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你對這項決議持什麼態度?”在楚思南的對面,科爾克問道。
“我?”楚思南想了想說道,“說實話,我對從列寧格勒撤軍,放棄這個對我們來說政治意義遠大於軍事意義的城市,並不太看好。”
“你是說你不贊同撤軍?”布柳赫爾一愣,脫口問道,“爲什麼?”
“道理很簡單,列寧格勒對我們的意義來說,遠非是明斯克、斯摩棱斯克等地可以比的。”楚思南聳聳肩說道,“對我們來說,明斯克和斯摩棱斯克那樣的工業基地可以搬遷,資源富地可以由別的地方彌補,但是列寧格勒卻是我們革命的搖籃,是以列寧同志的名字命名的聖城。他在蘇維埃的所有人心目中,就是一處希望的所在。我覺得,戰爭就是這樣:部隊可以折損,兵員可以消耗,但是希望卻絕不能丟失,沒有了希望,戰爭還怎麼進行下去?!”
吉爾尼洛娃坐在楚思南的身後,心裡暗自着急,昨天晚上剛剛說了,不要和這些剛剛翻身的軍事將領們頂着來,可是這僅僅是一夜的功夫,他就全都給忘了。
“好!”就在吉爾尼洛娃忍不住要伸手去拉楚思南衣角的時候,會議廳的門口處傳來一聲響亮的喝彩,“好一個希望不能丟失!”
這是屬於圖哈切夫斯基的聲音,原來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會議廳,剛纔楚思南所說的話,他也都聽到了。
“譁……”一陣兒響動之後,會議廳中的人全都站了起來。
圖哈切夫斯基邁動大步,快速來到屬於他的座位前,雙手按在會議桌上,面帶微笑的說道:“都坐吧,讓大家久等了。”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之後,圖哈切夫斯基才繼續說道:“剛纔你們的討論我都聽到了,尤其是楚思南同志的那番話,更是給了我很多感觸。的確,我昨天晚上經過一番考慮之後,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所在,列寧格勒絕對不能丟,不爲別的,就爲了給我們的人民一個勝利的希望,給我們的戰士一片充盈的士氣。”
目光從衆人的臉上一一掠過,圖哈切夫斯基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的朋友們,以往我們都是僅僅從軍事的角度去考慮一場戰爭應該如何進行,而今,我們需要轉變思維模式了,對於現在戰爭來說,我們要打得絕不僅僅是正面戰場上的攻防戰,還有後方的意志戰、政治戰。出於這方面的考慮,我決定放棄原來的作戰計劃,重新謀劃我們偉大的列寧格勒防禦戰,經過昨天一整晚的思慮,我粗略的制定了一個以列寧格勒爲中心的北線防禦作戰計劃,下面先向大家介紹一下,然後各自作補充。”
圖哈切夫斯基轉過身去,朝身後站立在戰略態勢圖板前的一名警衛擺了擺手。
“唰”的一聲,警衛把遮掩在圖板上的帷布拉開,頓時,一張列寧格勒地區作戰態勢詳圖展現在了衆人的面前。在這張地圖上,列寧格勒就處在芬蘭灣與拉多加湖之間的狹長走道上,防禦地勢極其不利。在其北方,芬蘭的東南集團軍已經拿下了地狹入口處的明克斯霍爾姆,佔據了列寧格勒北路的全部通道,而在南方,德軍的北方集團軍羣已經進抵至沃爾霍夫河一線,完全堵住了列寧格勒的南部通道。這樣一來,西靠芬蘭灣、東傍拉多加湖的列寧格勒,就等於是完全陷入了重圍。如今,困守在列寧格勒城中的蘇軍部隊是隸屬於列寧格勒方面軍以及卡累利阿方面軍的第8、23、42、55四個集團軍,經過前期的作戰,四個集團軍損失慘重,最重要的是,由於受到德軍的圍困,城內物資供應不足,毀壞的武器裝備也得不到修繕,局面非常被動。
“我的構想,”圖哈切夫斯基站在作戰態勢圖前,目光炯炯的看着會議廳的衆人,鏗鏘有力的說道,“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一定要保守住我們的拉多加湖上補給線,盡最大可能保證列寧格勒城內的物資供應;調整列寧格勒城內四個集團軍指揮系統,將這四個集團軍臨時組建爲列寧格勒獨立防禦集羣,司令員由霍津中將擔任,日丹諾夫同志擔任政治委員,集羣指揮部統一指揮整個防禦戰事;列寧格勒宣佈實施戰時徵兵政策,市內凡十六歲以上男子,必須接受軍隊徵召,投身到偉大的反法西斯戰爭中去,如有拒絕從軍的,一概以叛國罪論處。我們要以這三方面的調整,保證列寧格勒防禦戰的物資兵員補給充足、戰略指揮統一,整個防禦作戰,必須堅持到12月末。”
“米哈伊爾,”看到圖哈切夫斯基的話停下來,布柳赫爾皺了皺眉頭,首先說道,“我對你的提議有疑問,你剛纔所說的畢竟只是單純防禦,這樣的作戰也許可以起到遲滯敵人進攻,和消耗敵軍戰鬥力的作用,但是這樣的消極防守畢竟不是辦法。而且目前拉多加湖已經開始凝冰,一旦進入十二月份,全面結冰的湖上運輸就會變得更加困難,如果德軍不計損失的對冰層展開轟炸,那後果就堪憂了。”
“瓦西里,你說的很對,單純的消極防守絕對不可行,”圖哈切夫斯基點點頭,然後自信的說道,“不過你也應該瞭解我的性格,防守絕對不是我在戰場上的作風。在我看來,沒有進攻的防守,與坐以待斃沒有任何區別。”
圖哈切夫斯基說到這裡,目光一轉,手指着戰略態勢圖上的一個位置說道:“我已經想好了一個進攻點,它就在這裡,這裡絕對是德軍進攻戰線的一個最大薄弱點,卻也是我們的最佳攻擊點。”
手指以這個位置爲起始點,劃出一道弧線之後,圖哈切夫斯基繼續說道:“如果能夠突破敵軍的這個進攻層面,並在兩個月內打通這一條戰線的話,那我們就能突破德軍對列寧格勒的包圍。不僅如此,我們甚至可以藉助這一條戰線,直接威脅到整個北路德軍的側後翼,直接影響到整個戰場今後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