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岸的生日 陽光偉岸

一九九二年六月一號,小岸十歲生日。是的,小岸正是在‘六一兒童節’這天出生的。聽王奶奶說,當時醫生說預產期應該是六月十號左右,可是這個小傢伙在媽媽的肚子裡已經等不及了,提前十天出世了,給全家來了個措手不及。王奶奶相信這一定是老天的安排,肯定是有特殊原因的,李家從此不論老少,都會藉着這天團聚一下,共同慶祝小岸的生日,慶祝‘六一’。

雅圖還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中午下了課,她回到宿舍悄悄地和宋大嘴打了聲招呼,告訴她今天的特殊性,所以下午的一節英語聽力課不能去上了。如果晚上太晚她也就不回學校,直接回家去,讓宋楠不要擔心。因爲宿舍裡還有別的人在,所以大嘴壓低了嗓門對雅圖說:“我說雅圖,發展夠快的,都全家出遊啦!” 雅圖不好意思的說:“真討厭,你要是再這樣說,下次我可就什麼都不告訴你了。” 大嘴連忙故作撒嬌地說:“嗯,不嘛,我是開玩笑的。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好好玩兒吧。” 雅圖撅起嘴,‘嗯咂’一聲給大嘴來了個響吻,快活地說:“好嘞!我走了,不然來不及了。” 說完雅圖一溜煙兒似地跑出了門。她剛出來宿舍大門,就聽見樓上傳來宋大嘴聲音:“雅圖,節日快樂!” 雅圖仰起頭,看着趴在窗戶上的宋大嘴,高興地向她揮了揮手,然後就向校門口跑去了。

偉岸帶着兒子已經坐在車裡正在門口等她,這是在雅圖的一再要求下,偉岸才同意讓雅圖也一起出去給小岸過生日的。雖然偉岸現在已經不太躲避雅圖了,但他的內心還是極其矛盾的,而且他更不想讓雅圖因此分心,影響學習。不過最後還是被雅圖說服了,因爲她也需要“偶爾放鬆一下,過兒童節嘛”。雅圖看見了他們,很快上了車,她坐在後排,和小岸坐在一起。讓雅圖感到更加欣慰的是,小岸對自己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就像雅圖也深深的愛着小岸一樣。從他看雅圖的眼神和表情,都讓人一下子能明白他非常願意和雅圖在一起。按照原定好的計劃,今天他們帶小岸去參觀天文館。六月的北京風和日麗,陽光充足。一路上他們都開着車窗,讓自然的新鮮空氣填滿了整個車子。雅圖緊挨着和小岸坐着,時不時地和他‘聊聊天’,比如她會問:“小岸,最近的數學測驗是不是又是全班第一呀?我就知道肯定會是這樣的,你的小腦瓜比姐姐的聰明多了。” 又比如說:“姐姐買的書看完了嘛?要是看完了,等放了假,我又可以帶你去買新的了。”雖然總是這樣自問自答,但是類似這種不厭其煩的聊天方式是雅圖從一開始認識小岸就開始的了,一直這樣持續着。她爲了小岸還查閱了一些關於自閉症方面資料和書,因此她完全知道這樣的聊天方式對於一個自閉症兒童的重要性,更何況小岸是完全明白和理解的,只是不說罷了。

這是小岸第一次來天文館,他被眼前的一切吸引着。他半躺在椅子上,屋子裡的燈全滅了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漫天的星星’,他一下子嚇得情不自禁的抓住了雅圖的手。雅圖摟着他,握住他的手,等過了一會兒,隨着解說員和藹的聲音,介紹各種不同的星星,小岸就慢慢放鬆了,而且聽得着迷。出來之後,他們又去了動物園,雅圖沒想到偉岸也那麼喜歡小動物。在動物園裡,偉岸拉着兒子的手,跑來跑去的給小岸解說,快活得就像一個大男孩兒。雅圖驚訝地問他:“這是你你一次來嗎?”偉岸突然露出了調皮地笑容,對雅圖說:“第一百次來了!”雅圖跟在他們後面,看着眼前這個少有的快樂的,真實的,可愛的偉岸,她在心裡真爲他高興,但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淡淡的痛楚。沒想到現在經常是少言寡語,心事重重的偉岸,曾經是一個多麼開朗,樂觀和陽光的偉岸啊!因爲是六一節,公園裡有很多賣氣球的,雅圖買了五個,小岸一手拿一個,還給他的小書包上也綁了一個。雅圖和偉岸也人手一個。雅圖爲他們父子倆兒照了很多照片。在走到公園的一處兒童天地的時候,雅圖叫住了一對中年夫婦,讓他們爲自己和偉岸還有小岸照一張合影。小岸站在中間,雅圖和偉岸拿着氣球各站在一邊,隨着照相機‘咔喳’一聲,這美好的一瞬被永遠的記錄了下來。可是雅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會是她和偉岸的第一次合影,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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