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隨着一聲急促的剎車響,一輛褐色的裝甲車在通往布多戈希市南方的公路上停了下來,隨後,車後方的門打開,一身戎裝的盧科昂基跳了出來。緊隨在他的身後,楚思南的身影也出現了。
就在數個小時前,楚思南纔剛剛藉助沃爾霍夫方面軍航空隊的運輸機,從德國人對五十二集團軍的包圍圈中脫出來,一抵達蘇軍戰區,他只草草的洗了個澡,便急匆匆的跟隨着前來支援布多戈希戰線的一個裝甲旅,親臨到了這一帶的防線上。
在這短短的數個小時裡,布多戈希的戰局就變得更加惡化了,一路德軍已經從西面突入了市中心的位置,而東部的戰線則還未被德軍突破,不過情勢也相當的不妙了。第49師的防禦陣地已經完全被壓縮到了以塞斯盧加鎮爲中心的一塊地域上,這塊寬不及一公里的防禦走廊,成爲目前蘇軍突入德軍戰線的唯一走廊。
楚思南對這種局面的出現感到無比的氣惱,同時,也萬分的焦急,爲了能夠穩住這一帶的防線,他不得不從季赫溫地區調動了兩個師的兵力趕來馳援。兩個師的兵力能夠起到多大作用,楚思南並沒有把握,但是要想抽調更多的兵力已經不可能了,否則的話,季赫溫的防守就會出現問題。
布多戈希南面的這條大道,目前已經成爲了市中蘇軍同後方溝通的唯一通道,大批的裝甲車、坦克,以及載滿新兵的卡車,正接連不斷的由這條大道進入市區,直接奔赴抵禦德軍進攻的防線。德國人顯然知道這條通道的存在,大批的飛機正接連不斷的對這條大道實施轟炸、俯衝掃射,而在大道兩側的高炮陣地上,蘇軍的高射機槍、高射炮也在不停歇的怒吼着,試圖把那些盤旋而至的德軍飛機擊落下來。
沒有制空權,就會令整個戰局進入全面被動,楚思南如此想到。他親眼看到一架德軍的飛機俯衝下來,一排激射的子彈,將一輛載滿士兵的卡車打得起火爆炸,在那熊熊的大火中,一道道身影翻滾掙扎着,刺耳的慘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在遠處,布多戈希城市的上空倒是沒有多少德軍的飛機在襲擾,那裡已經完全被漆黑的煙霧所籠罩了,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座在火山噴發口上的地獄之城。真的很難想象,就在這樣一座城市裡,還有數以萬計的軍隊糾纏在一起,冒着刺鼻的硝煙與塵屑,進行你死我活的拼殺。
“以偉大蘇聯的名義,你們每一個人都必須去戰鬥,統帥部有令,決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退縮,決不允許法西斯敵人佔領我們的布多戈希。”
在不遠處,一名穿着中尉軍服的傢伙,正揮舞着手槍,在給一批面露怯色的新兵講話。
“拿起武器,去前線戰鬥,只有打退法西斯敵人的進攻,纔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任何一個怯陣退縮的人,都將被視爲懦夫!叛徒!蘇維埃的敵人!他將受到軍法的懲處,他的家人也將被放逐……”
楚思南皺了皺眉頭,他對這種類似於威脅的戰鬥動員方式大爲不屑,不過現在他也不想多說什麼,畢竟這兩天來,布多戈希一線上的蘇軍戰鬥表現得太令人失望了,也許在這種情況下,這樣做也並不是什麼壞事。
跟隨在進城的部隊中,楚思南一行人直接朝扎波羅熱茨設立在城南地區的指揮部走去。在進入布多戈希市區之後,楚思南才發現,這座原本應該十分繁華的城市,如今已經成爲了一片徹徹底底的廢墟,街道的兩邊甚至連一座完整的房屋都沒有。即便是如此,還仍舊不時有一兩顆炮彈飛過來,砸落在廢墟的磚礫上,掀起一股股沖天的塵囂。大批的蘇軍士兵,就在這爆炸與塵囂中,前仆後繼的趕往德軍突入的西北城區,同時,還有大批大批的傷員,被從西北城區擡下來,轉往後方的戰地醫院。
這是楚思南第一次接觸到城市巷戰,其中的慘烈程度顯然超出他的想象,熱兵器的戰爭,能夠輕而易舉的把一片草原、森林攪成狼藉一片,同樣,也能輕而易舉的把一座繁華城市,改造成一片廢墟。
扎波羅熱茨的指揮部,設立在城南一個新築成不久的防空洞裡,這裡的防禦措施很好,倒是不虞遭遇德軍的轟炸。在之前,扎波羅熱茨已經接到了楚思南會來前線督戰的消息,只是他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快,因此,當楚思南帶着滿頭滿腦的灰塵,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這位小個子的將軍一時竟然有些驚愕。
楚思南沒有理會扎波羅熱茨的驚愕表情,他開門見山的問起了城中的戰況。
扎波羅熱茨告訴他,德軍在城中的推進速度很快,僅僅是四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就從城西的突破口,前進了整整兩個街區,不過他們這段時間的攻勢似乎是放緩了,根據扎波羅熱茨的猜測,德軍隨着在城中的推進,大規模的坦克突擊戰已經打不起來了,所以蘇軍的前線部隊,才能勉強抵擋住。
而現在蘇軍部隊所面臨的最大危機,還是兵力不足,第十一集團軍的三個師已經被牽制、合圍在城北的遠郊地區,城中真正能夠作戰的,就只有一個半師的兵力,而就在這一個半師中,還包括了昨天剛剛從陣線上潰退下來的第50師。當然,扎波羅熱茨還緊急從鄰近地區徵募了一些新兵,臨時拼湊了一些部隊,可是這些新兵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充其量就是炮灰。
楚思南靜靜地聽着扎波羅熱茨的介紹,最後才問了一句:“如今的第50師是由在指揮?”
“是烏拉克諾夫同志,”扎波羅熱茨顯然猜到了楚思南的想法,他面色位難得說道,“烏拉克諾夫同志在昨天的表現的確令人失望,不過……”
“不過什麼?”不等扎波羅熱茨將話說完,楚思南就不耐煩地搶着說道,“不過還應該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嗎?扎波羅熱茨同志,你的寬忍令我欽佩,不過我要提醒你,現在是戰爭時期,你的寬忍並不能爲我們的某些部隊帶來勇氣。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嚴肅的軍紀,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像烏拉克諾夫這樣的人,我們一定要嚴肅處理。我要讓所有人都明白一個道理,戰場的上任何一次潰退,都是無法挽回的重罪,觸犯這條罪責的人,將不會有任何機會挽回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