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悅君兮

桃花的芳香,溢滿整個微小型時空。花瓣紛紛揚揚,落了一地的柔。庭院裡,銀蓮花開得正濃。伴着清風,他們擺動着妖嬈的身姿。風兒收穫了各種香氣,急急掠過廊上三位精靈,卷着幾根髮絲,消失在天際。

星辰扶着布萊克緩緩坐下,急切地問:“好些了嗎?”布萊克自然地握住星辰的手,輕輕一拉,就把她拽入了自己的懷中。他俯下頭,柔聲道:“沒事。”感受着脖間的熱氣,星辰臉一紅,忙低頭,羞澀地喃喃說:“還有精靈呢。”

布萊克笑了笑,依然未鬆手,只是側頭看向小具,問道:“你是什麼屬性的?冰系?”小具愣神片刻,點了點頭。

“中間是我,”布萊克一頓,抱緊星辰,說,“中間是我們的房間,有我做得劍。你就用它當武器吧。什麼時候取都可以,不過,還是先把基礎打紮實,體力提升上來爲好。”說完,他再不看小具一眼,注視着懷中的佳人,露出幸福的笑容。

小具咬住牙,身體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她轉身,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好像每一步都踏在荊棘上。

而星辰忽是笑,伸手撫摸着布萊克的臉頰,柔柔吐氣道:“這裡很像鏡像世界裡的那個時空。你就是根據那個找得,對不對?”

“知我者,莫若星兒。”

“爲什麼不直接離開他們,而要疏遠他們呢?”

“如果我不告而別,他們那羣傢伙一定會找我的;如果我告訴他們,他們也一定會想辦法救我。所以,最好就是疏遠他們。這樣,當他們聽到我的死訊後,也只會悲傷一時。”

“萊克......”星辰低下頭,眼裡卻沒有一絲起伏。

“我死後,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哦。不然,我的努力可就白費了呢。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說說......”

風兒吹過,隨着小具越走越遠,滿含柔情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小具再也聽不到半點他的聲音。心中隱隱作痛,小具不知痛得原因,只是覺得痛罷了。

沿着溪流,她開始狂奔。從下游到上游,從山上到桃花林,從太陽高照到太陽落山,她一直奔跑着,未曾停息。

這裡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入夜後,就是一片漆黑。遠處的庭院,此時也沒了光亮。他們,已經睡下。

小具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本來就舊的衣服沾上泥土和灰塵,更加狼狽。她坐起,望着庭院,苦笑起來。

她該回去了,可又有誰在等她?沒有精靈會等她。他們,已經睡了。他......不會在意她的。

小具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塵,舉步向庭院走去......

遲疑地走到布萊克與星辰的房前,小具緩緩地推開了門。雖只有夜魔之球的幽光,她卻看得清楚。牀上,他們相擁而睡,可沒有絲毫的衣冠不整。布萊克睡得很沉,嘴角微微上翹着,一臉幸福。

是了,他既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怎麼會毀了......那個星辰的貞潔。

想着,小具情不自禁地走到牀前,靜靜凝視着布萊克安逸的睡顏,一時看呆。直到他的表情開始扭曲,小具才驚醒。她趕忙爲布萊克輸入能量,內心的擔憂毫無保留的全數呈現在臉上,但被面具遮擋,唯有右眼將這擔憂一點一點蔓延在空中。

布萊克舒展開眉,再次幸福得笑起來。小具望着,也傻傻地笑,可轉眼竟看見星辰默默淡視着這一切。

星辰勾起帶抹玩味的笑,好似無事地閉上眼睛。而小具則攥緊雙手,壓着心底百般疑惑,出了房門......

時間飛逝,一連過了好幾天。這日,布萊克早早就已醒來。外面還未天亮,身側的佳人也沒轉醒。他躡手躡腳地起來,捋了捋有些雜亂的黑髮。一看手,指與指之間竟然有着縷縷髮絲。

這是在預示他的時間不多了嗎?不過這幾天疼痛有所減少,大抵還能撐一段時間吧。

他扭頭,望着星辰,淺淺一笑。

星兒這個笨蛋,每晚在他難受的時候都爲他輸入了能量吧。不過,那暖暖的感覺,他可不想以後感受不到。星兒若不說,他也會裝作不知道。

心想着,他推開門,輕輕走了出去。深吸口氣,花兒的香纏繞於鼻尖,頓覺心曠神怡。他擡眼,不遠處一個身影正急促地揮舞着手中的劍。那右肩頭的傷痕隨着她的動作時隱時現。

哈,他這個師父真是不稱職呀。

這樣想着,布萊克悄然走近,可並沒有出聲。

小具快速地舞着劍,時不時的在地上劃上一道,又再次躍起,不停頓,皆行雲流水。天空隱隱有破曉之意,小具終於停了下來。而她舞劍的地上,是大大的三個字--爲什麼。一筆一劃都那麼的深,刻得叫精靈心驚膽戰。

她一笑,手猛地一揮,地上的字就被水所覆蓋,變得模糊不清。她跌坐在地,呆呆不動。淚,卻悄無聲息的順着銀色面具滑落。

她以爲她滿足了。她以爲只要看到他快樂、他幸福就足夠了。她以爲只要陪在他身邊,看着他就心滿意足了。可是,原來她求得更多。她喜歡看他那幸福的笑容,但,爲什麼?爲什麼,是對......那個星辰?

如果說出真相,他會信嗎?他的生命,已經快到盡頭了,沒有挽救的辦法。她不能,不能那麼自私。讓他幸福的,離開吧。不管是對誰,綻放笑容;不管那個星辰,有什麼意圖。只要他開心,只要他開心......

小具蜷縮起身體,像個無助的鴕鳥,把腦袋埋在膝蓋處,無聲哭泣着。

太陽慢慢露出自己,照耀着大地。布萊克竟是輕顫,眉無意識地一皺,走上前將手放在小具的肩頭。小具擡頭,迎上了那隻對自己的溫柔,一時愣住。

“你沒事吧?”布萊克伸出手,輕輕柔柔地拭去小具眼下的淚。粗糙的觸感,讓他莫名覺得熟悉。心中一動,他欲抓住面具的邊緣,卻被小具驚慌躲開。

發現自己的失態,布萊克道了聲歉,坐在小具身旁,道:“你的親人也被邪惡勢力殺害了對吧。你讓我想起了兒時的自己,那時的我,和你一樣。幸運的是,我還有星兒和索蘭特陪着。其實,現在想想,報不報仇都無所謂吧。只是圖個心安罷了。”

他像是想到什麼,輕輕笑了起來,又道:“果然是在生命的末尾,什麼都能想得開。作爲一個不稱職的師父,我就提醒你一句,在沒有足夠的實力面前,不要想着去報仇。”

小具點點頭,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只得沉默地看着日出,時不時瞥一眼布萊克。

這樣安然、這樣陽光、這樣溫柔的他,不像他,卻是最快樂的他。不要,這樣的笑容不要消失,永遠不要......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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