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些日子的修養,餘莫傷勢大見好轉,見趙信沒有提見他的意思,餘莫一方面爲自己的小命擔心,一方面離開部中時日已久,生怕形勢有變,只得求見趙信.若非如此,以餘莫的脾氣,與趙信有殘身之恨,兵敗之恥,怎麼也不肯去見這個仇人的.
得知餘莫求見,趙信大會文武,欲讓餘莫見識一下泱泱中國的威風.餘莫被押着一路行來,只見刀槍劍戟林立,兩旁武士殺氣騰騰,威風凜凜,餘莫暗自吃了一驚,沒想到趙信會弄出這麼大的陣仗.
餘莫傲立堂上,擡頭挺胸,仰視堂上衆人,一言不發,眼中充滿不服之色.
驀地,典韋、呂布等人大喝一聲:"跪下!"
聲若驚雷,餘莫吃了一驚,瞥見呂布,懼意暗生,便欲屈服,轉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一部之長,若就此屈服,太也窩囊,屹立不動.
典韋按捺不住,擡眼看了看趙信神色,跳了出來,一把按住餘莫,硬生生的把他按倒在地,臉貼着地面,口舌沾滿塵土.餘莫掙扎不已,口中嗷嗷出聲.
趙信手一揮,示意典韋退下.餘莫掙扎着起來,便欲發作罵出聲來,瞥見典韋意猶未盡的神色,好漢不吃眼前虧,硬生生把話嚥了下去.
下馬威也施的夠了,趙信朝餘莫喝了一聲道:"堂下何人?"一旁傳譯自然負責傳話,不再贅述.
餘莫一生也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也沒有如此狼狽過,不知如何回話.典韋見餘莫默不作聲,老拳不自然的撥動,看來手又癢了.餘莫吃過虧了,當然比較注意典韋,見典韋不懷好意的看來,便感事情不妙,連忙回話道:"我乃東越王餘莫是也."這傢伙臉皮倒是厚的很,妄自尊大,在趙信面前竟敢自稱東越王,他這個"東越王"不僅東越各部不服,連他自己的部衆也多有不以爲然的.
趙信微微一笑道:"哎喲,真是失敬了,您原來就是大名鼎鼎,威震天下的東越王!"嘲諷調笑之意各佔一半.
餘莫聞言,哪裡聽得出趙信的深意,精神一振,儘管手腳都被縛着,一副睥睨天下的神色,沒想到自己威名遠撥,名聲竟然傳到了中原,不由洋洋得意的道:"正是孤王!"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傢伙的臉皮竟然厚到如此地步.
趙信啞然失笑,轉頭問堂上衆人道:"你們聽說過嗎?"
看見堂上衆人一個個相繼搖頭,餘莫越來越失望,高昂的頭耷拉了下來,堂上衆人也知趙信有意耍弄餘莫,見餘莫這個樣子,不由笑出聲來.
驀地,趙信神色一變,喝道:"餘莫,你可知罪!"
餘莫沒有這麼多心眼,一時對趙信的轉變反應不過來,竟然再一次楞住了.
得傳譯提醒了兩次,餘莫反應過來,尤自不服氣的道:"我有什麼罪?"這傢伙也不是笨蛋,想了一會就知道被人戲耍了,如今人爲刀俎,不敢再自稱"孤王",否則"孤王"做不成,孤魂野鬼倒是極有可能.
趙信一時想不出怎麼數說餘莫的罪狀,眼珠一轉,對郭嘉道:"奉孝,你來說給他聽."郭嘉無奈,在趙信手下久了,自然知道趙信又拿他頂缸了,清了清嗓子,高聲對餘莫道:"無故犯我疆界,其罪一也;縱兵擾民,其罪二也;劫掠財帛,其罪三也;搶虜民女,其罪四也……"郭嘉知道趙信的意思,信口開河,口若懸河,給餘莫安了無數罪名.餘莫越聽越莫名其妙,有些事好像連印象都沒有,難道是手下瞞着自己做下的,念及這點,不知那幫手下昧下多少金銀財帛,餘莫暗自氣惱,回去以後要那幫人好看,也不想想能不能安然脫身.
等郭嘉說完,趙信差點忍不住笑出來,沒想到郭嘉這麼能編,神色一正,不理餘莫,對衆人道:"餘莫犯下如此大罪,諸位認爲該如何處置?"
衆人齊聲道:"主公,此人十惡不赦,五馬分屍,凌遲處死,亦不爲過."說完都忍禁不住,背過身去偷着樂.趙信咳了一聲,衆人才稍微收斂一些.
餘莫心中大叫冤枉,眼見就要喪命於此,不由大急道:"我從沒做過這些事,王朗派人請我出兵助陣,許以重利,所以我才引兵入會稽的!"
聽了餘莫這話,趙信大怒道:"我們中原有個規矩,不管你有沒有做這些事,只要起因跟你有關,就得受罰,就因你擅自出兵,兵馬戰死無數,百姓生靈塗炭,光這些,你萬死尚且難以贖其罪."
聽趙信的語氣,看來非致他餘莫於死地不可,餘莫口才一般,辯無可辯,只得束手待斃.
趙信見計謀初步得售,領着衆人,押着餘莫來到處決死囚的地方.裡面正凌遲一名重犯,趙信讓人領餘莫進去觀摩觀摩,自己等人在外面悠哉遊哉的等候.等裡面犯人凌遲完畢,收拾停當之後,趙信等人這才進去.只見餘莫臉色煞白,漢下如雨,雙腿戰慄不已,幾欲倒下.趙信這個始作俑者沒看見那種血腥場面,自然氣定神閒,指着餘莫,揮手道:"來啊,伺候他歸西."
餘莫尚未出聲,便被拉到適才凌遲犯人的臺上,餘莫終於知道趙信爲什麼押他來看凌遲了.對餘莫來說,可從來沒親身體會過這種驚懼欲死的滋味,看着劊子手把人一刀一刀的割了,餘莫那時簡直身處煉獄,犯人嘶聲裂肺的喊叫,聲聲有若重錘擊在餘莫心坎,那種深入骨子的疼痛,就像切身體會到了一般.如今事情若到他餘莫的頭上,餘莫驚駭欲絕,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連話也說不出來,差點大小便失禁.
劊子手卻不會理會這許多,提刀便往餘莫身上削去.刀將及身,餘莫急得雙眼發黑,周圍的事物漸漸模糊起來.
到這個地步,火候也差不多了,趙信微一示意,那刀生生停在餘莫身上寸許空中.餘莫等了許久,沒有疼痛的感覺,雙目微睜,轉動一下腦袋,確認自己還沒有去見閻王,不由大喜過望.死裡逃生,舉止未免有些失常.
趙信懶得看餘莫這個樣子,帶着衆人徑自離去.
得知餘莫求見之後,趙信便和郭嘉、荀攸二人商議怎生處置餘莫,決定恩威並施,降伏餘莫,讓其統領東越各部,平定東越.便做了種種安排,甚至特地找來一名重犯,施以凌遲,恐嚇餘莫,到時方可便宜行事.
餘莫再一次被帶到趙信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一般.
堂上衆人相視而笑,餘莫這莽夫終於屈服了,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令人扶起匍匐在地的餘莫,趙信和善的道:"先前多有得罪,大王莫怪!"聽趙信這般稱呼,餘莫大爲惶恐,連聲道:"大將軍直呼餘莫姓名即可,大王之說千萬莫再提起,這都是餘莫先時狂妄無知的荒唐行徑."
趙信順水推舟道:"既如此,我就稱你一聲餘將軍."
餘莫忙道:"如此最好."
經趙信這麼一折騰,此時的餘莫,謙恭而有禮,傲氣全無,看來降伏餘莫有望了.接着趙信便把堂上衆人給餘莫介紹一番,餘莫和衆人一一見禮.
過後,趙信令人賜坐,等餘莫坐定,趙信神色一變,氣勢陡變,整個人給人一種莊嚴肅穆,高高在上的感覺,餘莫在趙信氣勢的威壓之下,連大氣也不敢出.其餘衆人跟隨趙信時日已久,已經習慣了,稍一失神,立即迴轉.
趙信抑揚頓挫的道:"昔日漢武一朝時有這麼一句話,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不知餘將軍聽過沒有?"
餘莫聞言,手足無措,額頭微微出汗,不敢輕易答話.
趙信見了,接着道:"如今雖然漢室式微,可餘將軍需謹記,只要有我趙信在,決不容許異族窺視我中原大地.東越自有漢以來,歸順漢室,已說不上是異族,可東越內亂頻繁,時有禍及中原百姓,我今日就跟餘將軍明言,若東越肯歸順於我便罷,否則,我將不惜引兵剿平東越各部,保我東南安寧."
餘莫雖然早有心裡準備,可也沒想到趙信要吞併整個東越,且不說他不能作整個東越的主,就算他能作主,一時間也不好回話,囁嚅道:"東越之事,餘莫不能作主,需得與其餘各部之長相商之後才能答覆大將軍."
這等推脫之辭如何能打發趙信,趙信眉頭一皺道:"我今只問餘將軍答不答應,其餘各部我自有辦法令他們答應,倘若他們冥頑不靈,嘿嘿……"不懷好意的笑了兩聲.
形勢不由人,看來今日不得不答應了,餘莫心道不妨先答應下來,日後再作計較,等回到東越,事情還不是他餘莫說了算,便答道:"餘莫願意率部歸順大將軍,爲大將軍赴湯蹈火,萬死莫辭."
趙信等人猜也能猜到餘莫心裡打的什麼主意,豈能容他得逞,趙信朝郭嘉一打眼色,郭嘉出言道:"主公,東越之人反覆無常,不如引兵擊之,再留一將領重兵鎮東越,如此方可保我東南無虞."荀攸更狠,獻計道:"此計雖妙,可就需要太多兵力了,依我之見,主公平定東越之後,不如盡徵東越青壯入伍,既能補充兵力,又可保東越數十年無兵禍."
聽了郭嘉的話,餘莫還不覺什麼,可一聽荀攸的話,餘莫可是心驚肉跳,經過這次交手,餘莫自然知道趙信有足夠的實力平定東越,若真按荀攸說的去辦,東越可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趙信更絕,舉重若輕道:"二位所言雖然有理,可也太過麻煩,等我平定東越之後,盡驅東越之人入海,再遷中原百姓居東越之地,則永世無患矣."
趙信這一條絕戶計,太過狠毒,真是聞者心驚,聽者膽戰.餘莫聞言,冷汗直流,大腦彷彿缺氧了一般,怎麼也運轉不起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雖不知趙信說的是真是假,可趙信確實有這個實力,如若惹惱了趙信,他真的來這麼一下,東越之人可要統統葬身魚腹了.這幾個時辰,餘莫情緒數次大起大落,時而驚駭欲絕,時而擔心不已,時而喜出望外,被趙信折騰的夠戧,此時再也經受不住,知道此生若要與趙信爲敵,無疑癡心妄想,癡人說夢.一瞬間,什麼榮華富貴,王位權勢,餘莫都統統拋開,只想找個地方安安穩穩的度此餘生,莫再讓他見到趙信.想歸想,眼前的事情還等着他處理,餘莫此時是再也無力抗爭了,只得乖乖就範,出言道:"大將軍若信得過餘莫,餘莫願率部世世代代歸順,決不敢有反覆之意."
這話雖沒先前慷慨激昂,卻可信多了,趙信和郭嘉、荀攸相互交換一下眼神,各自點點頭,在他們精心策劃下,事情已經成功了,接下來只要扶持餘莫,統領東越各部,則東越可定.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趙信歸還了餘莫的數千降兵,令其領兵回東越,臨走之時,趙信讓餘莫見識了一下什麼叫軍威,餘莫這才死心塌地.
平定吳會之地後,諸事也已處理完畢,趙信便在城樓上設宴與衆將慶功.飲宴間,忽見遠處人潮涌動,無數百姓聚集在一起,趙信驚問其故.有知情者道:"今日有於神仙來到會稽,故百姓夾道以候."
聽人提到於神仙,趙信心中一動,三國中能稱爲神仙的又姓於的就只有于吉了,莫非就是此人,趙信對此比較好奇,便想一觀究竟,便讓人去請所謂的於神仙上來.
近衛擁的于吉上來,趙信仔細打量了其人一眼,只見其人身披鶴氅,手提藜杖,鬚髮皆白,仙風道骨,有飄然出塵之姿.趙信雖然不相信所謂的神仙,可也不像孫策一樣,對他們深惡痛絕,認爲此輩會像張角一樣,禍國殃民.在趙信想來,于吉只不過是一名尋常道士,騙吃騙喝而已,又有什麼大害.只要當政者仁厚愛民,治理有方,任誰也難以興風作浪.
于吉雖然是一出家之人,也曾聽說過趙信的威名,見趙信如此年輕,暗自驚異,其人面目俊朗,白面無鬚,雙眼神光湛然,直透入他人心扉,雙目開合間,顯出無比的睿智.威嚴而又透着和善,華貴而又雍容,于吉往來各地,見人多矣,未嘗見趙信這等面相之人.
左右衆將都未曾聽聞于吉之名,見於吉見趙信不拜,便欲發作,典韋先行發難道:"大膽道人,見了大將軍還不參拜!"
趙信本欲阻止,繼而一想,且看這位於神仙怎麼應對,就任由典韋去了.
于吉微一稽首道:"貧道乃方外之人,世間名位,對貧道來說都是一場空."
典韋剛欲駁斥,趙信以目止之,轉頭對於吉道:"道長如何稱呼?"
于吉見趙信問話,忙回答道:"貧道于吉,乃琅琊宮道士,順帝時曾入山採藥,得神書於陽曲泉水上,號曰太平清領道,凡百餘卷,皆治人疾病方術,貧道得之,惟務代天宣化,普救萬民."
說的響亮,也不知是真是假,趙信可沒這麼好騙,打量了于吉一眼道:"道長年齒幾何?"
于吉一擼長鬚道:"歲月如梭,光陰如箭,貧道也記不清了."
趙信對那部太平清領道比較感興趣,出言問道:"於道長,那神書如今何在?"
于吉不急不慢的道:"神書就放在琅琊宮中."
趙信何許人,豈能就此罷休,質問道:"既然習此神書後,能治人百病,道長何不獻出,令天下醫者習之,則天下百姓無病患之虞,道長也可名垂千古."說來說去,趙信是不大相信于吉有這麼一本書,要真有這麼一本書,趙信恐怕會千方百計佔爲己有.
于吉好似非常作難的道:"書中有仙諭,凡夫俗子不可妄習此書."
這話的破綻大了去了,趙信懷疑的道:"那道長又安敢置仙諭不顧,妄習此書."
于吉期期艾艾,露出被人揭穿把戲的神色,沉默了許久道:"貧道正因妄習此書,所以禍及家人,當年貧道習成此書後,家人盡皆死於非命,所以不可令人習之."
趙信不以爲然的道:"神仙何其不公,不尊仙諭的人倒沒事,卻拿那些不相干的人頂罪."
于吉頗有怒色的道:"大將軍千萬不要褻瀆神靈,正因我妄習神書,上天才讓我孤苦一生,受盡寂寞之苦."
剛纔于吉的神情哪裡能逃過趙信的雙眼,連旁邊衆將和郭嘉等人也都看出這個所謂的神仙恐怕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于吉辯才倒是不錯,趙信責難了這許久,還是沒能難住他,趙信每問一個問題,于吉總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任於吉再怎麼能言善辯,也難說服趙信,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對於吉道:"於道長,既然習神書要受天罰,那隻要從其他途徑習得道長這等本事的話,就不會身受此害,道長你說是也不是?"
于吉一時間不能領會趙信話中的深意,只得茫然道:"那是當然!"
趙信手掌一拍,叫好道:"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辦了,道長已經習了神書,不妨轉而傳授給他人,旁人不是直接從神書上習得此術,想來也無大礙."
于吉聞言,一時難以抉擇,從道義上來說,趙信這話讓人不得不從,可於吉也有難言之隱,在這等大庭廣衆不便出言解釋.只好另找藉口道:"大將軍此法雖然可行,可是書中術法,高深難懂,等閒難以習之,而且要想有成,非得痛下一番苦功不可,這樣一來,恐怕遷延日月,會誤了大將軍大事."
說的合情合理,令人不得不信服,可是趙信卻不會計較耗時多少的問題,只看結果,對於吉道:"這點道長不必擔心,道長可因人施教,書中術法繁多,可分而教之,這樣一來,可大大縮短習成的時間."趙信妙策百出,于吉窮於應付,真可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于吉不得不服軟道:"大將軍,貧道有下情稟報,可否容貧道下陳?"
趙信有心刁難這所謂的神仙,大義凜然的道:"私事耶,公事耶,若爲公事,則事無不可對人言,若爲私事,趙信添爲大將軍,無私情也!"
于吉被趙信弄得進退不得,欲罷不能,無所適從,彷徨無計,瀟灑之態頓失,出塵之姿全無,面顯赧色,心懷焦慮.見耍的于吉也夠了,趙信見好就收,出言道:"也罷,今日之宴就到此爲止,於道長法力高深,正可請教,且隨我回府一敘."說罷,當先下城去了,衆文武緊隨其後,于吉無法,也只得跟了去.
到了趙信在會稽的臨時府邸,衆人坐定後,趙信對於吉道:"於神仙,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個究竟了吧!"語氣中盡多嘲諷之意,于吉哪裡還顧的上這個,聽趙信這麼稱呼,忙起身哆哆嗦嗦的走到堂前,以顫抖的聲音道:"罪過,罪過,不敢當大將軍如此稱呼."
趙信神色突地轉厲道:"別再顧左右而言他,快說正題,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于吉知道自己的神仙外衣在趙信眼中不值一文,而且當政者對這種事也是多有忌諱,因爲有了張角的前車之鑑.殊不知,在趙信心裡像他這種人是微不足道的,也不相信這一套.不敢再繞彎子,飛快的掃視堂上衆人一圈,帶着一絲慌亂和尷尬道:"大將軍明見,貧道確實在陽曲泉水上獲得一部神書,只是書中並無什麼仙諭."話沒說完,典韋就跳了起來道:"賊道膽大包天,竟敢謊言欺騙大將軍."說完便欲動手教訓于吉,若換了旁人,說不定趙信還會遂了典韋的願,可於吉實在是老朽不堪了,恐怕連典韋一拳都經不起,忙揮手阻止典韋.轉而對於吉道:"道長接着說."既然于吉肯明言相告,趙信語氣自然也客氣了許多.
典韋剛纔這一聲大喝還真夠于吉心驚的,這會心神稍定,忙道:"貧道得書之後,真的只是以之救死扶傷,不敢懈怠."
在這等情形下相信于吉不會再有隱瞞,可趙信也不會就此相信,出言問道:"若只是如此,何來神仙之稱?"
于吉面有得色的道:"大將軍有所不知,貧道佈施符水,不取分毫,衆人感念,這纔有神仙一說."好像意猶未盡,有話沒有說完,趙信見了,問道:"還有呢?"
突然間好像換了個人似的,于吉好似高高在上的道:"貧道休習神書,得參天地造化,能呼風喚雨,驅鬼御神."聽了這話,堂上諸人意動不已,只趙信卻看透了于吉這一套,大言不慚,唬人而已.沒想到在這等情勢下於吉還敢弄鬼,趙信不由又好笑又好氣,轉了轉身子悠然道:"既然如此,就請於道長一施神術,好讓我等開開眼界."
于吉答道:"這個當然可以,但需得沐浴齋戒三日,方可登壇求雨."
趙信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看他說的自信滿滿的,難道他真有這等本事,轉念一想,暗罵一聲,要是自己這個來自未來人相信他這一套,豈不是貽笑大方,讓人笑掉大牙,其中必定有什麼貓膩.一時間也難以拆穿此人,看來只得等三日後才能見分曉了,明知此人是個地道的神棍,此時也不能拿他怎樣,趙信頗有一絲懊惱.不由堵上了氣,不信就治不了這個神棍,看三日後他怎麼收場再作打算,便道:"既如此,就依道長之言,齋戒三日,登壇求雨!"話剛說完,趙信便覺不對,若是三日後本就有雨,那還求什麼雨,到時恐怕于吉會毫不客氣的把這事算到他自己頭上,看來得跟他約定好纔是.驀地,心中一亮,好像抓住了什麼,細細一想,拍案而起,成竹在胸,終於知道事情的關鍵了.看來於吉必定善觀天象,以此料定三日後有雨,所以纔有此一說,這樣事情才合理.便想試他一試,若真是如此,給他換個日子,必定無計可施.想定之後便對於吉道:"等等,齋戒三日不夠,不如就六日吧!"
趙信突地變卦,誰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于吉聞言驚惶失措,此次碰上的對手實在太過厲害,若不實話實說,恐怕會有性命之虞,兩條老腿一哆嗦,站立不住,整個人歪歪斜斜的,便要倒下.
趙信見狀,心中一喜,看來所料不差,暗道好險,差點陰溝裡翻船.面含微笑,負手立在案前,看着于吉.
一接觸到趙信的目光,于吉再也承受不住,匍匐在地,戰慄不已.
雖然難免有些氣惱,可對趙信來說這種事畢竟也無傷大雅,看于吉年紀老邁,也不想跟他計較,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堂上衆人一眼,趙信溫和的對於吉道:"道長不必如此,快快起來!"
所有的伎倆都被人拆穿,于吉正驚慌欲死,聽趙信之意,好像沒有怪罪的意思,于吉心中稍定,把真相全盤托出.原來所謂的呼風喚雨,還真如趙信所想的那樣,只是于吉久觀天象,憑着多年的經驗能預測天氣的變化而已,而且十有八九不會有錯.
到了此時,神仙的真相大白於衆人面前,對於趙信,衆文武只能用"拜服"兩個字來形容.
至於于吉,趙信自然不會爲難於他,相反,對趙信來說,于吉還是個人才,不僅醫術極爲高明,還善觀天象,實在不可多得.趙信微露招攬之意,于吉還不是趨之若騖,就算他別有他意,此時也不敢違拗趙信之言.
年紀雖老,可於吉的身體卻很是健朗,問起緣由,也不過是勤於鍛鍊,調理得當之故.
事情了斷之後,趙信便令于吉替衆文武看一看,還好,都沒什麼問題,原先郭嘉是有點弱,可練了趙信教的健身之法後好了許多,即便如此,趙信還是特地吩咐于吉給郭嘉仔細看看,于吉看了,也還好,開個固本培元的方子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