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就是家裡的智能管家,由於購置時不慎選擇了“綠色環保”傾向,在這位人工智能的烹飪菜單裡面,就永遠缺失了高脂肪、高蛋白的選項,而且做出的營養餐,像是藥品,更甚於食物。
人到中年,姑父姑媽對此不算排斥,偶爾偷懶嚐鮮也無所謂,可對莫鵬而言,他寧願去喝白開水!
羅南也覺得,大量消耗腦力的他,最好還是加強營養補充。
看到兩個年輕人的難色,姑父從善如流:“那就在外面解決,附近有一家新開的飯館不錯。”
說着,他就通過車載智腦聯網訂餐,運氣也不錯,雖然已經進入了繁華的夏城市區,又正是飯點上,還是成功下單。
休旅車切入另一條車道,進入某棟摩天大廈的繞行光軌,開始逐漸擡升交通層。
夏城從地面到高空,一氣排出二十個交通層,除了專用飛行器所涉及的五層以外,其餘十五個交通層,大都是通過城市各色高層建築的繞行光軌,實現層級切換和分流。
每到入夜,很多摩天大樓的外層,就像是點亮了盤旋升降的霓虹轉燈,成千上萬輛飛車穿梭交錯,形成彷彿永不停息的光流,充滿了秩序的美感。
正好,羅南繼續觀睹竹竿的下文時,裡面也涉及到了“秩序”一詞。
“我們觀察秘密教團,絕大部分從上到下,都呈現出非理性的表徵。可在每個教團之內,各個教團之間,最終體現出來的高度統一性和秩序性,卻讓人不得不懷疑,所有的非理性的東西,都被塞進了一個堅硬、牢固、嚴密的大框架下。又或者是一種神奇的機器,填進非理性的原料,出來的是秩序的產品。對此,除了一個完整的‘能力解釋體系’,我找不到別的解釋。
“我們可以把教團四等階,與協會內部能力解釋體系相對應。淺信徒對應未覺醒的能力者、虔信徒對應覺醒者、狂信徒對應工程師、恩眷者對應超凡種。基本上,能力層級相當般配。這是‘能力解釋體系’的殊途同歸嗎?如果真是如此,協會將很樂意與秘密教團一道坐下來,共進早餐。可事實上,教團的解釋體系,與協會依舊存在着嚴重分歧……
“協會、教團,甚至還有燃燒者,兩個乃至多個體系的並存,說明了什麼?我們只看到了一個‘真實的側面’,還是說世界本就像一塊三明治?或者乾脆就是一個千層餅?揭開一層還有一層,只看你怎麼去下嘴……”
“竹竿”的這篇文章很長,羅南也只是看了個大概。不過其中心觀點還是很清楚的。就是討論協會與秘密教團的體系對立,糾正一些人對秘密教團的輕視心理。
不過,羅南的感觸,多少與“竹竿”撰文希望達到的目標發生了些偏移。
“貌似進錯門兒了……”
羅南有種小小的荒謬感。現在怎麼看,自家的“格式論”,都更傾向於秘密教團方向。
像是謝俊平、貓眼,不就是淺信徒嗎?
又好比魔符,說是狂信徒也沒問題。
“社會格式”的標準,更是典型以“神明”爲中心的秘密教團組織結構。
如果事實證明,他的“自我邏輯”和協會提倡的能力解釋體系出現嚴重背離,那麼他加入協會還有什麼意義?
當然,羅南更想知道,爲什麼爺爺的理論,會與秘密教團體系,形成如此緊密的對應。
是巧合?還是別的緣故?
羅南的疑惑註定不會在短時間內得到解答。
一家人已經抵達餐廳,在服務生的引導下,到預訂的位置坐下。餐廳的環境不錯,設置的仿古木窗隔斷,光線通透又注重私密,雖然用餐人數不少,相對來說還比較安靜。
羅淑晴就挺滿意的:“選的地方不錯。”
對年輕人來說,這樣的環境則略嫌老氣了些,莫鵬對周圍佈置不感興趣,點了菜就低頭玩遊戲。
羅南則去衛生間。他思路上碰到了關卡,難免就心事重重的,一路低頭,不理睬邊上的事兒。
可在洗手的時候,旁邊卻有人試探性地打個招呼:“羅先生?”
羅南一怔,擡頭見那人,四十歲左右,身形魁偉,看上精悍而沉着。他只覺得眼熟,再一聯想稱呼,纔想起能這麼叫他的,只有參加了28號行動的那幾位。
是了,這人是當日何閱音帶來的四名保鏢之一,當時負責照看薛雷、黑狼等傷員,是個很穩重的人。
不過,羅南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不免有些尷尬。
這位保鏢卻是老於世故,見狀就笑着伸手過來,自我介紹:“周虎,那天沒有和羅先生招呼,抱歉。”
羅南忙叫一聲“周哥”,又有些奇怪:“周哥在這兒,何姐也來了嗎?”
“沒有,今天我輪休,到這兒是私人聚會。一幫老戰友……對了,爆巖也在。”
“咦?”
對同在協會的爆巖,羅南的印象就要深多了。作爲強悍的近身格鬥高手,在行動後期,爆巖是作爲他的保護者而存在,雖說沒有真正撈到發揮的機會,可那位身高兩米的巨漢,看上去就頗給人安全感。羅南還通過六耳,加了他的好友。
“你們是戰友?”
“驗過茬,沒深交,不過現在就熟了。”周虎笑着邀請,“羅先生去我們那裡?”
“還是算了吧,代我向爆巖問好。”
羅南對這種交際並不擅長,說着就準備離開,扭頭卻看到莫鵬矮胖的身形鑽進來。
見羅南與一位明顯歲數有差距的魁梧男子說話聊天,莫鵬也愣了一下,不過他也沒真正往心裡去,打個招呼就去釋放。
羅南這時候倒不好先走了,就對周虎笑了笑:“我表兄……”
周虎會意,先一步告辭。
他前腳剛走,莫鵬就到洗手檯這邊,呲牙咧嘴的:“你剛剛是遇到熟人了?老爸那邊也碰上了,這地方邪性……”
話音未落,又有人走進來。
此時羅南背對着門口,那人卻是正好看到他的背影,以及映在鏡子裡的側臉,猛地一震,扭身又出去了。
莫鵬只覺得莫名其妙:“都是男的,還有走錯門這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