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示好

瞧見臉色蒼白,夢囈不止的陸苒珺,他聲音冷漠,“你去管事那兒多調幾個今晚能值夜伺候的丫鬟過來。”

戚氏聞言,連忙道:“妾身已經吩咐了,一會兒人便能送來。”

陸鎮元臉色稍霽,自己退下了斗篷,在碳盆邊烤了烤,這才坐到錦杌上,伸手探向苒珺的額頭。

這一伸手,便皺起了眉頭,“多久了,怎的還未退熱?”他擡眸問向戚氏。

東籬見此,忙道:“回三爺,大夫說過,小姐身子弱,禁不得猛藥,是以開的方子藥效溫和,會慢些。”

陸鎮元抿起脣,算是接受了她的說法。

看着陸苒珺,他心頭有些不安,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她生病。

當年髮妻離世,已是他心中的最大的痛處,若是他們的女兒再有個什麼,他便真的……

“爹……對、不起……”陸苒珺動了動眼珠子。

“苒苒說什麼?”

陸鎮元聞言依過去些,想要聽清她說的話,可惜,牀上的人卻未再開口了。

東籬與南悠鬆了口氣,就怕自家小姐再胡說,她們能糊弄過去戚氏,卻不一定能糊弄得了三爺。

直到傍晚,陸苒珺的熱才退下去,一直守在牀邊的陸鎮元親自給她喂着藥。途中,苒珺醒來過一次,看到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她母親剛離世,陸鎮元猶如失了魂般不吃不喝,幾欲癲狂。

她害怕,所以大冷天的,晚上故意踢了被子,以至於第二日高熱不退,只要見他。

好在陸鎮元心裡還有她這個女兒,倒是真的過來了,就如今日這般,一直守着她。

閉了閉眼,她聲音沙啞地喚了聲,“父親……”

陸鎮元點頭,“父親在,乖乖不說話,一會兒用點兒東西睡一覺,明天就能好了。”

苒珺彎起嘴角,他還當她是當年那個小孩子呢,這般哄着。

“父親,”她看着他虛弱道:“若是哪天我做錯了什麼,您會原諒我嗎?”

陸鎮元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傻閨女,無論你做錯了什麼,永遠都是父親的寶兒,若是有什麼報應,父親爲你承擔就是。”

陸苒珺笑了,她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多日來的壓抑鬆了些。

她想,前世縱然父親怪過她,可也會如他所說,她永遠是他的寶貝閨女。

晚上喝了些米粥,待到再用過一劑藥,陸鎮元這才同戚氏離去。

留下的丫鬟都是管事處那兒新調過來的,年紀都不大,因此,東籬晚上便留下一塊兒值夜,讓南悠下半夜來換她。

屋子裡悉悉窣窣的地響着,伴隨着這聲音,陸苒珺安心地睡去。

翌日,她再睜開眼已是辰時末了,牀邊靠着一個袖着手的粉衣小丫鬟,梳着雙丫髻,頭上戴了一串小珠花。

因着在打瞌睡,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有些可愛。

南悠端着一盅米粥進來,瞧見牀邊的人,剛要開口,便瞧見陸苒珺豎起手指放在嘴邊。

抿起脣,她擱下手中的盅碗,過去輕聲道:“小姐,您可好些了?”

陸苒珺點點頭,她其實頭還很暈,只不過相交於昨日要好多了。

瞧見她眼下有些青黑,她道:“你下去歇息吧,讓其他丫鬟伺候就好。”

南悠瞥了眼牀邊睡得正香的小丫鬟,“奴婢還是等東籬過來換吧!”

許是察覺到了聲響,小丫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看,立即爬了起來,“奴婢睡着了,請四小姐恕罪。”

“你還曉得自個兒睡着了啊!”南悠瞪了她一眼,小丫鬟將頭垂得更低了。

陸苒珺見此,開口道:“守了一夜難免會累,她也不是有意的。”說着,她又問她,“你原來是哪裡伺候的?”

小丫鬟擡起腦袋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生氣,便清脆地道:“回四小姐,奴婢原先是掃佛堂的。”

苒珺挑眉,“你是家生子?”

“是,奴婢的姑祖母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李嬤嬤。”小丫鬟彎起雙眼回道。

問完了話,她點頭道:“你可願意留下來伺候我?”

小丫鬟愣了愣,想起來之前姑祖母對她說的話,立即福身道:“奴婢但憑四小姐吩咐。”

南悠奇怪地看了看陸苒珺,到底沒出口阻止。

用完米粥兩刻鐘後,東籬便端着藥來了,讓南悠與小丫鬟下去歇息,自己帶着另外兩個面生的丫鬟在屋裡伺候着。

“天未亮三爺便過來瞧過,吩咐奴婢,若是您好了,派人去官署給他說一聲。”東籬替她梳洗着說道。

陸苒珺彎起乾白的脣角,吩咐道:“讓其他人下去吧,這裡有你伺候就好。”

東籬聞言,轉頭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鬟見此福身退下。

靠在大引枕上,她漱了口道:“院子裡來的丫鬟你可都打聽過了?”

“回小姐,奴婢打聽過,倒是有幾個可以留着,正好填了咱們院子裡的空。”

“李嬤嬤有個侄孫女在這兒伺候,這個丫頭你留下。”

東籬點頭,隨即又道:“小姐,這李嬤嬤將侄孫女送到咱們這兒,莫非是想……”

“多個友軍,總比多個對手好,既然她主動示好,咱們何不順水推舟,互相得利呢!”

且以李嬤嬤的身份,對她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東籬明白她的意思,這事兒也就這麼敲定了。

將另外幾個人說與她聽了,陸苒珺沒有反對,不知爲什麼,她總覺得這次調過來的人好似是安排好的一般。

戚氏自然不可能這般周到,她父親倒是有可能,只是也該是經過老夫人的手。

“四小姐,三夫人跟前的姐姐過來了,您可要見?”門外的丫鬟稟報道。

陸苒珺看了眼東籬,“去請進來吧!”

東籬應諾,隨即出去親自打了簾子,秋菊進來忙道了聲謝,瞧見陸苒珺坐在牀上,鬆了口氣,道:“四小姐可好些了,昨兒個在榮輝堂聽老夫人說起,可是嚇壞我們夫人了,您身子弱,平日裡可要當心些纔是。”

陸苒珺聞言,笑意頓了頓,道:“讓母親擔心了,勞煩你替我賠個不是,待我病好了再過去請安。”

“四小姐見外了,”秋菊福身說道:“我們夫人擔心您是應該的,這不,早上過來瞧您未醒,這會兒又派奴婢過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