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空星,你手位是記不住嗎?如果一直記不住的話,那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直到記住了爲止。”
“阮空星,我剛剛沒跟你說這裡的動作要怎麼做嗎?”
“阮空星,我到底要跟你說多少遍?不要用腦子去記動作,要聯繫到胳膊一擡腿一伸你就應該知道它應該放在哪裡,知道嗎?”
“肌肉記憶肌肉記憶!”
她於是更加奮力地動着胳膊和腿,嘴裡還一直絮絮有詞的唸叨着“肌肉記憶肌肉記憶……”
然後一陣劇痛襲來。
她“啪”的一下,不知道踢到了什麼東西,直接撞到了指甲蓋,痛的人簡直要尖叫出聲。
可她叫不出聲。
她連忙彎下腰捂住自己的腳小聲哼哼,可眼前的場景卻越來越模糊。
終於,那種疼痛慢慢轉輕,然後消失了。耳邊傳來讓人暴躁的“滴滴滴滴”的鬧鐘聲音。
她只覺得自己的頭重到簡直要裂開了。好半晌,她才慢慢睜開眼睛。
眼前卻不是那個噩夢般的舞蹈教室,而是她所熟悉的宿舍。她想像 往日一樣撐個懶腰,可身上就跟被人暴打了一頓似的,動哪裡哪裡疼。
她的理智終於逐漸回籠。
阮空星沒什麼精神,她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六點半,時間還很充足,她於是也不着急收拾,而是打開了和宋知陸的聊天框,描述了她的夢。
李蘭博真的太可怕了,在夢裡也那麼嚴苛。白天都訓練過了夠折磨人了,晚上還要在人的夢裡出現。
不能說是陰魂不散吧,只能說確實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
另一邊宋知陸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他比阮空星練的更厲害,昨天疼的壓根都沒睡着覺。原本用的硬牀板只墊了一個薄薄的牀墊,昨天睡起來硬是硌的人生疼,他幾乎懷疑自己是豌豆公主在世。
他於是回消息過去:可能這就是心理陰影吧。
今天他由衷的後悔自己之前沒有給阮空星打個電話再確認一下她的打算。
回完消息後,兩個人各自開始收拾。
傅江沅今天出院。
她原本早就應該出院的,只是自己一直拖拖拖,直到前幾天說出了要重返冰場的話之後,她才正式將這件事放進了日程裡。
接下來,她就得回去繼續復建,然後參加訓練,等到十月份左右參加比賽。
時間還很充裕——大概。
來接她的人並不多,在她長久的住院時間裡,原本對她充滿信心或者想要討好她的人都逐漸失去了熱情,因此原本熱鬧的場景今天變得格外冷清。
原本是隻有爸媽來的,可她東西還蠻多,於是宋知陸也過來了。
從那天起,陳興就沒再聯繫她,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在此之前,他們從未有過這麼長時間的冷戰,傅江沅多少感到了一些不安,但還是拉不下臉來主動給陳興發一條消息,於是今天陳興也神隱了。
爸媽大包小包的提着東西上了車,傅江由跟在她背後,只提了一個袋子,看起來很輕鬆。
於是媽媽在對面斥責他:“怎麼一點眼色都沒有?你姐剛剛出院,你就不能扶一下?小沒良心……”
女人還在絮絮叨叨地罵,傅江沅沒什麼表情的走過去,傅江由也面無表情地聽。他們從小就是這樣,傅江沅是覺得無所謂,傅江由是聽得多了已經習慣了。
他於是晃晃悠悠吊兒郎當的走到了傅江沅旁邊,問她:“你需要我扶嗎?”
實際上是不需要的。
她所謂的復建只是爲了接下來的訓練,重新練好自己的肌肉,直到可以接受劇烈運動的狀態,而不是真就像一朵嬌花一樣自己走不了了。
她於是沒好氣地回了他:“用不着你。”
大概是她語氣裡的不耐煩過於明顯了,傅江由竟然笑了一下。他敷衍了事地“嗯嗯”了兩聲,緊接着就像沒聽到她說的話一樣,將自己的胳膊伸了過去,好讓她挎住。
傅江沅原本是不想這樣做的,但看着不遠處還在嘮嘮叨叨對着這邊瞧的媽媽,還是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傅江由今天是有訓練任務的,但請了假,所以可以照顧傅江沅一整天。爸媽也還有工作,因此在接到了傅江沅之後,就安頓了他送她回去,就各自回去上班了。
傅江由坐在駕駛座上,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兩個人打了車然後走遠了,這纔打開導航準備回家。
可還沒等他車子啓動,傅江沅就出了聲:“先回基地吧,我有東西要拿。”
她平時其實不在基地住,但還是有一個自己的單人宿舍。那裡面放了些不常用的東西——實際上她現在也並不是要拿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她只是想找個藉口回基地看一看,順便看一看能不能見到這幾天銷聲匿跡的陳興。
她要重返冰場,沒有了陳興可不行。
要是爸媽在的話,十有八九不會同意這個要求。傅江由頭也沒擡的繼續啓動車子,說道:“我不去,被他們知道了肯定又要說我。”
這是常態了,如果說是傅江沅要傅江由做了什麼家裡不贊成的事情,他們絕對不會說一句傅江沅,都是傅江由站在那裡捱罵。
他可不像給自己沒事找事。
傅江沅重複了一遍:“我要回基地,要找東西。”
“我幫你找。”傅江由說道。她那個放東西的地方,他不知道進去過多少次了。她懶得處理的東西都是他或者傅江由那個倒黴男伴放過去收拾的。
“你找不到。”傅江沅回道。
“我找不到?”傅江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東西都是我收拾的,恐怕東西在哪裡我比你清楚的多,我找不到?”
可傅江沅沒有回話的打算,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傅江由,手還放在車門上,擺出了一幅他不帶她去她就自己去的架勢來。
傅江由終於敗下陣來。
他轉過頭去,掉轉車頭:“去就去,但是這回不要再鬧出些什麼事情出來,我不想跟在你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
這話說的有些過分,傅江沅本應該狠狠的嗆回去,然後再對他冷嘲熱諷一通。但她竟然一反常態的並沒有這麼做,甚至還露出了一絲有些困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