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比預計的回來的晚,諸位見諒
**********
既然都坐到一起,何閱音也就不再與羅南單獨交流,就此開會。
通過電梯箱裡獨力殺退“人面蛛”分身的戰績、之前的問題解析,當然還有隱約的軍方背景,何閱音已經確立了她在協會裡的地位,由她主持會議,沒有人表示不服,至少明面上如此。
至於羅南,還處在被觀察的階段,一道道視線落在臉上,都是直白的玩味與好奇,沒有一點兒掩飾。
羅南也在觀察他們。
如果行動繼續,自己的安危在很大程度上都受這些人的影響,當然不能輕忽。最初介紹的時候沒記住,只有在會議期間用功了。
說到這個,羅南就很佩服自己的“秘書”。他也是彼此介紹的時候才知道,何閱音其實也是剛剛從軍方退役,加入“荒野探險家協會”不到一天,與他一樣是個“新人”。
可同樣的經歷,何閱音就將所有參會人員的姓名、綽號都記得清清楚楚,會上交流起來全無窒礙,對各人在酒店內部的值守、移動區間也瞭若指掌。這就不只是記憶力的問題,而是用不用心的問題。
說起開會,最初形式上還是比較隨意的,何閱音並沒有一個議題接一個議題地往下走,而是按照與羅南交流的模式,閒聊式地收集來自各方的信息。羅南並沒有退出那個“項目001”,因此也就很清楚地看到,模板上的內容正以飛快的速度更新調整,水邑青石酒店結構圖上,也標識出越來越詳細的路線軌跡。
看得出來,何閱音試圖逆向勾勒出“人面蛛”的行動區域,看它是怎麼對“黑狼”下手的,然而目前還看不到結果。
對這種直觀的推演方式,羅南倒感覺挺親切。下意識翻開筆記本,此時仿紙軟屏仍停留在繪圖界面上,對他來講,一塌糊塗的線條中,魔符抽象而精準的結構分外醒目。
此時的繪圖界面,正是停留在他感應到“人面蛛”存在,警告薛雷的前一刻。
看着界面上混亂的線條,羅南有些出神。可以確認的是,在畫出魔符的瞬間,他肯定沒有真正看到“人面蛛”,刺激他的,是一種強烈卻模糊的感應——類似於那種無比玄乎的“直覺”。
這種感覺,羅南也不陌生。當他繪圖“做加法”的時候——牢獄建築的自畫像、捕獲李學成的草圖,都是由這種直覺靈感所化的細節拼接而成。
如果以章瑩瑩描述的“通靈者”概念爲標準,這是他僅有的可以靠得上的能力了。
“砰!”
會議室裡有人拍了桌子。羅南也被驚動,原以爲是哪位對何閱音不滿,可擡頭才發現,竟是一幫能力者內部,莫名陷入了爭吵,似乎隨着交流內容逐漸深入,有些問題被觸發了。
平和狀態下,大家都是笑嘻嘻的,看不出什麼差別,可在此時,會議室裡幾乎每個人都有情緒,但體現出了不同的面目。有焦躁的、惱怒的、恍惚的、失落的、冷眼旁觀的,個個不同。
羅南覺得很意思,拿出電子筆,筆鋒落下,在仿紙軟屏上勾勒。原本混亂的線條,經過一些修飾,化爲了混濁而湍急的河流,魔符結構在密織的線條中隱沒下去。
隨後,他在這些線條中,畫了幾條簡筆勾勒的魚兒,或在浪花中起伏,或躍出水面,或潛游河底……姿態性情均不相同,象徵的就是會議室裡的某些人。
但有一點是相同的:每個魚兒都在河流中沉浮,受浪花水流的影響——羅南是以之象徵複雜的情緒意志。
接下來,羅南在河面上畫了一艘小船,垂下鎖鏈錨具,象徵自己。也許他原本也是河中沉浮的一員,卻因爲有了烏沉鎖鏈,錨定了位置,有所超脫。
至於何閱音,情況與他類似,作爲燃燒者,擁有格式之力,如水中礁石,萬般沖刷,絲毫不亂。
至於人面蛛,就是河中深藏的捕獵者,以負面情緒爲引子,伺機而動。對其他人都可以滲透、施加影響,對羅南、何閱音就只能硬碰硬。
這是他的優勢所在。
筆鋒行至此處,羅南腦中忽有一條思路漸清:
挑中黑狼下手,不該是巧合!人面蛛哪有這等運氣,隨隨便便就挑中一個覺醒者?想想薛雷,也是優質的資源,氣血充沛,是上好的“補藥”。
也許,人面蛛把在場的人統統挑揀個遍,它和每個人都有接觸,只不過沒有人察覺罷了。
是的,有這麼一個幽靈,曾經飄浮在每個人頭頂,然後選擇了其中最中意、也是最倒黴的那個。
就像現在,隱沒在混濁河流中的魔符,正通過穿行而過的線條,與每一條“魚”聯繫在一起。
“羅先生。”
“呃,什麼?”羅南從出神狀態中驚醒,發現有人和他打招呼。
說話的是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人,綽號應該是“竹竿”,一直嘻皮笑臉的,看上去是個樂天派,可是言語犀利得很:
“羅先生的通靈能力,準確性、敏銳性不必多說,已經有事實驗證。那麼覆蓋範圍多少?聽何主席講,要圍繞通靈者,打造戰術,是近身格鬥還是遠程轟炸,我們總要搞明白吧?”
羅南苦笑,看向章瑩瑩,意思你給我戴的帽子,你來解釋。
章瑩瑩回瞪過來,但還是開了口:“羅南纔剛剛入會,什麼都不懂,怎麼也要讓遊老鑑定、指點一下,有了基本的概念才行……”
可“竹竿”不依不饒:“聽說羅先生的通靈能力,是以圖畫呈現的?我看你一直寫寫畫畫的,有什麼靈感了嗎?”
“唔,並沒有。”羅南當然不會說,正給你們畫像,還覺得你們都是被吞掉的份兒……
迴應之餘,羅南發現他好像被針對了。這幫能力者內部吵夠了,開始對外發力。何閱音那邊不好搞,就挑他這個軟柿子來捏。
說到底,還是不服氣的緣故。
“我可都看到了。”
舉手發笑的,是綽號叫“貓眼”的女性,大概三十出頭,身材火辣,濃妝豔抹,看上去像一位酒吧舞女。
羅南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這位的能力,是超距感知,已經非常類似於通靈者,但對於“暗面生物”,並不管用。在團隊是偵察兵一類的角色。
現在,羅南見識了。隔着會議長桌,他與“貓眼”的距離至少在七八米開外,這也能看到?
此時已經有人起鬨。
“小貓,他畫的什麼?”
“羅先生臉嫩沒關係,我們自己來就好。”
“是啊,第一次看到這種類型。小貓你給解讀一下唄。”
“貓眼”一看就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類型,也不管羅南臉色如何,笑嘻嘻開口描述:“這圖很凌亂的樣子,像是一條河,河上有船和礁石,下面是小魚在遊……”
“然後呢?”
“然後啊……”
對這種鬧騰的人物,羅南有些無奈,想收起電子筆,可筆尖卻卻微微一沉,彷彿有無形的線纏繞上來。
精神層面突然有了反應。鎖鏈“譁拉”抖顫,前端的“魔符”也似在閃爍光芒。羅南下意識動了動筆,奇妙的感覺隨之出現,好像他帶到了什麼東西……
也在此刻,正嘻嘻發笑的“貓眼”忽地啞了口,眼角處沁出血液,往後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