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聽她提起蕭墨的事,陸苒珺才分出幾分心思,實話說,現在蕭墨對她已經沒了利用價值。
賢王兵敗垂成,早已被西北軍斬於刀下。
原本以防萬一才留下的蕭墨,自然也就失去了必要的價值。
不過想了想鍾陌顏的小心思,她也不打算太過爲難她。
“先這樣吧,以他的傷來看,沒幾個月是下不了牀的。更何況,一個廢人罷了,不足爲慮。”
“可是,蕭墨身爲賢王世子,乃是蕭氏宗室,若不斬草除根,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你說的有理,不過看在鍾大夫母女的份兒上,我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不想再提起這事兒,她詢問起薛子興來,“薛家手中尚握着一部分兵權,這個時候不宜再大動干戈,你按照約定去將薛子興先放回去吧!”
“是,奴婢省得了。”東籬應聲道。
翌日,陸苒珺帶着陸駿德與老夫人便被陸鎮元派人接到了宮中,護送的人正是當今風頭正盛的蘇恆。
瞧見他,陸苒珺微微一笑,倚在馬車窗口道:“父親可還好?宮裡……都平息了?”
蘇恆坐在馬上,側過臉微微低頭,“放心吧,姑父說了,您只要安安心心地進宮當尊貴無比的公主殿下就好了。”
他的聲音中帶着虞城。
陸苒珺一怔,忽地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多了幾分苦澀。
蘇恆眸子微閃,想說些什麼卻又抿起了脣。
他之前將陸苒珺與老夫人護送到都城後便一直待在陸鎮元身邊。
對於她的事,自然也不是不曉得。
裴瑾琰麼,那個人的確是個教人敬佩的人才。
自己與他相比都差了幾分,更何況,他還已經……
想到這裡,他眼中多了絲憤怒與厭惡,不過片刻又被壓了下去,讓人無從發現。
宮門口,經過查驗後,兩輛馬車被護送了進去。
即使已經沖刷過,薰了香,可還是讓陸苒珺聞到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兒,讓她摟緊了陸駿德。
後者不明所以,不過也沒有多問。
馬車在宮道上的朱門前停下,到了這裡,蘇恆便自發地帶人退了下去。
陸苒珺帶着陸駿德率先下車,儘管之前與老夫人有些不愉,這個時候也不會表現出來。
將老夫人扶下車,在一衆宮娥內侍的恭迎下上了步攆,緩緩朝着後宮走去。
前世她不是沒有進過宮,不過這一次卻是不同。
這個堪稱最華麗高貴的牢籠,葬送了不知多少人,卻仍舊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而這也將是她暫且棲身之地了。
慈明殿內,隨着她們的身影走近,一殿的宮娥跪地行禮恭迎。
老夫人卻是站在了正殿門口不動,擡頭看着周遭。
無人打攪,這個時候誰也不敢隨意出聲,哪怕陸苒珺與陸駿德都只靜靜地等待着。
過了好一會兒,老夫人才收回目光,淡淡道:“都起來吧!”
“是……”
至於稱呼,老夫人暫且也未過多計較。
陸苒珺不想多留,將老夫人送到殿內後,便提起離去。
“你可是在怨我?”老夫人嘆息道。
殿內的不想幹之人見此立即退了下去。
陸苒珺面上平靜,拉着陸駿德的卻手緊了緊,垂下眸子道:“苒珺不敢!”
老夫人搖搖頭,“我聽說鮑氏已經自縊了,這件事就當給我個面子,到此爲止吧!”
果然,她的動作她都知曉。
不過想要她收手,根本不可能!
任何人都得爲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就連她自己也不會例外。
“祖母,這件事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你……”
“苒珺告退!”
沒有再停留,陸苒珺行了禮後便帶着陸駿德與自己的丫鬟離去。
早有宮娥內侍等候,簇擁着將她引到了琉璃殿。
殿內碧瓦飛甍,樓臺環繞,波光粼粼的湖水穿過臺階上的鰲魚浮雕,四周奇花異草數之不盡。
比起莊嚴輝煌的慈明殿,琉璃殿看起來更爲用心。
尤其是她平日裡喜歡的花草都在。
想到其中緣由,陸苒珺揚起一抹笑意。
見此,一名宮娥福禮道:“這殿內都是按照主子的吩咐爲您置辦的,至於小少爺也有自己的寢殿,可要奴婢先帶小少爺下去休息?”
說話的是一個雙十左右的女子,髮髻簡單地束在腦後,玉蘭簪花點綴,面容溫婉,看起來清秀雅緻讓人頓生好感。
看着精神不大好的陸駿德,苒珺點點頭,讓歡言陪着他跟隨另外的宮娥離去。
“你是父親的人?”陸苒珺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圈,瞧她這個模樣,應該是宮裡的老人。
這麼說來,多半就是她父親安插在宮裡的眼線之一了。
宮娥微微一笑,低頭道:“回小姐,奴婢是主子早先安插在宮裡的,您大可放心使喚。”
陸苒珺點頭,“叫什麼名兒?”
說着,她朝正殿走去,路過浮雕石橋望了眼橋下的倒影。
“回小姐,奴婢名喚織雲,先前是慈元殿的女官。”
“哦?女官?”
陸苒珺打量了一眼,也是,這個年紀還能好好地撐到如今,沒些手段是不可能的。
看來,她身邊又多了能幹的。
目光在她與她身後的那羣宮娥身上滑過,並未多說。
“我累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這話是對織雲等人說的,很快,衆人便撤了下去。
這時,南悠纔敢打量起這座宮殿來。
莫說外頭的精緻,就是殿內的華貴也足以說明了陸鎮元對陸苒珺的上心。
怕是好的都捧給了她。
禁不住喜意,南悠在殿內繞了一圈兒,回來道:“小姐,這裡好大呀,奴婢往後真的就要跟小姐住在這裡了嗎?”
“你呀,都已經進宮了還沒個規矩,當心教有心人拿住作了筏子。”
“怎麼會,”南悠噘嘴道:“這兒又沒有旁人不是。”
話雖這麼說,可她也端正了姿態。
畢竟進了宮,可不比從前了。
東籬偷偷一笑,惹得她瞪了一眼。
陸苒珺按了按眉角,嘴邊雖有笑意卻並未達到眼中。
三人之中,唯有東籬穩重些。可也頭一回進宮,多少有些激動。
看着殿內的華麗擺設,微嘆道:“可惜花蕊她們不在了,否則今日這功勞也有她們一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