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苒珺帶着歡言離去,只是腳步微微慢了些,到了岔路口,正打算往戲臺處去,誰知一道人影閃過,陸苒珺只覺得手臂一緊,便被人拖到了小路上。
“小姐——”
歡言驚叫一聲,忙地要喊人。
“是我,不必緊張。”
熟悉的聲音鑽入耳中,也制止了在暗處的人,陸苒珺愣了愣,示意身後的人鬆開,“世子這是?”
蕭墨笑了笑,擺擺手道:“只是路過剛好碰見罷了,對了,修之喝得有點多,你可要去瞧瞧?他就在那邊的抱廈裡。”
指了個方向,陸苒珺看了眼便收回目光,“身爲兄弟,你就這麼把人丟在那兒真的好麼?”
“哈哈,這不是有你麼!”
“哼,方纔陌顏纔過去,我看你的目的是她吧?”
蕭墨也未否認,“瞧她去的方向,那個是陸老夫人的院子吧,怎麼,老夫人身子不好麼?”
“嗯,今兒個胃口一直不大好,怕是有心事吧!”
“這樣啊……”蕭墨點點頭,漆黑的眸子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先走了,”陸苒珺說着,頓了頓,又道:“世子爺,祖母精神不佳,還是莫要去拜會了。”
蕭墨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陸苒珺帶着人離開,方向正是抱廈。
路上,歡言不着痕跡瞥了眼身後依舊未動的身影,輕聲道:“小姐,世子爺他分明是跟蹤鍾大夫母女二人的,您爲何不攔住他?”
“攔住了又如何,若是不打消他的疑慮,那就是多此一舉。”
陸苒珺不知道鍾大夫爲何去見她祖母,不過也不表示她會任由他人破壞這些。很明顯,蕭墨跟蹤的事已經透露了他對鍾大夫並不信任的心思。
接下來,就不是她該擔心的了。
抱廈裡燈火通明,陸苒珺進來便瞧見了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吃着茶的人。
“不是說喝多了,怎麼看着不像?”
“是不少,不過沒多罷了。”
裴瑾琰眼含笑意,打量着眼前的人,“你今兒個倒是漂亮,怕是新娘子都比不了。”
“你又沒見過新娘子,怎會知曉?”
“無論見沒見過,在我眼裡都無人能比得過你去。”
陸苒珺臉上一紅,尤其是對方說這話時,那認真的幽深雙眼,彷彿要將她吸進去一般。
“咳咳,說什麼呢,”她側過身去,“既然你無事,那我就先走了。”
原本也就是聽說他吃多了酒出事兒纔過來看看,既然現在已經無事了,她自然也得回前頭幫忙。
畢竟她還要陪客。
“等等……”裴瑾琰突然道。
“什麼?”
陸苒珺瞧見裴瑾琰起身走向自己,絳紫的大袖錦袍加身,嵌白玉指寬腰帶,頭上戴着紫金冠。一言一行皆透着華貴的氣息,這般俊美如斯,叫人心動。
陸苒珺呼吸亂了亂,身體也跟着緊繃起來。
明明方纔還未發覺,這會兒竟是一股濃濃的酒香撲鼻而來,薰紅了她的臉頰。
裴瑾琰眉間染上了笑意,擡手將她髮髻上的簪子扶正,“方纔歪了些,現在好了。”
說話間,溫熱的氣息就吐在她的耳際,陸苒珺只覺得胸口砰砰直跳,回過神,忙地推開了他。
“多、多謝,那我先走了……”說完,她強自鎮定地提起裙襬快速離去。
身後的人彷彿揚起了一陣輕笑,在這滿目豔紅的夜裡,顯得曖昧而旖旎。
陸苒珺鼓起臉頰,腳步更快了,就連歡言也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到了戲臺子處,陸苒珺整了整衣飾確定未有不妥後,便走了過去。
戚氏正來回巡視着,恰巧瞧見了陸苒珺,起身迎了過去。
“大……珺姐兒,”聽聞她的聲音,後者回過頭來,“母親?”
“你可算回來了,一直不見你,我這心裡放心不下。”
“多謝母親關心,府裡的人都認得我,不會有事兒的,再者說我離去前也派人同您說過。”
“你這一去就是一個時辰,我哪裡能不擔心,況且這已經不是在自家府裡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戲臺前坐下,一旁有個貴婦看着舉止親密的兩人,笑了笑道:“你們母女二人感情倒好,不像我家的閨女,與我生分的很。”
陸苒珺轉過頭去,只瞧是個微微發福,穿戴得體,大眼細眉的中年婦人,似乎是大夫人家的親戚來着。
“這是你二表舅母。”鮑氏開口提醒道。
陸苒珺行了個禮,“原來是二表舅母,苒珺失禮了。”
說話間,同時扶住了想要行禮的戚氏,後者不解,陸苒珺只是抿脣帶着笑意。
大夫人有些不高興,與旁人說了幾句話,便對自家的嫂嫂道:“孩子不懂事兒,你別見怪。”
“哪裡,我瞧着挺好,不過癡長几歲,也用不着行禮。”
“表舅母說的是,”陸苒珺柔柔一笑,在燈火下眉目婉轉,“二表舅與我父親皆是三品,可父親還有個爵位在身,您即便比我母親大,我母親也是不必行禮的。”
若是從前,戚氏行禮倒也過得去,畢竟人家年紀在哪兒。
可如今已經分家不說,陸鎮元還有爵位在身,戚氏怎麼說也是個伯爵夫人,三品誥命。自然用不着向同樣的三品誥命,且沒有爵位的人行禮。
似是想起了這茬兒,大夫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表舅夫人臉色也僵了僵,好在是見慣了場面,一瞬間便就恢復了常態。
“瞧我,你不提我都忘了,”表舅夫人起身,“這樣說來,我倒是要向你行禮了。”
說着,就要福身下去,這回戚氏不必陸苒珺提醒,戚氏已經眼疾手快地扶住表舅夫人,“我哪裡敢受姐姐的禮,回頭大嫂怪罪我了,我可擔不起的。”
鮑氏抿了抿脣,不鹹不淡地道:“我哪裡敢怪罪文賢伯夫人了。”
戚氏有些尷尬,可她也不覺得陸苒珺有錯,對於維護了她的顏面以及維護了伯府的顏面,陸苒珺並未做錯什麼。
只是她不爭氣罷了。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說笑歸說笑,可莫都當真了。”表舅夫人到底是出面做了和事佬,固然因着今兒個是喜宴,可更多的是看在伯府以及陸鎮元的面子上。
試問,誰會去公然得罪皇帝跟前的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