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法正勸說衆將出戰不成,便想設法與曹操勾通消息,相機獻城.這日剛寫下一封書信,準備趁便射出城去,跟曹操相約獻城,劉璝等使人來請,只得匆匆藏好書信,隨之前往.
原來,劉璝擔心又有涪城楊懷、高沛之事,和費觀一商量,想出了個法子要對此加以防範,請法正去就是爲了此事.人一到齊,劉璝開門見山的道:"諸位想必都知道涪關是怎麼丟的!"
衆人默然無言,劉璝接着道:"曹操早就懷有二心,圖謀不軌,在蜀中時日已久,如楊懷、高沛之徒,不知勾連了多少,難保我等之中沒有這樣的人."說着,掃了衆人一眼.此話一出,衆人大有同感,誰也不知道他們這些人中間有沒有曹操的人.這樣一想,便覺着人人都有可疑之處,疑鬼叢生.劉璝和費觀早就商議好了,等劉璝一說出這事,便分頭注意衆人的表情.本以爲要是當中有曹操的人的話,聽了此言,必然會露出馬腳來,哪知看來看去,卻沒有什麼發現.不是臉上很平靜,就是連聲附和的,看着卻都不像.劉璝跟費觀對視一眼,接着道:"爲防有涪城之失,自今日起,我等起居需聚在一起,負責各門防務的需兩兩搭配.這樣一來就不能輪流上城了,只好委屈各位將軍夜間宿在城上,一旦變起也好及時應付."說完,便把具體的搭配公佈出來,劉璝和鄧賢守北門,費觀和卓膺守西門,泠苞和張翼守東門,法正居中調配.
劉璝和費觀的那些小動作都沒能逃過法正雙眼,二人使出這等伎倆,在法正來說太過小兒科了,不過倒被劉璝適才的話嚇了一跳,還好法正夠鎮定,沒露出絲毫破綻,臉上依然平靜如常.劉璝、費觀二人被他瞞過,要換成才智超絕之士,定能看出問題來,法正顯然太過平靜了.讓法正居中調度,一般來說那就沒有上城的機會了,除非情況特別緊急.原先的計劃不好實施,只得另想他法了.說來法正這個監軍有點有名無實,衆將誰也不把他放在眼裡.像剛纔的事,劉璝、費觀根本商量也不跟他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張定下來.法正一心想着怎麼跟曹操勾連消息,倒也沒有在意.前兩日,法正剛到,還沒熟悉城中的情況,就算有心要與曹操勾連消息也不敢輕動.好不容易決心一試,卻被劉璝這個措施阻住了,只能說是天意弄人.
法正怏怏而回,令人將他的東西都搬到劉璝指定的宅子裡.要不上城的話,衆人起居都得在這個宅子裡,由軍中統一調撥人手伺候,衆人的親隨一概不用.劉璝這個法子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有人想搞什麼動作就難了.法正最慘,由於沒有上城的機會,整日都得呆在這裡,怎麼也不像個監軍,倒像是被人軟禁了一般.
曹操在城外等了兩日,法正卻沒半絲消息,曹操不禁疑忌起來,想及在涪城與楊懷、高沛二人相約之事,暗責自己失於計較了.當初楊懷、高沛二人久鎮涪城,還是在曹操的配合下獻關的,何況法正初來,雖爲軍中監軍,恐怕也不便行事,又怎能期望他獨力完成這等大事呢!都是曹操過於信任法正才智的緣故,纔沒想到這個關鍵的問題.好在醒悟的還不晚,次日曹操便揮軍繼續攻城,只望法正能就中取事.
曹軍這一攻城,劉璝等衆將就得整日呆在城上,忙的暈頭轉向的,哪裡還能顧的上其他.本就沒有懷疑到法正頭上,兼之又認爲已經作了周密安排,應該無礙,誰還會有心去管法正.卻不知法正知劉璝等人沒空下城,就沒了忌憚,他又身爲監軍,那些調派來的人誰敢忤逆他,法正稍一拿身份,那些人就膽戰心驚的.怎麼說法正監軍的身份擺在那兒,要是惹怒了他,隨便找個藉口就能將他們輕鬆收拾掉,根本就沒有人會爲他們這些小兵作主.誰也不會笨得去撞槍口,法正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當初劉璝、費觀也不是沒想過要在這些人中安排一些自己的人手,可這事卻實在不好辦,這樣一來倒顯得他們有私心了.故此這些人都是軍中的一般將士,誰都沒有私人在裡面.倒給了法正一個方便行事的機會,令人暗中找來他自己的親信,令其趁便將寫下的書信射出城去,領着法正的數百親衛做好準備,一到與曹操相約的時刻,相機行事.
安排好這一切之後,法正大大出了一口氣,好在這期間劉璝等人沒有突然下城來,雖然心懸相約之事,但法正卻裝作忙着調配守城的各項事務,可真真正正的是心不在焉.
這夜,曹操正準備歇息,人報城中射出一封書信來,曹操心中一動,忙令人奉上.取過一看,果是法正傳來的消息,曹操生怕有詐,又再仔細看了一遍,確認是法正字跡,不由大喜過望.顧不得休息,遣人去請程昱等人前來議事.
等衆人都看過法正書信後,曹操便道:"諸將都下去好生準備,取城只在明晚!"
昔日在濮陽曹操就在呂布手裡吃過一個大虧,差點把命都丟在濮陽城,對此,程昱可是記憶猶新.怕又重蹈覆轍,出言道:"主公,此信雖是法孝直親筆,但亦需小心行事纔是."
曹操本就多疑,經程昱這麼一提醒,深覺有理,自然不會大意行事.當下便撥三千兵馬與夏侯敦,令其明晚先行進城,自率大軍隨後入城,令曹休領一隊人馬在後接應,又令楊懷、高沛二人到時各領一軍往功東西二門,牽制一下城中守軍,程昱留守大寨.調度停當之後,各將都下去準備去了.
次日,曹軍攻勢並未稍緩.夜裡,時辰差不多的時候,夏侯敦領兵先行,曹操自領中軍緊隨其後,曹休合後.夏侯敦領兵悄悄來到北門外,時辰一到,城中果然火起,吶喊之聲大作,法正的人手奪了城門,放曹軍入城.夏侯敦入得城來,按曹操的吩咐分出一隊人馬據住城門,率其餘兵馬從城門口直衝進去.城上劉璝、鄧賢二人驚醒,急忙點起兵馬下城來戰曹軍.
曹操在城外見了,知其無詐,便急催兵馬殺進城來.正逢劉璝、鄧賢領兵下城,二人所部兵馬稍一接戰,被曹操大軍衝動,衝得七零八落的,四散逃逸.劉璝、鄧賢二人哪裡還敢糾纏,領着數百人馬往便走.前面有夏侯敦兵馬,不敢直接奔向南門,只好繞道城東,望南門而走.夏侯敦一馬當下殺入城中,領兵直取南門.其餘各門都已被曹軍圍定,敵軍只有南門一路可走,故夏侯敦急往奪取南門,阻斷敵軍退路.一衝散了劉璝兵馬,曹操就令吳懿、吳蘭二將各率一隊人馬分別前往東、西二門接應,自與李嚴率大軍殺入內城.
三門曹軍同時發動,費觀、卓膺二人正應付楊懷攻勢,卻被吳懿領兵殺到,裡應外合奪了西門,費觀被亂兵殺死,卓膺被擒.劉璝、鄧賢二人只領着數百殘兵逃向城東,遙見吳蘭率兵在後緊追不捨,憑這數百人馬如何能逃脫,二人只得率兵趕往東門,和泠苞、張翼二將回合纔有生路.趕到東門,泠苞、張翼卻正在應付高沛攻勢,二人來不及多少,只說城已破了,請泠苞、張翼一同棄城而走.四將回合,倉促間收攏了三四千兵馬,便衝向南門.
吳蘭領兵殺到時,他們卻已去了,也不去追趕,接應高沛入城後,這才領兵殺往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