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看她一眼,“又不是衣裳首飾,這玩意兒你抹在臉上,別人只知道好不好看,誰又知道是什麼牌子產自哪裡的?”
漪蘭頓時歡天喜地美滋滋:“二小姐說得非常有道理!那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衛卿就寢的時候,翻出枕頭底下的卷宗,臨睡前又看了一遍,不知她寫給舅舅們的信何時纔有迴音。神思一動,驀地又想起,今年她去祭拜她孃的時候,到了那荒山上,見荒墳有被打理過的痕跡。
除她以外,還有別人曾去祭拜過,而且知道她娘喜吃橘子!
衛卿頓時睡意全無,一個打挺起身下牀,披衣走到桌前,取來毛筆,蘸墨往紙上寫信。
這封信是寫給州城蔡夫人的,她來了京城安定下,也是時候去信給她義母了。
信中問候過蔡夫人,衛卿又說了她娘墳地所在,請蔡夫人幫忙着人留意着,看看除了她以外,還會有誰到那裡去。
第二天上午,衛卿就帶着漪蘭出門去信棧,把新寫的這封信投在信棧裡。
哪想投過信後,衛卿纔在街上轉了轉,漪蘭眼睛尖,先指着一人與衛卿說道:“二小姐,那人,是不是首輔身邊的那個隨從?”
衛卿定睛一看,還真是。
主僕倆親眼看着他進的信棧,片刻後又出來。
漪蘭不解地問:“首輔也要在這民間信棧裡投信嗎?他這麼高的官,怎麼會沒有個替他跑腿送信的人?”
衛卿眯了眯眼,道:“估計是吃飽了撐的。”
說着她就擡腳往信棧走去,對裡面的人說要收回自己的信,不投了。
結果信棧的人吞吞吐吐,找了半天找不到衛卿的信,最後才老實交代,是有人取走了。
信棧的人說:“姑娘,取信的人有官章,說是最近嚴查通信,若是沒問題,還會再送回來的。”
果真,到中午的時候,信就看似完好無損地送回來了,並讓信棧的人儘快送出去。
然而,送信回來的隨從前腳剛走,衛卿便看見後腳又有兩名錦衣衛進了信棧……
錦衣衛亦是進去片刻又出來,出來時還面無表情地把手裡拿着的一封信往衣兜裡揣。
衛卿深吸兩口氣,好不容易纔把心裡冷不防竄起來的一股邪火給壓下,讓漪蘭回信棧去看看,是不是自己的信又不見了。
漪蘭回來,弱弱地對衛卿點了點頭,乾笑道:“可能他們、他們只是關心二小姐……”
啐!
臥了個大槽,這兩個喪心病狂、道德敗壞的人渣!禽獸!居然查到她頭上來,還窺探她個人隱私、剝奪她通信自由、妨礙她基本人權!
錦衣衛把信拿走以後就再也沒送回來,衛卿不由懷疑上次那兩封信,是不是也被錦衣衛給帶走銷燬了。
於是衛卿回去以後,又提筆疾書,很快地寫好了一封信,就交給漪蘭讓她投到信棧去。
漪蘭不解,還是照做,問:“那要不要奴婢盯着,萬一那些人又去拿走了呢。”
衛卿道:“投了就回來,這次不用管。”
那信進了信棧後不久,這次錦衣衛動作比較快,先首輔的人一步,把信拿到了手,匆匆回去覆命,稟殷璄道:“大都督,這次趕在了首輔前面。”
殷璄忙着桌面上的事,也沒擡頭看一眼,只擡了擡空出的一隻手。
錦衣衛把信放在他手上。
殷璄不疾不徐把信紙拆開,神色尋常地往那上面淡淡掃了一眼,然後擡頭看錦衣衛,道:“趕在首輔前面,很值得驕傲?”
錦衣衛一臉茫然。
以往做任何事,錦衣衛不都是要力爭趕在別人前面麼?
只見殷璄把信又裝了起來,重新封好,交給錦衣衛。
錦衣衛撓撓頭,問:“大都督,這次還走驛站送出去嗎?”
殷璄:“放回去,首輔還沒看。”
錦衣衛不由覺得更疑惑,什麼時候大都督要和首輔分享情報了?
錦衣衛把信放回去過後,不久首輔的人又來把信取走了。
蘇遇在他官署裡忙碌,隨從把信取來時,他便放下手中事務,頗有興致地來窺一窺衛卿的信件內容。
隨從說這次慢了一步,讓大都督的人先截了去。
蘇遇一邊打開,一邊道:“他截去了的信,還會又送回來給我看?”
結果定睛一看,蘇遇的表情就頓住了。然後捏了捏鼻樑,失笑道:“這字寫得不怎麼樣,罵起人來卻一點也不馬虎。”
衛卿這封信沒什麼別的內容,就是專門寫來罵人的,誰看就罵誰。
從細數變態偷窺狂的種種罪行,到陳述將來有可能遭受的種種報應,最後再總結一句:你怕不是腦子有毛病吧?
衛卿寫得很舒爽,躺在躺椅上想着那兩隻人渣先後會拆開來看,心裡就更舒爽。
***
這天傍晚,衛辭書從外面公幹回來,一家人在膳廳里正準備用晚膳,外面來人稟道:“大人,容山書院的先生請大人過書院一趟,說是出了些事,需得大人過去公斷處理。”
容山書院出了事,除了衛子規還能有誰。
此話一出,老夫人和徐氏、衛瓊琚的心都跟着提了起來。
老夫人緊張道:“莫不是子規又摔着了?那快,快去看看。”
衛辭書對衛子規惹是生非不知天高地厚厭煩不已,但那是他唯一的兒子,他還是不得不出面去收拾場面。
老夫人放心不下,又連忙起身道:“這會子,書院應該已經下學了吧,我和你一起去。”
衛瓊琚道:“我陪祖母一起去吧。”
徐氏還是十分了解衛辭書的脾氣,知道衛辭書不忍拂了老夫人的意,便柔聲又道:“老爺,真要是出了什麼事,人多也好幫個手。”
於是書院只是來請衛辭書一人過去,最後卻跟了一家子過去。
除了衛辭書以外,還有老夫人帶着衛瓊琚和衛瓊玖兩個孫女。
衛瓊琚擔心衛子規,衛瓊玖亦主動說想要幫忙,老夫人便都允許了。
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眼下天都快黑了,書院的人還鄭重其事地來請衛辭書,能有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