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我們有在一起過嗎?
陳悠悠抿着脣,臉色還帶着一絲紅暈,聲音卻很冷,“我今天要工作,你忍不住了,就去找別人吧。”
她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不在乎,秦崢弛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咬着牙,沉聲道,“我在墨爾本演奏會結束後,還要去韓國,中間就給我一天時間,我來找你,你他媽讓我去找別人,你讓我找別人!你是不是真以爲我不敢?”
陳悠悠心口發冷,她沉默了好久,纔開口,“秦崢弛,我家裡給我介紹了個男朋友,我想好好處處,我們之間這種不正常的關係,是時候,結束了。攙”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緊緊地揪到了一起,一瞬間,呼吸好像都變得艱難起來,似乎只有收回這句話,她才能好過起來,但是她沒有,她忍着胸口奔涌的疼痛,語氣平靜道,“我放在你那裡的東西,隨便你處置吧,我不要了,你以後,也別再來找我了。悅”
她沒說一句話,就感覺秦崢弛的臉色陰沉一分,等她說完之後,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頭,佯裝鎮定的收拾桌上的東西。
秦崢弛眼神像是帶刺一樣,緊緊地紮在陳悠悠身上,輕哧一聲,語氣透着透出濃濃的嘲諷,“你是在跟我提分手嗎,還是吸引我注意力的另一個手段?”
“我們有在一起過嗎?”
陳悠悠本不想再多說,但是秦崢弛嘲弄的語氣,令她十分難看,她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如果你覺得,由我提出這句話,傷害了你的自尊心,那麼你來提。”
秦崢弛動作一僵,擡眸陰沉的盯着她,寒聲道,“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意思。”
陳悠悠抿緊雙脣,無所畏懼的看着他,“以後的生活,我只想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秦崢弛冷冽的直視着她的雙眼,卻發現在這雙眼睛裡,找不到以往顯而易見的愛慕,有的只是無邊的荒漠,跟波瀾不驚,他心裡像是堵了一塊兒石頭,壓抑的喘不過氣。
他像是被侵佔地盤的野獸,眼神像是淬了毒,陰狠的望着她,“你的意思是,你想離開我,然後結婚生子?”
“是。”
陳悠悠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秦崢弛握緊拳頭,雙眼頓時泛起紅絲,他上前一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啞聲道,“你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確定要離開我?”
他的力道非常大,一瞬間,陳悠悠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她咬着牙,忍住即將出口的痛呼,深吸一口氣,啞聲道,“是。”
一個字,雖然不大,卻擲地有聲,也異常堅定。
秦崢弛鬆開她的下巴,手慢慢滑落下來,那雙顧盼生姿的桃花眸,帶着凜冽的寒意,一刀一刀,幾乎將她凌遲,陳悠悠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空氣裡傳來一聲不屑的輕哧,隨即,一張冰涼而堅硬的紙,砸到她的臉上,嶄新的紙張,太過鋒利的邊緣,在她臉上滑下一道細細的紅痕,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秦崢弛冷笑一聲,“我今天本來是想接你去參加我在韓國的頒獎典禮,我真是瞎了眼,憑你?也配!”
他一腳踩到那入場券上,大步離開,身體帶起的涼風,侵蝕着她的神經,好久,她纔回過神,彎腰將地上那張入場券撿起來。
那是今年韓國一個大型音樂頒獎典禮,秦崢弛作爲頒獎嘉賓,應邀而去的,他在她面前提過很多次,沒想到他還爲她準備了一張。
她勾了勾脣角,只是這樣子,比哭還難看。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她拿起一看,是秦崢弛的私人助理,孟古。
她沉默着,沒有接,等到電/話掛斷後,第而通又緊接着響起,她才抿脣接了電/話。
“陳小姐,四少在你那兒嗎,我打他電/話打不通。”
孟古的名字跟他的人是截然相反的,沒有蒙古大汗的豪壯,反而有點兒囉嗦,也可能是因爲跟他從事的職業有關,說起話來,語速很快,又很蘇。
好在陳悠悠認識一年多,已經習慣了,她握着手機,將那雙入場券壓在診單下面,聲音淡淡道,“他走了,你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孟古鬆了口氣,念念叨叨的跟她吐槽,“這剛過年,通告就多的不行,四少最近一天都沒睡夠過四個小時,皮膚都差了好多。”
陳悠悠有些煩躁,不想聽他嘮叨秦崢弛的事,抿着脣道,“你還有別的事,沒有的話,我先掛了。”
“等等等等,”孟古連忙喊住她,“陳小姐,八年前,四少是在韓國拿的第一個獎項,八年後,他作爲頒獎嘉賓重返舞臺,這個日子對他來說,意義非凡,當時官方邀請他的時候,我第一次見他張嘴跟人家要入場券,我就知道,一定是給你的,明天你一定要來,跟四少一起見證這個時刻。”
陳悠悠心口一縮,慌張的說了一句,“再說吧。”就掛斷了。
掛了電/話,她無力的趴在桌子上,秦崢弛,我該拿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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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殷承安才甦醒,將近一天滴水未進,他的嗓子非常幹,像是磨砂一樣,都發不出聲音。
他蹙着眉,朝周遭看去,瞧見蘇梅的身影,咳了一聲。
蘇梅當時正在打電/話,聽見他的聲音,趕緊掛斷了手機,走過來,一臉關切的望着他,“承安,你可算醒了,媽都快擔心死了。”
殷承安現在無力回答她的話,指了指杯子,嘴脣翕動了一下,發出一個粗啞短促的音節,“水。”
蘇梅一怔,趕緊跑過去給他倒水,一連喝了兩杯水,殷承安才覺得嗓子舒服了點兒,他垂着眸子,抱着水杯,半躺在牀上,輕聲道,“苡微沒事吧?”
“你都這樣了,還擔心她?”
蘇梅心裡不舒服,說話也有些衝,恰好這時,裴苡微提着飯盒從外面進來,聽見這句話,腳步頓了一下,幾秒之後,才走進來。
蘇梅聽見腳步聲,眼中閃過所以不自在,但並未放在心上,着急的問承安,“承安,昨天晚上傷你的人是誰?你有沒有看清?”
殷承安蹙着眉,沒說話似乎是在深思,過了一會兒,突然擡頭問道,“我是怎麼道醫院的?”
“你昏倒的那片,剛巧有一個水果莊園,工人路過的時候,在路邊發現你的,就距離你的車不到一百米的距離。”
殷承安動作一頓,沉默着沒說話。
裴苡微盛好湯,聲音柔和道,“先別想了,我給你熬的排骨湯,先喝點墊墊胃。”
殷承安擡眸看了她一眼,伸手道,“我自己來吧。”
“你胳膊上還有傷呢!”
蘇梅皺着眉,一臉不贊同。
殷承安看了看胳膊上的傷口,眼神閃過一道暗沉。
裴苡微坐在牀邊,慢慢將勺子裡的湯吹涼,遞到殷承安脣邊。
殷承安垂眸抿了一口,味道很好,他卻覺得像是少了些什麼,撇開心裡莫名其妙雜亂的想法,他開口問道,“昨晚,你在路上沒發生什麼事吧?”
裴苡微動作一頓,垂下眼眸,“我從車上下來之後,沒跑多遠,就被人迷昏了,等我醒來,人就已經到了童家,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殷承安皺了皺眉,又喝了一口湯,扭頭道,“別餵了,我沒胃口了。”
裴苡微手指一僵,起身將湯碗收拾走,拿到外面清洗。
蘇梅瞧着她走遠了,才靠過來,低聲問道,“承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好跟媽說說,傷你的人,是不是唐諾?”
殷承安動作一頓,眼底情緒波動,半響才道,“您怎麼會認爲是唐諾?”
“除了她,還會有誰心思這麼歹毒,這種癮君子,能有什麼事兒幹不出,要真是他乾的,下半輩子,他就別想從裡面出來!”
蘇梅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特別陰狠,殷承安瞧了一眼,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蘇梅還想問什麼,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了,她以爲是換藥的護士,就坐直身子,居高臨下道,“進來吧。”
結果門一開,進來的卻是沈凝玉。
因爲上次百萃閣的事,蘇梅對沈家人的印象挺不好的,看見沈凝玉自然也不怎麼熱情,不冷不熱道,“你怎麼來了?”
沈凝玉氣質溫婉的笑了笑,毫不在意她的態度,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腰帶緊緊地裹出她纖細美麗的身材,一雙修長的腿,只穿着一件打底的絲襪,腳上踩着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右手拎着一個水果籃子,左手捧着一捧百合。
她氣質出衆,一顰一笑,都透露出大氣,好像眼前面對的每一個人,都是記者的鏡頭,她習慣性的將自己的魅力,不加掩飾的散發出去。
“殷總,我來看看你,身體好些了嗎?”
殷承安對沈凝玉總有一種奇怪的感情摻雜在裡面,以前,他把她當做裴苡微的替身,將她一路捧紅,兩年後再次相見,她身上已經尋不到一絲當年的氣息,她的氣場跟魅力,比裴苡微要強大得多,這種強勢,有些像一個人……
他目光閃了閃,回過神,淡淡道,“好多了,謝謝。”
這句謝謝,便意味着,接受她的問候,蘇梅接過她送來的東西,說了句,“給我吧。”
沈凝玉彎起脣角,十分客氣道,“謝謝伯母。”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蘇梅還真沒辦法一直對人家冷着個臉,“隨便坐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了伯母,我一會兒還有事,很快就走了。”
沈凝玉勸住她,從桌上拿起一個蘋果,笑了笑,道,“幫你削個蘋果吧,削完我就該走了。”
殷承安沒有拒絕。
凝玉拿過一個蘋果跟水果刀,慢慢削着。
“找到昨晚的人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
殷承安垂下眸子,淡淡道,“這點兒事,我自己就能解決。”
凝玉也不在意,繼續道,“裴小姐沒事吧,我聽說昨晚你們是在一起的。”
“她沒事。”
蘇梅臉色有些不好,她兒子傷的這麼重,裴苡微卻一點兒事兒都沒有,想着,心裡就有些疙瘩,她本心裡,就覺得是殷承安是爲了護着裴苡微才受的傷,心裡難免會不舒服,“她說被人弄昏了,醒來就到童家了。”
“這樣啊……”,凝玉目光閃了閃,繼續削着蘋果,調笑道,“原來外面傳的都是假的,我還以爲是裴小姐報的案,原來她也昏倒了,不過挺幸運的,毫髮無損,如果不是看你傷成這樣,我還以爲傷害你的人認識裴小姐。”
殷承安動作一頓,擡眸深沉的望着她,“外面傳的什麼?”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身體好些了,可以看看報紙新聞。”
沈凝玉顯然不打算多說。
“行了,你好好養身體吧,我該走了。”
沈凝玉的到來,就像是一陣風,悄無聲息,卻在殷承安本不平靜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沉着臉,沉聲道,“媽,手機拿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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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玉出來沒走多遠,就撞見了裴苡微,裴苡微看着這個氣場跟外表都十分強大的女人從殷承安病房出來,迎面朝她走來。
她緊了緊手裡剛洗乾淨的餐盒,神色平靜道,“沈小姐怎麼會來醫院,難道是生病了?”
“看一個朋友。”
沈凝玉淡淡笑了笑,目光仔細的從裴苡微身上掠過,似笑非笑道,“裴小姐,你知道承安最討厭什麼樣的人嗎?”
她親暱的稱呼,瞬間讓裴苡微臉色陰沉下來。
凝玉不屑的笑了笑,伸手攏了攏頭髮,勾起脣角,“自以爲是的人。”
裴苡微心底一沉,想到她來之前,網上剛剛上傳的消息,說她冒險逃出來,報警去施救,這條新聞,她從一開始就不答應,那是童俊然找公關炒作的,沒想到,她剛一出門,就爆了出來,剛剛她到醫院的時候,就是想跟殷承安解釋這件事,只是蘇梅一直在場,她沒法兒開口,就錯過了幾分鐘,想不到……
她眸色一沉,冷聲道,“是你說的?”
沈凝玉笑了一下,沒說一句話,雙手抄進口袋,徑直離開。
裴苡微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朝着病房走去,只不過現在,她的臉色慘白如紙。
剛從患者病房出來的陳悠悠,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等裴苡微進了病房,纔拿出手機,撥了唐夏的號碼。
“夏寶,今天的新聞,你看了吧。”
唐夏正在書房謄寫唐氏保存下來的配方,她將手機開成免提,放到桌上,道,“你是說殷承安的事?”
“嗯,”
陳悠悠朝着那邊病房望了兩眼,蹙眉道,“殷承安在我們醫院,還是我給這廝做的手術。”
“哦。”
唐夏應了一聲,沒什麼特殊的反應。
陳悠悠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逗弄道,“我縫合傷口的時候,多給這丫的紮了兩針。”
唐夏輕笑一聲,翻了一頁,道,“我還以爲你會把傷口給他割得更大些,再給他縫合呢。”
“嘖嘖,怎麼說話呢,我好歹也是一代名醫,被你說的,醫德也忒差了吧?”
唐笑笑了笑,沒說話。
“看你這樣子,我就放心了,那廝啊,不值得心疼,早日投進老沈的懷抱,對你來說纔是康莊大道。”
“行了,別貧了,到底什麼事兒?”
“我剛剛呀,看見沈凝玉來醫院看殷承安了,她跟裴苡微倆人在走廊上還掐了一會兒,我看殷承安受傷這事兒,沒那麼簡單,你呀,最好離這廝遠點兒,別在給弄一身髒水。”
“不會的。”
唐夏放下筆,摸着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沈濯雲跟我求婚了。”
“這麼快?”
陳悠悠很是驚訝,驚訝之餘,還隱隱有些羨慕,她笑着掩飾住自己的失落,問道,“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把事兒辦了?”
“我還沒想好。”
“你拒絕了?”
陳悠悠張大嘴巴。
“沒有,”唐夏摸了摸戒指上的藍寶石,心中一陣柔軟,好久才道,“但我也沒答應,我現在都不敢見他,看着他那雙眼睛,我就怕自己受蠱惑給答應了。”
陳悠悠嘆了口氣,“我說你,到底在糾結什麼呢?人家二婚都是豁出去,大不了湊合過日子,怎麼到你這兒,二婚就這麼難?”
“可能我本身就不是那種湊合過的人。”
唐夏嘆了口氣,第一段婚姻,因爲愛,她可以堅持,可以無謂,但是第二段婚姻,她卻不敢再那麼武斷,她這樣的性格,一輩子都不會因爲孩子,或者是別的什麼,委屈自己的愛情,如果一輩子,沒有轟轟烈烈的一段感情,又怎麼能稱得上完整?
可她也清楚,很多婚姻,都是由激/情開始,卻因爲平淡而消亡,她跟沈濯雲的感情根基,太過單薄,她怕來沒來得及享受愛情,就先被婚姻打敗。
陳悠悠怔了怔,好久,捂着眼睛,低笑道,“所以,你是要一輩子不結婚,享受現在這種戀愛的感覺嗎?”
就像她以前一樣,以爲可以守在秦崢弛身邊一輩子?
“當然不。”
唐夏聲音很柔和,“因爲相愛所以結婚,這纔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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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一個小時後吧,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