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該死的是誰想的主意?我愛死他了!”
“快開始吧,開始吧,難道我還要等它吃完那頭豬外帶一個鐵籠子?”
“看啊,那四排利牙,纖細的肢體在裡面滾一遭是什麼感覺?啊啊啊,誰給來一個特寫啊……”
“臺上的,臺上的那個,你睜開眼啊?看啊,多麼可愛的寶貝兒!”
所謂的獸王戰,並沒有立刻開打,可是格鬥場裡的看客們,一個個興味盎然。
當格鬥場拿出畸變種作爲這一戰的主角,每個人都知道,戰鬥過程將是徹底的一邊倒,他們真正能夠盡情欣賞的,只有前奏和尾聲。
此時,拳臺瑞雯持續地閉目靜立,已經是最好的保持懸疑的姿態,某些人還真的擔心,當這位“平胸魔女”親眼目睹長嘴妖蜥的恐怖,一場格鬥,就早早地淪爲畸變種的獵食表演。
“我ctmb,我ctmb!”
爆巖嘴裡一邊吐髒字兒,一邊探手觸摸面前的透明防護牆。他現在必須擊破這個障礙,才能把瑞雯從畸變種嘴裡救下來。
給他十拳八拳的時間,當然沒問題,可這終究需要一個過程,萬一由此激發了長嘴妖晰的兇性,就真的萬死莫贖了。
爆巖現在就後悔,爲什麼沒早早制止這見鬼的“裁決之路”,弄出現在這種危機局面。
迅速計算幾遍,爆巖確認他至少要五到七拳,才能確保轟開防護牆,這還是在格鬥場的防衛力量不加以干擾的前提下。
這樣不確定性太高了,他必須獲得支援:“偵察,我需要一點時間……”
爆巖話剛說一半,某個明顯是臨時抹畫的小地圖從靈波網傳過來。清楚明白地畫出,從他這裡轉到上層某區域的路線圖。
羅南聲音傳入:“不要強攻,從vip包廂進去,那裡是剛剛傑克下來的地方,是唯一一個快捷通道。你還有時間,在這該死的蜥蜴消化完食物之前!”
“長嘴妖蜥消化等同體重的食物只需要兩分鐘。”
“那就是兩分鐘,若不夠,我來頂!”
“……好!”爆巖再沒說別的,轉身離開。現在他只能選擇相信隊友,而之前羅南的表現,也值得信任。
爆巖剛走進休息室,格鬥場上空,傑克的視線便往那邊掃了一眼。這細微的動作,也在羅南的精神感應之下暴露無疑。
羅南心神一突,卻是想起最重要的情報,忙向爆巖示警:“注意,傑克發現你了……他是燃燒者!具有一種控制性‘磁場’,實力非同小可。”
“……瞭解。”
爆巖很驚訝,但並沒有多說什麼,速度反而加快,然後就在走廊裡狂奔。黑幫警衛已經發現了他,但沒有人能擋住他的突擊。
磁浮平臺上的傑克,肯定收到了相關消息,但臉上依舊是一片冷寂,看不出任何變化。
這傢伙……
羅南曾聽傑克與聯絡人說起過“馬先生家的小寶貝”,但只當是一種猛獸,卻沒有想到,傑克竟然狠辣無恥到這種地步。
一頭畸變種!
現在的局面,要比爆巖所觀察的還要危險的多。因爲“祭祀”仍在繼續,人面蛛與瑞雯依舊保持着殘酷而脆弱的平衡。兩邊的層次雖然在一路推高,可羅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了結。
只要“祭祀”沒有結束,瑞雯就不可能抽身應敵——瞬間垮掉的平衡,會更早一步要了她的命!
現在,格鬥場中最辛苦的人,變成了羅南。
他既要維持整個祭壇框架不倒,又要關注局勢變化,爲爆巖及時指引路線,還要鎖定傑克、盯住長嘴妖蜥,避免出現新的異動。
一心兩用、一心多用……全景式的精神感應,將四面八方的信息並行傳入,強迫他處理,一個不慎,就可能全盤崩潰。
他不知是全知的神,卻幹着神的活計。
長嘴妖蜥的進食接近尾聲,短短几十秒時間裡,它又吞掉了另外半扇野豬,還有鐵籠,並順利吞嚥下去。
巨大的肚腹先是要頂地面,卻又以可以目見的速度平復。
腹中的強酸胃液具有着可怕的消化能力,數百公斤重的野豬以及至少一半重量的鐵籠,短短一分多鐘時間,就已經消化大半。相關能量輸入全身,讓血液都增添了幾分溫度。
此時,它厚厚的雙層眼瞼擡起,巨大的眼珠上呈現出暗黃色的冰裂紋,給人的感覺,就是冷酷無情。
它評估了周圍的環境。
對長嘴妖蜥來說,最討厭的其實是四周那些噪音製造者,可是在進食過程中,它已經用尾巴試過了防護牆,不是能夠輕易突破的。
那麼,舍難就易,先把簡單的目標吞掉,就成了它唯一的選擇。
長嘴妖蜥盯住了拳臺上的目標,長舌貼地嗅探,挖掘更深層的信息——這個纖細的生物,其實是有一定威脅的。
作爲一個頂級獵食者,這是絕不允許的情況。
長嘴妖蜥不發達的聲帶,沒有昂聲大叫的功能,但發出的呼嚕嚕的低沉吼聲,已經足夠。當低沉的音波通過擴音器傳遍全場,冰冷瞳孔盯視的特寫也傳入各個轉播屏,一衆看客瞬間的心悸之後,就興奮得紛紛起立,揚臂高呼:
“裁決!裁決!裁決!”
場中的氣氛真的要爆炸了。
不爲別的,就爲“畸變種”這個專有名詞。
三戰之後三十多年時間,畸變種一直佔據地球食物鏈最頂端位置,並將原來的霸主——人類死死踩在腳下。荒野、海洋包括部分空域,都成爲它們的領域,全球過百億人口,擠壓在八十八個大型都市圈裡,一度岌岌可危。
就算是目前人類開發出“深藍行者”,改變戰法,連續取得戰果,也不敢說徹底進入戰略反攻階段,收復失地什麼的,還只能稱之爲一個“遠景目標”。
這就是“畸變種”給當代人,尤其是戰後一代人的精神記憶。
此時此刻,格鬥場中央血腥的場面令看客們恐懼,但格鬥場的佈局和強勁的防護又給予積極的暗示:
他們纔是格鬥場的主宰,是享受這一切的強者。那份獨特的支配性地位所帶來的刺激感,是別的任何猛獸,都遠遠不能企及的。
這虛幻的強大和主宰地位,讓看客們心中的火焰以更熾烈的方式迸發。
後排的人站起來,前排的看客往前擁,擠在透明防護牆上,力求近距離觀看長嘴妖蜥的兇殘模樣。
羅南冷冷掃過這混亂的情境,即使這些看客是最大的噪音源,可在祭壇的結構中,卻是最不足道的一批。
誰要去理會即將流盡血液的豬羊?
可就在此時,有個微妙的變化呈現出來:
在人人起立,瘋狂高呼的氛圍中,有人沒能真正站起來。
人羣中某個中年人,他本是開懷大笑,起立高呼,卻猛地面色僵硬,按住胸口,從紅光滿面,到一臉死灰,最終癱倒在座位上,掙扎兩下,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