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這十道身影便來到了虎寨東北方向,那裡有着九座巨大的石屋,每一座石屋都足足比普通的石屋小院要大出數倍的樣子,它們每三座組成一個三角形,這裡便是虎寨的食物倉庫所在。
如此重地,每一座石屋的門前都有兩個穿着厚厚的獸皮襖子,戴着獸牙項鍊的威武大漢點着火把看守着,九座大石屋便有十八個強壯的大漢把守。
從小石山的密道中出來的十道身影,快速的分散開來,其中八個人每個人跑向一座石屋,速度飛快,李霸父子兩人,也跑向了一座石屋……
李霸和李青松身形猶如鬼魅,只是眨眼間,便來到了一座石屋的大門旁,兩個守衛的身後。
李霸的雙眼滿是冰冷之色,一隻手反握着匕首,另一隻強壯的大手閃爍起淡淡的綠芒,一探而出緊緊的捂住其中一個守衛的口鼻。
緊接着,他另一隻反握着匕首的手,閃電般往守衛的脖子上一劃,刀光一閃,火光下,一道血箭飈射。
守衛眼眸圓睜狂凸而出,其內的生機在極速流逝,想要發出聲音卻是無法做到,只有雙腿在地面上用力的掙扎着。
此刻,李霸的面容扭曲,捂住守衛口鼻的大手用力按緊,下一息時間,守衛停止了掙扎。
他對面的李青松,動作也如他一樣麻利,毫不留情的解決了守衛大漢。
這時,兩個死去的守衛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曾經的寨主和少寨主居然對他們下如此狠手,絲毫不講同族之誼!
幾息時間後,其他八座石屋門口的大漢守衛也都全部無聲無息的倒下,他們的火把被人取走,倉庫厚重的石門也被打開……
在其中的一座石屋內。
李霸父子將火把插在了背上,手中抱着一個包着獸皮的大桶,不斷的往那一排排整齊堆放着的獸肉乾上潑着松脂油,頓時,便有一股股刺鼻的味道衝入口鼻。
松脂油極易燃燒,只要一點上火,這些潑上了松脂油的肉乾便會熊熊燃燒起來,想要撲滅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爹,我們燒光了這些食物……是不是虎寨所有的族人都要餓死啊?”李青松沒有繼續潑松脂油,聲音顫抖着問道。
他想到了數萬族人,包括老人和孩子,都將因自己和阿爹焚燬了所有的食物,而忍飢挨餓而死,不禁有了一絲猶豫。
李霸聞言手中動作不減,繼續向那一排排的獸肉乾上潑松脂油,一雙銅鈴大眼中滿是瘋狂之色,咬着牙根陰笑道:
“青松,你要記住‘無毒不丈夫’。作爲男人做任何事都不要有婦人之仁,要麼不做,要麼做絕。即使餓死了全部的族人也沒什麼,這是他們背叛我應得的報應!我將踩着他們的屍骨,飛黃騰達!”
李青松聽着父親的教誨,眼眸中的最後一絲顧慮煙消雲散,舉起獸皮大桶,瘋狂的向着一排排的獸肉乾潑灑松脂油。
……
不久,十道身影全部都從倉庫中跑出,向着西北角小石山的方向快速跑去。
這羣人逃離倉庫才十幾息時間,九座巨大的倉庫,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滾滾的黑煙沖天而起,一時火光滔天。
李霸等人這時已經站在了石山腳下,李霸的臉上流露出了濃濃的笑意,笑得瘋狂,笑得兇殘……
“我一把火燒了所有的食物,這個冬天,不知要餓死多少的虎寨族人!這羣背叛了我的叛徒,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李霸在心中咬牙切齒的暗暗說道。
其他九人的臉上,也都流露出了笑容,只是這笑容顯得很是猙獰、血腥。
“走吧,這條密道還有大用,別讓人發現了!”李霸深深的看了一眼火光沖天的倉庫方向說完,便當先進入了黑黝黝的密道之中。
其他九人聞言,也魚貫而入,當所有的人都進入密道之後,山腳的兩塊山石便緩緩的合攏了起來。
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飄散而下,很快將會把他們來過的足跡全部掩藏。
……
當九座儲存肉乾等口糧的倉庫火光沖天之時,李康的房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長老!長老!長老……大……大事不好了!”光頭精衛急促、緊張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李康和阿公的臉色,頓時便陰沉了下來。
李康趕忙打開了房門,光頭精衛的臉色通紅,喘着粗氣道:“長老……長老您甦醒了?長老……大事不好了,食物倉庫着火了!”
“什麼?”
“什麼?”
李康和阿公同時臉色一變,沉聲喝問道。
下一刻,他們唰的站立而起,李康隨手拿了一件早就準備好的斗篷穿上,遮蓋了臉孔,和光頭精衛、阿公一起趕往了虎寨的倉庫所在之處。
不久,古老、蒼茫的號角聲響起,響徹虎寨的每一個角落。
虎寨所有的族人都從睡夢中驚醒,倉庫着火的消息瞬間便傳遍了整座巨大的虎寨。
無論是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和孩子們,都紛紛提着水桶,抱着瓦罐往儲存肉乾的倉庫方向衝去,對於漫天飛舞的大雪和刺骨的嚴寒,絲毫也不顧。
跑着跑着,老人跌倒在了雪地裡,顫顫巍巍的爬起來後,繼續抱着瓦罐向着大火的方艱難的蹣跚而去……
因爲,那裡儲存着他們這一個冬天的口糧,這等同於所有族人的生命。
……
第二日清晨,一連下了十天的大雪終於是暫時停歇了下來,天空不再有雪花飄落。不過,太陽依舊被厚厚的灰雲包裹,只是無力的透出一個淡淡的輪廓,北風也依舊淒厲的呼嘯着。
看這天氣,大雪在不久之後依舊會飄下。
虎寨,東北方向,矗立着九座已經被燒的焦黑的巨大石屋,屋內有着零星的火點在繼續燃燒着,一縷縷的黑煙從焦黑的肉堆中嫋嫋升起,還有着濃郁的肉類焚燒後的嗆人味道瀰漫在空氣中——數萬族人奮不顧身的潑水救火,忙碌了一夜終究還是沒能將大火撲滅。
倉庫中堆放着的肉乾實在是太多了,肉乾中蘊含着豐富的油脂,油脂本就是易燃之物。
九座倉庫的周圍,站立着黑壓壓的族人們,每個人的臉孔之上都有着煙燻的痕跡,還瀰漫着陰沉之色。
大部分婦人們和一些白髮蒼蒼的老者們的眼眶都是通紅的,顯然是忍不住流淚了。
倉庫中所有儲存着的食物都被燒光了,族人們知道這味着什麼——他們活命的權利,被人剝奪了……
數萬人已經默默的站在這裡許久了,除了呼嘯而過的北風發出的“嗚嗚”聲,便沒有其他的聲音發出。
現場的氣氛異常的壓抑,壓抑到幾乎讓人窒息,讓人絕望!
站在婦人身邊的孩子們,受這壓抑的氣氛影響,純淨的眼眸中也有着淚光,不過並沒有哭出聲來。他們雖然年紀很小,但是,也知道肉乾被燒光了,就只能餓肚子,這個簡單的道理。
“嗚嗚~~~~,肉乾被燒光了,寶寶以後沒肉肉吃了!”突然,其中一個被抱在婦人懷中的三四歲的小女孩,哇哇哭泣了起來,奶聲奶氣的說道。
衆人聞言,更是心酸。
站在人羣前方的李康,看到這一幕,不禁牙根緊咬,雙拳緊握,他猜想,倉庫被焚燒肯定與李霸父子和秦三王子脫不了干係:焚燒倉庫者對虎寨的情況極爲熟悉,避開了所有守巡夜守衛,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將九座倉庫焚燒了。
除了他們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
黑龍寨雖然與虎寨交手多年,但都是明地裡來,真刀真槍的幹,其與虎寨較練,也不過是爲了保住大綿山第一寨落的名頭。
在大綿山脈中,做出燒人糧倉的事,等於是殺了手無寸鐵的婦孺和老人,這是熱血、彪悍的獵人們所不齒的行徑。做出這種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被人詛咒斷子絕孫的。
“沒想到李霸父子和秦人居然卑劣到如此地步,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讓你們付出沉重的代價!”李康在心中暗暗發誓。
這時,剛剛在昨夜甦醒的阿公,銳利的目光掃過衆人,開口沉聲說道:“族人們,事情都已經發生,木已沉舟。悲悲慼慼天上也不會掉下肉乾來。老夫保證,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冬天口糧的問題。如若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老夫……以死謝罪!”
長老李春山的話語,擲地有聲。在場的族人們聽聞話語,眼眸之中閃爍起了亮光。
“各家各戶五天前,剛剛領過半個月的肉食,在你們的肉食吃完之前,老夫一定會給你們發下半個月的肉食。一夜未眠,大家都回去安心休息吧……所有狩獵大隊的隊長和副隊長留下,與老夫一起前往議事廳議事。”李春山滿臉嚴肅之色,說道。
他說完,準備前往寨落中那座最大的建築:議事廳。
“族人們,大家都先等一等,我還有話要對你們說。”狩獵四隊的隊長李黎一雙三角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之色,沉聲說道,他的音量很大,在場的所有人都將他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頓時,所有的族人都向着李黎這邊看來。
長老李春山的一雙眼眸之中,滿是深沉之色,盯着李黎道:“李黎,你叫住族人有何事?”
李黎看着李春山,一雙三角眼中滿是仇恨之色,沉聲大喝道:“李長老……你到底是何人?居然膽敢冒充我虎寨的長老,焚燒我虎寨的糧倉,斷我虎寨族人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