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會上前道:“小姐……來人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高晉平如何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小臉一紅,卻也是動了別樣的心思,道:“莫得亂說,對了,我一個人吃酒悶得緊,你來陪我一會?”
陳文會心下意動道:“這如何使得?”
高晉平道:“我說使得便就使得,你還敢違我的意嗎?”她詳裝一怒,那陳文會哪有不借破下道的!這便坐上了,他本是大宋落地的秀才,家財盡散之後,來到了這永昌,沒得奈何,入了這東風樓中打秋風,這文化人就是比一般人好找工作,這裡也無人知他的身份,他又是窮苦出身,不是那等手足無力的酸儒,自是放下了身段,得意了起來。
高晉平很是中意於這人的談吐,便不時與他攀談一下,他也上了心,暗道:“若是吊上了她,可不就一飛蹬了天麼?”頓時拍合上了,不怕文化人,就怕文化人有心機,這一番下來,高晉平對他的大爲上心,時不時地便來一下,拿他當了個知己好友。
高晉平吃下兩杯熱酒,腹中升出一股暖意,笑道:“那丘老闆想是這裡的常客了?”
陳文會笑道:“自然,這人可是好人,自己儉樸,卻對人大方,方纔,就是他結得帳,卻是他在請人來,想是一樁大買賣……喲,我真是該死,怎麼於小姐這裡說起這等俗事!”
高晉平淡淡一笑,她一笑便如白百合上泛起了玫瑰紅,嬌豔得不可方物,直叫陳文會眼睛發呆,他心下一顫,忙低下頭來,不敢再看,生怕自己失了態,於佳人面前丟了醜,那就說不過去了。高晉平卻是道:“那位賈公子想來不是常客了?”
陳文會道:“自然不是,便是小的,也是初次見……”
回到漢家客棧,劉志恨確定沒人跟着,以他目前的武功要是被人吊住了尾巴,而他自己還不知道的情況下,那也可以找繩子上吊了。
劉志恨把食物往桌子上一放,六個老僧眼睛立時亮了。
劉志恨這才笑着說道:“五日之後,我們就要攻下這永昌城!”
法明一驚,叫道:“什麼?”
法相道:“王爺,這般匆忙,可是已有了定計?”
劉志恨道:“五日……這本王還嫌遲了呢,蒙古大軍不定就要南下,我不先佔大理,如何得行?這五日,便是要這永昌府日月換新天!”
四日深夜,永昌府北門外六裡野林中。
一行人趕到這裡,這隊人足足兩百多人,個個都是江湖打扮,領頭的一人,一身大氅,頸上掛着一串個人頭骨做成的骷髏頭串,白森森的,這人正是黑道巨臂,一代魔君,白骨神君,他是勾漏派的掌門,一身白骨魔功驚天動地,實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內外均是了得!這且不算,他手下弟子衆多,不管良善,不論品德,只要資質好,根性高,便收於門下,不過,門中之人一有成就,卻是奈不住性子,下得山去,若是佔山爲王,或是成了江洋大盜,白骨神君也不管,你留在山上他便容你,你出得山去,他卻是不理,便得了此,這勾漏派竟是也與那羅派劍派一般,鮮有人問及。
其實,江湖很大,這池子裡的水也很渾,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這裡面究竟還有多少高手在裡面深藏不露,會咬人的狗不叫,能打的蟋蟀不在個頭,這個道理,不是一個人知道的。
白骨神君道:“莫不是這裡?”
丘陵道:“怎麼可能……你且等一下……”這丘陵也是個能人,他尋了白骨神君,將道理一說,白骨神君不由動了心思,他不是沒想過借用官家的勢力,只是他勾漏一派名聲太臭,門中高手也不是一個廢物高官便用得了的,偏偏劉志恨的名聲也是不好,北地殺神,說是有個神字,但是人都知道那是個惡名,武功高更是不在話下,能於北地闖出殺神之名的,能是小人物?便算他真個不知,也是明白那六脈神劍的威力,這門武功爲大理國之最,他的門派居於大理勾漏山,如何有不知道的道理!得了這時機,他自然想把自己的出身洗淨洗白,他之所以少於江湖中走動,便就是尋着這個機會,如今,機會來了,他怕怎的,自然是欣然而來,來且不說了,他手下帶來足二百好手,他之二百人可非比得一般人,於武功最差也是三流,這二三流的高手也不是說少,但如他這般聚集起來的,卻是少了,能使得心齊的,更是難了,這些,都是白骨神君積年攢下的高手,對他最是知心,自然也想借這個機會搏他一個前程,於官軍中爲官做主,可不是比於江湖中游蕩飄泊要強得多麼。
丘陵嘬嘴成尖,“嘰嘰咕咕”地一叫,對面也傳來同樣迴響,一人跳了出來,見丘陵一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丘大哥!”這人是丐幫的一名弟子,名叫徐小藝,人雖年輕,卻有着靈活的身手,也是淨衣派中的一員好手。便是他領着淨衣派中的二百丐兵於此。
丘陵道:“人可來了麼?”
徐小藝笑道:“便是大哥再遲些,我們便要放箭了……”他說着向後一招手,三個人跳了出來,一個是於萬里,他是污衣派的,卻是一身將軍鎧甲,一個是銀花甲的女子,卻是六月于娜,阿保山女王,雖說她是阿保山女王,但是人都是知道的,是劉志恨捧她出來的。還有一人卻是木青萍,她百無聊奈之下,便跑來了這裡,說什麼也要好好玩一下。那藍小蝶也是想跑,只是別人跑得她卻跑不得,那鳩婆婆並着齊明山,兩人的武功雖不是頂尖,卻也遠在藍小蝶之上,她雖機靈,奈何實力不夠,生生地給抓回了無數次。
於萬里道:“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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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陵笑道:“正要引見,這是我得了王爺之令從勾漏山中請出的白骨神君,他和手下二百門人弟子全是來投效王爺的,可得王爺重用!”
於萬里眼一亮道:“正是好,得神君之助,王爺定能馬下永昌城!”他向後比出了一個手勢,不一會,四周林裡一陣晃動,一排排假林假樹倒下去,露出了一個個眼放紅光的強兵悍將,個個提着刀掛着弓,全是精於戰鬥的悍民,現下爲兵,更是如狼般放出無限殺意,他們一個個身後都提着一隻袋子,白骨神君久居大理,自然知道,這是用來裝人頭的,大理的兵卻不會這樣,他想想道:“這既然爲王爺的兵,何以還帶着袋子裝人頭顱?真真地打仗,不是要誤事的麼?”
六月于娜卻是知道的,當下道:“這是王爺吩咐的,他要收集人頭,建成一座人頭宮,也好警示後人,不過我們的士兵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你看他們後邊的人,有戰兵和輔兵,正常情況下戰兵是不割人頭的,但要是打完了,他們也要參與的,真正割除頭的,是後面的人。”
這一番話說得白骨神君心裡一陣發毛,心道:“我的乖乖,這個王爺究竟是什麼人,這等手段,這等手筆,也就他才做得出,只是他這人頭宮一起,就不怕天下人口誅筆伐地罵嗎?他雖是王爺,但說不得便是日後的皇帝,這人頭宮一起,後世之人不定得怎麼樣說他!罷了,這是他的事,我操的什麼心,便是聽命就是,只賺我那一份功名!”
丘陵道:“王爺說得是今日麼?”
於萬里道:“這不正在等天亮麼!天一亮,我們便下手,先取下北門。”
丘陵道:“可永昌城中兩萬兵,我們這裡多少人?”
六月于娜道:“一千,本來只有八百,但徐小藝來了,帶來了一百多人,加上神君的手下,該是夠了。”
白骨神君奇道:“這便夠了?”
六月于娜道:“怎麼不夠?一座小小的北門,有兵不過一二百人,還攻不下來嗎?”她頓了頓道:“至於別的軍兵神君不用擔心,我們的任務是攻下北門,再分兵襲取其它四門,得手之後,將城中高氏一族盡數擒下,死的也行,不過王爺說了,便是活的最好,不過,必要時,以我軍爲重,不可造成不必要的傷亡,王爺親自出手,於校軍場中奪取永昌的兵權!”
白骨神君驚道:“就王爺一人?”
六月于娜理所當然地道:“那不夠了?再說,還有六位大師幫他呢。”
天漸發白了,也是城頭士兵最困的時候。
永昌北門樓口,兩個哨兵眯着眼睛上來了,剛到沒幾下,就見城外多了幾個黑點。
白骨神君和他最出色的兩個弟子下來奪關,這兩個弟子正是勾漏雙煞,沒出過山,卻於勾漏山中已然闖出了他們的兇名。
一個士兵待他們走得近了道:“等着,還有一會纔開城呢!”
白骨神君微微一笑,他當然不可能飛身直衝上城樓,那種費力不討好的蠢事,他或能做到,卻是要廢去他大半的功力,自是不可爲之,卻是另有主意,只見他手上一揚,一件物事拋了上去,那小兵見了還有個不知的,自然雙手接過,打開一看,竟是整整一袋子的金子,這些金塊足足有五十兩之多,他卻是不敢獨吞,抓出一把道:“你且等着……”只是沒瞧見,白骨神君並兩徒弟陰陰的笑意。
這小兵在那另一士兵手上一塞,道:“機靈點!”那士兵得了好,還有不知的,自然收入懷中,擺擺手,示意你去吧。他也是個精明的人,收了錢卻是不辦事,這錢那士兵給他的必然要少,他卻也是知足,萬一出了點什麼事,上面追究下來,卻是沒他的什麼事,另一人貪錢,收下了比他的多,自然由他出面了。
尋到值事的城門官,小兵獻上那隻袋子,城門官自然是明白了,入手一掂,足二十多兩,再一看,眼都眯到了一起,這一袋子的金子,是他十年都不得的財物,當然,這指得是他正常的月錢,對那小兵把眼一瞄,道:“你拿了多少?”
那小兵也是個知機的,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五兩重的金塊道:“小的……小的……”
那城官見他也算得俐落,心下一笑,伸手拿去道:“記住,這得來的錢,爺給你的纔是你的,我不給,你不能搶!”卻是換了塊二兩重的金子給他道:“別不知足,日子長着呢!”說罷,便是一揮手。
那小兵心道:“你卻不知,我得的不比你少呢!”只是他也不敢貪下太多,只取了大半三十兩,與那個同伴七八兩,餘者全是他自己了,當下道:“那……”
城官道:“小心點,快快開門讓他們進來,你知道了?”
小兵道:“大人不親自看看去?”
城官冷笑道:“我與你說,有值得我看的人,就不用再行給錢了,給了這錢,便是天大的人物,也不過是小小人物,便算真個是大人物,使了這錢來辦事,那就更不是我們這種小兵能知道和多管的,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是這個道理,人哪,別他媽的不知足,什麼都想打聽,什麼都想知道,到得頭來,連頭都會掉的!”
小兵點點頭,心道:“我只問你一句,卻是惹出了這許多話,不過他說得也對,只是我這般收錢開門,算不算多事?算不算惹事?要是那些人真的……”想到此處不禁打了個寒戰道:“不礙事的,不礙事的,區區三個人,來惹我們城防軍,想死也不是這般的!”
來到城口,叫來兩個弟兄,一人手上塞了兩小錢,那兩個士兵這才配合起來,三人搬去柵欄,進入絞盤裡,連推帶拉的,只聽“吱呀呀”一聲響,城門着實開了。
白骨神君笑了下道:“放信號動手!”
他說着話,一個快步衝上前去,張開了雙手,這白骨神君練就一身的功夫便是在他這雙手上,五根手指一運勁,根根暴起,便如五隻小棒一般,他這血手神抓可謂是抓刀刀斷,抓人人亡,萬無幸理,絕沒有任何道理好講。
三個推開絞盤的士兵這才驚住,一個士兵想往身上抓刀,他這刀不是軍隊的,乃是他自己的,沒等抽出來,
勾漏雙煞中老二李連才手提哭喪棒,兜頭便是一棒,只聽“噗”一聲,白花花的腦漿子便噴了出來,另兩個士兵立時蹲下,勾漏雙煞老大於鳳奇嘿嘿一聲冷笑,從身後拿出兩截陰陽棍,對口一接,變成一條,大棍一抖,就着棍頭的點點寸勁,於閃電般敲出兩下,兩顆頭便步上先前小兵之後塵!這二人一對使棍棒的,專愛敲人頭顱,非是如此,也不會得這勾漏雙煞的名號,足見其兇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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