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新來了一位軟件開發師,據說是人力資源的大佬用重金從美國硅谷一家公司挖牆腳過來的。公司裡還有風言風語說,挖過來的這個人是要替代顧天喬的位置。或者成爲顧天喬的頂頭上司,讓顧天喬的權利架空。
顧天喬不在乎誰是老大誰是傀儡。重點是做人就應該有用。不然遲早被人替代。而且他淡定的是,如果真的是被挖過來的新寶替掉了,要是人家比自己牛逼,那又有什麼不甘心的呢?
顧天喬鑽在自己的工作室檢測新程序能否運行穩定。王總帶着一個和顧天喬年齡差不多的人走進顧天喬的工作室。那個男人長得乾乾淨淨、一副書生氣。
“小顧!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衛澤。我們新挖過來的寶貝!哈哈!你不知道他有多貴啊!哈哈!來打個招呼吧!聽說你們都是T市的**大學畢業的!你們倆多聊聊吧!”
肉呼呼的王總像個胖佛爺一樣,說句話就能自己笑大半天,可是別人聽的時候又一點都不搞笑。王總又對衛澤說,“小衛啊!你就把這裡當做自己家,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就跟助理說。你現在是我們的寶貝,可不能身在曹營心在漢了。哈哈哈!”
王總把衛澤推到顧天喬旁邊自己笑呵呵地出去了。顧天喬審視着人人都視爲寶貝的新同事,心裡嘀咕着,一個男人長得過於清秀、乾淨終歸不是一件好事。像是張國榮版的寧採臣,太花瓶了,沒有一點故事的樣子。總是讓人遐想到是不是被潛規則了。
顧天喬把視線轉回電腦屏幕上,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陷進衛澤的清秀中了。
“你好!我叫衛澤。我是**大學03級計科院的。你是不是叫顧天喬啊?你呢?幾級的?”
“恩恩,我是04級的,果然你比我大一級!師兄好,師兄能不能幫忙來看看這個數據是不是有問題。我測試了好多遍,總是出問題。可是我覺得修改之後肯能問題更大。你幫忙看一下吧!”
顧天喬頭也不擡,但是很懇切地拜託衛澤能夠指點迷津。其實他除了想請教衛澤,還是想試探試探衛澤是不是真的能力比自己強。不然被替代之後也會不甘心。
之後衛澤和顧天喬一直共用着同一間辦公室和同一個團隊。但是衛澤越發更像一位領導了。顧天喬小學弟一般,總是請教衛澤很多東西。衛澤也很受用地充當起老師的角色。但是衛澤在這個團隊中的角色很模棱兩可,他不是老大,卻起着老大的作用,顧天喬是組長,但是工作不愛出風頭,喜歡壓着自己。到底誰是組長,誰是小嘍囉。他們自己也分不清。
顧天喬知道上頭的想法是什麼。廉漣的死讓他陷入了非常尷尬的境地。他的嫌疑最大,但是他又有不在場的證據。而真正的兇手沒有抓捕歸案,案子還懸在每個知道此事的每一個人的頭上。所以公司不能不顧自己的利益和名譽。只能讓衛澤這個既有名氣又有實力的人來代替他。顧天喬太能理解上頭的良苦用心了。因爲他自己都嫌棄自己,更不用說別人了。
公司首頁的信息欄上通知,新職位交接會議定在下週一召開。這次人事變動的具體信息除了高層,沒有一個普通員工知道,哪怕是像顧天喬、衛澤這樣的重點員工也沒有聽到一絲風聲。所以顧天喬的最低期望是隻是自己不要被踢出局就好。不然以他現在的名聲
,想找個新工作比登天都難。
在公司的另一個角落。胖乎乎的王總在午飯時間草草吃過飯躲在自己的辦公室,掩着門。今天他收到一家雜誌社的通知,一批鮮嫩可口的裸模在一個神秘圈子中預售。僅有的幾個名額就讓王總搶到了一個。中午雜誌社會發匿名郵件讓王總驗驗貨。所以王總油光鋥亮的臉貼在屏幕上焦急地等待匿名郵件。
“滴——!”
安靜的辦公區內,除了王總,其他人都在二樓餐廳吃飯。傳真機打印提示的信號因顯得突兀而刺耳。王總沒心情理會。春心萌動地等待着小嫩模。
“刺刺刺——”
傳真機自顧自地開始打印。產生的噪音順着王總辦公室虛掩着的門擠進王總的耳朵。這個聲音像是唯獨要讓王總聽到一樣,王總有點惱怒了。他說過助理,不要把傳真機放在他辦公室門口。助理答應過很多次,都沒有搬走。現在真是踹開這個既不聽話又沒身材沒屁股的傻助理的好機會。
王總還暢想着踹走傻助理之後可以找個新助理。既聽話,又有胸有屁股的。哈哈哈!
傳真機沒了聲音,一張紙躺在紙架上。走廊盡頭的窗簾被風捲起,風灌進了走廊,那張紙也被吹了起來。捲了三個卷卷進了王總的門口,擠了進去。焦急刷新網頁的王總無意間餘光瞥到辦公桌前的地毯上多出來的白紙,不由自主地起身去撿。
王總之所以那麼胖除了愛吃,就是懶。能坐着就不會站着。能靠助理的時候,絕不會自己動。本來他可以等到助理結束用餐,上來後讓她給自己拿起來,遞到面前。可今天有點不一樣。不知道是等待嫩模而導致他內心激動,還是今天吃得太油膩,讓他有點心慌。有引力指引他顫抖地去撿那張不速之紙。
“你在等什麼?”
“等死嗎?”
“哈哈哈!”
“快下樓來找死!”
紙上就這四行字。沒有頁頭頁尾,也沒有發傳真的人的姓名地址。四行字巨大地擺在白紙中央。看得王總鼻尖出汗。王總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把這四句話念了出來。
他手一抖把紙掉在了地上。看看黑屏的電腦。覺得這四句話是他自己的自問自答。走廊的風灌進來,窗簾像鴿子的翅膀啪啪啪地作響。王總想要下樓一看究竟。他忽然記不起自己是在等什麼。難到自己真的是在等死嗎?
王總走向電梯,糊里糊塗按了下鍵。空蕩蕩的電梯專門等王總一樣即刻開了門。王總陷在自己的思考中,想也不想就站了進去。電梯門關上了。
這時安全通道口有個身影看着王總走進電梯,嘆了口氣轉身又回走回樓梯間。是範齊。他上來找王總有事嗎?
在洗手間的臺子上放着一個對講機,電流嘩嘩的聲音時不時地傳出來,有聲音傳過來,“老張!老張!系統你檢查好了沒?電梯在下降!在下降!”
廁所裡有個聲音悶悶地迴應。“王工!你說什麼?稍等,我解手呢!”
對講機裡噪雜的聲音還在繼續,“老張,電梯正在下墜!電梯正在下墜!快採取應急措施!”
廁所裡一陣猛烈地衝水聲掩蓋了外面焦急的聲音。
那個叫老張的男人,穿着藍色的工裝,提着褲子邊系褲帶邊從廁所悠閒地走出來,嘴
裡還得意地嘟囔着,“唉!不愧是老總們用的廁所,地板亮得都能照鏡子,馬桶刷得好新,讓我捨不得尿了!”
繫好褲帶,老張拿着對講機走向電梯,“王工!王工!你剛纔說什麼?請重複請重複!”
然後老張看到電梯門上的數字顯示第三層。
對講機傳出聲音,“老張快下來!電梯墜落了,卡在了第三層!快點下來。”
電梯內的王總斜攤在地上。脖子扭向一邊。肥胖的身體趴在一邊的胳膊上,大家看不出,在電梯驟降的瞬間,不幸滑到的王總因爲自己肥胖的身軀扭斷了脊椎。王總肯定不知道那張傳真並不是發給他的。而是自己的傻助理和男朋友吵架了,那個有着瘋狂佔有欲的男人給自己的女朋友發了這張帶有威脅性的傳真。其實這個男人不過是在樓下拿了束花,想要再次請求被原諒。
當天下午,公司首頁通知欄中寫着,人事變動以及新職位交接會議暫時延期。
王總遇難的事情顧天喬在看到通知之前已經知道了。他爲王總的事情感到震驚,但是預料到人事變動會延期,所以心裡是無比的舒暢。雖說他現在像一個身患絕症的人,治又治不好,立刻死又死不掉。那種刀懸在脖子裡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但是總比立刻被判死刑要好得多。
顧天喬非常珍惜公司給他的這個意外的驚喜。
而且沒有了成爲爭奪職位的仇人,也沒有誰會代替誰的仇恨感,顧天喬和衛澤成了好朋友。衛澤知道顧天喬身陷一樁命案,他沒有嫌棄和懷疑顧天喬,而是詳細地瞭解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後爲顧天喬的遭遇感到難過。他能體會到被懷疑被誣陷的痛苦。這是最讓顧天喬感受到安慰的地方。而且兩個人本來是校友,又是師兄師弟的關係,性格相投。工作之中搭檔的親密無間,工作之餘也是無話不談,相見恨晚。就差讓衆人覺得是隻羨鴛鴦不羨仙了。
其實衛澤作爲當時的學長,並不和大學時期的顧天喬熟悉。也就不知道那時的顧天喬發生過什麼。顧天喬除了喜歡和衛澤懷念計科院瘋狂的教授們和被衆星拱月的女神們,他對大學時的自己並沒有過多地談論。衛澤不知道,顧天喬希望能在衛澤口中多聽聽母校的故事。他想要懷念那段時光,不僅僅是自己的臆想,而是通過別人的記憶產生共鳴。
那些寫不完的代碼、永遠批評人的教授和一起尾隨過的妹子們,都是顧天喬想要回去的曾經。都是顧天喬和自己夢中的人曾經一起生活過的證明。只有靠這些東西,才能無時無刻不幫助顧天喬繼續沉浸在過去的美好中。而不是被孤家寡人、身纏命案的現實打敗。
顧天喬願意整天都把自己黏在衛澤身上。衛澤也很受用這種被人需要的狀態。畢竟像衛澤這種過於陽春白雪的人,在庸庸碌碌的人羣中並不是很受歡迎。衛澤不願意曲高和寡,可他自己又放不下身段。所以能有顧天喬這麼一個在公司有地位的跟屁蟲,衛澤可以狐假虎威,在工作中接觸到底下的人,根本不怕有人會不執行自己的命令了。
兩個人在某些方面各懷鬼胎,又形影不離。這早就讓公司裡的某個人看破了。當然看破不說破,大家都能繼續做朋友。
這雙眼睛總是時不時出現在兩個人的背後探索着什麼。
大家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