說三招,就算三十、三百招也沒問題。
雖然有虛境決收斂境界氣息,可也僅僅是收斂,實質性的修爲境界是沒辦法降低的。
而分神期和渡劫期雖說只有一個境界之差,可真氣渾厚程度卻是天差地遠,尤其蕭易修的是普度真經,本身護體罡氣就強悍無比,外加三大靈決都是防禦型的,他只需要施放一個普度金鐘,簡直就像一隻萬年老烏龜,別說子陵真人,就算是子陵真人的師傅親自來,恐怕也別想撼動他分毫。
至於假裝受傷,假裝要死不活,這根本不可行,子陵真人又不是傻子,活了幾百歲了,難道分辨不出是真受傷還是假受傷?
蕭易不想真的受傷,這根本就是自虐,再說就算瞞過了子陵真人,難不成以後幾十年內都一直瞞着真正的修爲?
蕭易忽然覺得有些憤怒,憑什麼就非得裝孫子?他轉過頭看了看遠處那對蕭家有所圖的歐陽廣,想了想,嘴角忽的露出一絲惡魔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