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裡傳來空中小姐甜美的聲音:“尊敬的乘客們,飛機就要起飛了。請再一次確認繫好您的安全帶,將您的座椅豎起恢復到原狀。” 隨着飛機在跑道上慢慢滑行,加速,之後騰空而起。雅圖看着機窗外的藍天白雲,心潮澎湃,思緒萬千。
德國的空氣是清爽的,溼潤的。除了太陽很吝嗇自己的光芒,偶然纔會光顧一下此處,剩下的一切雅圖都很適應。她也很欣賞德國人辦事的認真,嚴謹的態度,就是有時候過於嚴肅。不過,她想這一定和這裡時常灰暗的天氣有關,這也大概爲什麼越往北的北歐人會更拘謹,不善言詞的原因吧。法蘭克福是德國的金融中心,到處都能看見銀行。據說德國大大小小的銀行都彙集在了這裡,有德意志銀行,德雷斯頓銀行,1822。。。等等。自從雅圖來德國後,工作更忙了,來了已經四個多月的時間,還沒有機會出去好好轉轉。
七月中旬,德國也進入了夏季。這幾天天氣格外好,太陽每天幾乎都能持續到下午的四點多鐘,這對德國人來說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一件事了。這幾天雅圖每天下班,坐車走在回家的路上,總能看見不論是老年人,青年人,還有年輕的爸爸媽媽推着嬰兒車帶着他們的寶寶,如全民總動員的一項運動,都出來曬太陽。那些胖嘟嘟,金髮藍眼睛,含着奶嘴乖乖地坐在嬰兒車裡的小寶貝總是讓雅圖看不夠。下班的路上必定會經過美茵河(River Main),其實法蘭克富就是在美茵河上。感興趣的旅行者只需穿過美茵河,就可以到達藝術館大道(Museum Mile),和歷史悠久的薩克森豪森區(Sachsenhausen),走幾分鐘的路程就可以到達非常著名的保羅教堂。美茵河是是萊茵河的支流,河面不寬,大概100米左右的樣子,卻是一條很美的河。她的美麗爲整座城市增添了光彩,難怪德國人把法蘭克富視爲父親之城,把美茵河視爲他們的母親之河。雅圖發現最近河上出現了很多艘龐大的渡輪,這些外形宏偉,設施齊全的渡輪吸引了無數的遊客,他們乘着渡輪在河上徜徉,不時地舉起手中的照相機,拍攝着兩岸沿途的美景。所以這些爲這座略顯沉悶的城市增添了不少活力。雅圖也非常想乘坐在上面,暢遊一下美茵河。她向同時打聽了相關情況。原來德國每年的七月到十一月初,這些遊輪就會營業,從法蘭克福的碼頭出發,沿着美茵河可以到達很多附近的城市,是很有特色的旅遊項目之一。
星期天早上,雅圖一身休閒打扮:T恤衫,牛仔褲,運動鞋,背了個雙背肩的書包,坐車去了碼頭。她今天是要去坐遊輪到呂德斯海姆去,一個風景優美而古老的小城鎮。她已經問好了同事,得知大概乘兩個多小時的船就可以到達。雅圖買了船票,登上了一艘白色的遊輪,終點是去科隆的,途徑呂德斯海姆。她走到甲板上,找了一處空位子坐下。今天的遊客很多,大多數都跑出來,坐到了外面的甲板上,充分享受着陽光的沐浴。船準時的離開了碼頭,滿載着喜悅和興奮,歡聲和笑語,平穩地行駛在美茵河上。船駛出一段距離後,雅圖被沿岸兩邊的風景深深地吸引住了:鬱郁叢叢的樹林,時而是高聳挺立的金融大廈,時而是依山而建巴伐利亞式的小樓;山頂上有過去遺留下來的小城堡,也有現的人們模仿建成的薪城堡,灰色的房子,紅色的頂。雅圖彷彿置身於歷史和現實中間,伴隨着海鷗是不是的從不遠處飛過,雅圖陶醉了。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身旁有人在問:“Entschuldigung, ist hier noch frei(德語:請問這裡有人嗎)?”雅圖頭也沒擡地說了聲:“Bitte schon(德語:沒有人)”。接着那個人便在她身邊坐下了。“請問,你是中國人吧?”身邊的人這下是用中文問的。雅圖轉頭一看,是一個高大帥氣的大男孩兒坐在了自己身旁。他此時正面帶笑容地等着自己的回答呢。“對,我是中國人,北京來的。”雅圖禮貌的回答。在法蘭克福的亞洲人不少。有日本人,韓國人,馬來西亞人,中國人等,外表看上去都差不多,要是不聽說話還確實是分不大出來的。那個男孩兒立刻更加燦爛的笑了,說:“你好,我也是北京人,真巧啊!”雅圖也衝他笑了笑,在國外能碰到同胞總是格外高興的。男孩兒很熱情,他讓雅圖幫自己佔着位子,去船艙裡買來了兩瓶飲料和兩袋薯片,請雅圖和自己一起吃。他把耳機摘下,掛在在脖子上,藍色的T 恤衫,滿是兜兒的米色休閒褲,穿着一雙時下在港臺和內陸男士們都很流行的粗帶系跘涼鞋,用一個字來形容他,就是‘酷’。他那又濃又粗的眉毛給他那張可愛的娃娃連上增添了幾分英俊的色彩。像很多北京男孩兒一樣,他很健談,但沒有那種油強化調和耍貧嘴的味道。不知爲什麼,雅圖看見他突然想起了偉岸,尤其是剛纔他下去買吃的時候,雅圖看着他背影:寬寬的肩膀,高大結實的身材,還有走路的樣子,都覺得有些像偉岸。但他沒有偉岸那樣成熟和內斂。雅圖心中掠過一絲酸楚,她暗暗的在心裡問:偉岸,你還好嗎?“對了,你去哪兒啊。”男孩兒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哦,我去呂德斯海姆。”雅圖說。“啊,真的,我也去那兒。本來說好了和另一個哥們兒一塊兒去的,可是他臨時有事不能來了,只好我一個人。這下好了,又有伴兒了。”他着實有些興奮地說道。男孩兒向雅圖自我介紹說:“我叫諸葛劍,認識你很高興,你呢?怎麼稱呼?”“哪個jian ?”雅圖問道。“劍,刀劍的劍”,說着,他用兩隻手比劃了一個舞劍的姿勢。“啊,好奇怪的名字,像是武俠小說裡的人名。我叫文雅圖,認識你也很高興”雅圖說着,也笑了。
呂德斯海姆比雅圖想象的還要美。古老的街道,古樸的小店,具有德國特色的住家和美食。最讓雅圖留連的就是從小鎮的山腳下乘纜車上山時目睹的風光。每輛纜車只能容納兩個成年人,雅圖和諸葛劍一人坐在一邊。坐在纜車裡,往下看去是大片大片的葡萄園,園裡只有零星幾個工人,穿着揹帶褲,帶着大草帽,在精心的修剪着葡萄枝。還有三四輛重型的拖拉機停在園中的小路上;不遠處就是萊茵河,整個小城盡收眼底,時不時還能聽見教堂傳來的鐘聲。諸葛劍用手中的相機不停地拍照,嘴裡一個勁兒地說:“太棒了,太美了。”雅圖也照了幾張,她想用電腦傳回去給爸爸媽媽也欣賞一下。
遊玩的過程中,諸葛劍和雅圖很隨意的聊天。“你是專程來旅遊的嗎?”諸葛劍問雅圖。“不是的,我在這兒工作。”雅圖回答說。“是嗎?我也是在這兒有工作”諸葛劍也自我介紹說,原來他在國內的一家航空公司幹銷售的,後來辭了職,和幾個朋友合股開了一家旅行社。爲了工作方便,在德國設了個辦事處,就在海德堡,所以常會來德國。雅圖買的是往返的船票,而諸葛劍要坐火車回海德堡去。臨別時他給雅圖留了電話和EMAIL地址,他問雅圖是不是也可以告訴她的聯繫方式,雅圖便給諸葛劍留下了辦公室的電話。
回到住處,已經是晚上了,雅圖感覺有些累了。她洗了個澡,隨便吃了點麪包,便坐到了書桌前。拉開抽屜,她從裡面拿出了一樣東西。這以後,是她在臨從北京出發前特意放進包裡的件東西,一件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她和偉岸,小岸的合影,雅圖想了很多。她恨過,絕望過,她更痛苦的難以自拔。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平靜地離開。就像在臨走前,她和宋楠見面時說過的那樣,因爲她的心告訴她,她覺得偉岸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的快樂和幸福是真實的,她相信那就是愛情,她們曾經擁有過的真正的愛情。想到這些,她反而輕鬆了很多。撫摸着照片,以前和偉岸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又一一浮現在了眼前。這份愛已經滲透了她的全身着, 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