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羅曼努斯回答得很簡單。
艾布納沒有說話,只是在投影區域略加操作,調出之前由康士坦茨傳過來,並由他親自整理的那些情報信息。
在這上面,康士坦茨也是將羅南與謀殺宮啓的七項標準做了最新一輪比對。但重點並不在新近確定的電磁向能力上,而是對第六點,也就是隱匿瞬移的能力做了着重評估。
康士坦茨參照了羅南與屠格、汪勇兩位超凡種交手的戰況,指出他用來逆轉或者說是掌控局面的核心手段,就是時空領域技巧。
也可以這麼說:那種手段,已經不是“技巧”之類的字眼就能有效涵蓋的了。
康士坦茨的原話是:“只要最終驗證了羅南肉身狀態下駕馭時空領域的水準。除非有不死不休的決心,並做以周密計劃,丟掉顏面,不計損失,否則擊殺羅南的可能性已經極其微小,難度超過95%以上的超凡種。”
全球超凡種都不過百位,也就是說,康士坦茨在“擊殺難度”這個評判標準上,將羅南擺在了世界最頂尖的那幾位之列……也許他艾布納都不在其中。
當然,康士坦茨也把前提擺得很清楚:目前還沒有完全驗證羅南在帶着形骸肉身的情況下,如何運使“時空領域”。
說不定,這就是下一個宮啓呢?
當年宮啓開發出“虛空挪移”的超凡能力時,整個裡世界都驚呼,這是個不死神技。可事實上,那只是靈魂體層面的神技,一旦有肉身束縛,就要連掉好幾個檔次。
現在,宮啓也死了,就死在羅南手上。
想想真是諷刺。
想到宮啓,艾布納順勢又想到了金桐。
不到一年時間裡,接連死掉的兩個超凡種,都與羅南脫不開干係。而這兩條不同尋常的人命,又真切驗證了羅南那非同凡響的殺傷力。
一攻一守,兩條硬槓槓橫在這裡,即便都有種種微妙關節,即便都到不了理論上的巔峰,又如何?
戰績就是戰績,是誰也否不得的。
艾布納又嘆了口氣,在自家心底將羅南的位置也做相應的調整。這時他纔看向桌面上的仿紙軟屏,視線和手指同步在上面掃過:
“先改時間吧……暫定10點吧。”
身後的羅曼努斯依舊簡潔迴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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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他們是將這場圓桌會議的時間,定在了晚上八點鐘,是的,就是與拍賣會的時間重合。對於“某些與會者”來說,非常地不友好,簡直就是爲難人……
事實也是。
可隨着蒂城海灘直播事件持續發酵,會議時間下面,就給標註了未確定的橫線。下發會議通知的必要環節,更是一推再推,現在,終於要徹底換掉了。
沒辦法,作爲會議組織方,他們必須要更多地照顧羅南的想法。也需要觀察、等待羅南所帶來的必然變數,更多地暴露出來。
至於“暫定”的意思,就是再推遲也是可以的……
艾布納的手指往下划動,貌似看得很認真,可更多的精力還是放在與自家秘書長的交流上,冷不防另起了個話題:
“你覺得密契尊主在做什麼?”
羅曼努斯這回保持了沉默。
艾布納的手指,最終在第三項議程上停下。
按照現在的議程安排,前兩項一是延續上回鑑別會的內容,明確謀殺宮啓的兇手;二是討論並決定對兇手的處置。
但由於這次並不是單純的鑑別會,而是一個經過周全準備的高級別會議。就算做個姿態,也必須讓重要與會者有知情權、核心與會者有議題的建議權和審議權。
艾布納這邊,就向三大秘密教團的首腦、牟董那樣的高級代表、部分強勢地方勢力首腦傳送了議程草稿,請對方提出修改意見——這就是會前通氣、商議、妥協乃至媾和的過程,是大型會議的最核心環節,沒有之一。
各方反應基本上符合預期,除了密契之眼。
這裡,艾布納所說,包括了兩方面的事:
一個自然是血妖和萬流花的動向。
那兩人的行動是光明正大的,卻在更深層面帶起了暗流,掀起了難以目見的巨大漩渦。
誰都知道,血妖與密契尊主相交甚厚,至於萬流花,更等於是密契之眼的代言人。兩人與羅南在公開場合共同進退,其所代表的意義,不問可知。
“密契之眼啊……”
艾布納的手指在軟屏上輕輕搓動,也讓那片區域的文字,微微扭曲煥彩:“通報淵區觀測研究成果(2086-2096)以及部分推論……”
這就是另一方面的事。
密契之眼真的加了議題,給了大綱,寫了要點。艾布納認真地看過了,可越是如此,越是頭痛。
那個自詡爲“未來導師”的老傢伙,又要宣告自己的存在感了!
視界微微一晃。
艾布納手指穩穩按在仿紙軟屏上,沒有動彈,動的是整架飛機。而與之同時,透進來的光線明顯更暗了,雲氣從舷窗外大量掠過,多少加劇了機身抖顫的感覺。
羅曼努斯微微皺眉,很快就收到了來自機師的報告,他原樣轉述:“我們遇到了高空氣流,進入雲層暫避……也需要降低高度了,已經與翡翠之光的塔臺聯絡。”
“不用他們廢話。”
艾布納眉頭皺起,有些情緒翻騰上來。其實與機師無關,而是他能夠從這突然的顛簸,還有擊打機身的虛無雲氣中,感應到一些特殊的信息。
不只是他,羅曼努斯,這位在上次“牌組”雜誌排名中,首次登榜的“黑桃2”,也不會錯過這些。
兩位超凡種陡然沉默了幾秒,直到飛機回穩,才重新對話。
艾布納問:“距離翡翠之光還有多遠?”
“大約二十海里。”
“雲層覆蓋範圍,有譜嗎?”
“直徑總在三五百公里吧。”
“藏得真好啊。”
羅曼努斯簡單應答:“是。”
隨着飛機進入雲層,兩位超凡種感應到了在這片區域中,屬於某人的氣機運作——更準確地講,是“才”感應到。
千里雲層,排布着讓人心悸的力量格局,孕育着讓人看不懂的奇妙架構,最莫名的,竟然是如此內斂、深透。
“以前沒有見過……是羅南嗎?”
羅曼努斯猶豫了下,還是迴應:“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