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非靠在牆上,四周觀察起來。在廚房的牆角上,從上面向下滲出黑色的液體,不知那到底是什麼。“這地方,或許根本就不是我的家。”何非開始懷疑自己身處的地方是否真實。抱着這份懷疑,他用力推開門,眼前出現的,卻是兩人走進的那個公寓的樣子。牆皮都從眼前脫落,如紙一般,就好像有誰在他的面前一張一張的撕下來一樣。黑色的液體開始沿着長長的走廊向下滴着,感覺四周的牆壁好像變了形。何非小心的朝前走着,他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更想知道張軍的位置。然而這地方能和他做伴的,只有從外面被強行拖了進來的月光。藉着那星點的光亮,何非來到最近的那個門前。他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保持鎮靜,然後鼓足了勇氣推開了眼前那扇門。
門被打開了,何非微閉的眼睛睜開了。裡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張桌子,上面放了一個男人的遺像,在相框邊上,那個近乎閃光的橘子,和周圍褪去的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何非小心的看了看裡面,地上一堆廢報紙,還有很多賬單、欠條,它們四處散亂着,就好像一個個債主不斷吵嚷着說,欠下的還沒有還清。然而男人的遺像卻在笑,雖然只是微笑,卻和眼前這浮躁的情景格格不入。在門框邊站了良久,何非終於走了進去。
“啪!”門被鎖上了。何非一驚,立刻回身去拉門,任憑他如何折騰,門都無法被打開。何非無奈的走向了那張遺像,雖然沒有窗子,但是也沒有月光。拿在手上,感覺那相框很輕,他翻過相框,在背面寫着一行字:“爸爸永遠陪着我。——韓依”何非仔細看着照片:“難道,他就是韓風?那……”何非一下子就混亂了,他本來是想確定畫上了黑框也不一定代表會死,但是,他想要了解更多的線索卻全都斷在了手裡這張照片上。何非端詳着照片,這個男人四十歲左右,臉上掛滿了滄桑,卻好像拼命在擠出那個微笑一般。
這時,遺像上的男人眼睛突然睜大,佈滿了血絲,充滿了殺氣。何非嚇得將遺像扔在了地上,自己也癱倒在了地上。他哆哆嗦嗦的,完全不知所措。何非用餘光瞄向照片,男人的表情已經沒有了微笑,變得很平常,也沒有了剛纔的猙獰。何非撿起遺像,放回到原來的地方:“對不起,對不起……”他的嘴裡除了道歉,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剛剛放好遺像,就聽見有人砸門,咣咣的聲音震的地上的紙屑亂飛。何非以爲是張軍,朝着門口走去。剛剛轉身,就聽見身後一個聲音:“沒關係,不要介意。”
何非頓時感到後背發涼,汗毛直立,他突然扭過身——遺像的眼睛上流下來兩行血淚。
此時的張軍,還在一個漆黑的屋子裡沉睡着。那巨大的砸門聲,把他吵醒了。他打開電燈,感覺電視機的位置好像不對,但是沒有太過在意。他從冰箱裡拿出一杯冷飲,一口氣灌了下去,才感覺自己的情緒好像鎮定多了。
他稍微的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站起身去叫何非的家門。聽到屋裡的腳步聲,張軍懸着的心稍微平靜了不少。門打開了,張軍剛想打招呼,走出一箇中年男人,他眼圈發黑,眼睛直直的看着張軍:“你找誰啊?”張軍突然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要轉身回去。男人顯然很氣憤,他狠狠地關上了門,空留張軍站在門外,滿腹的疑問。張軍轉身要回家,卻看到剛纔那個男人把他的家門也關了起來,還惡狠狠地看着他。張軍頓時冷汗直流,平時有何非在身邊壯膽,而現在,這種事就這樣活生生的發生在孤零零的自己的面前。張軍迅速跑下樓去,剛剛轉過一個彎,擺在他眼前的,又是那條長長的走廊。張軍已經想要放棄了,他靠着牆不斷瑟縮着,黃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向下流着。
何非一直靠在牆角,他不知道門口的叫罵聲究竟要什麼時候纔會停止,或許永遠都不會停止。這時,何非朝着對面的牆角看去,那裡好像堆砌了更多的報紙碎屑,總感覺裡面或許會有些什麼的樣子。他看着門已經幾乎被砸開了,叫罵聲依然不止。從外面的聲音聽得出來,這是找韓風要債的債主們。但是無論如何,何非都沒辦法靠近那個門,這個詭異的地方,讓他堅信,什麼時都可能發生,而且,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小心翼翼的座靠着牆根,一步步的朝着鼓起的地方挪動着。何非將手伸向鼓起像是個小山包一樣的報紙堆,拿開一張張的報紙和欠條,在他眼前顯漏出來的,是一具乾屍。由於屍體高度腐敗,連容貌都已經難以辨認了。只能從衣服和身高判斷,應該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這時,何非突然想到了那個相片背面的留言:“那行字,不會是她寫的吧……”何非自言自語的,想要再去看看那相框後面的字。
——乾屍的手擰住了何非的脖子。屍體發出惡臭,隱約可以聽見沙啞的叫聲。何非感覺呼吸困難,但是,那手的力量太大了,他根本就掙脫不了。這時的何非到處亂抓着,他將報紙碎屑扔向屍體,慌亂中,他撞到一個圓形的東西,朝着乾屍扔了過去。乾屍突然倒地不起,再也不動彈了。
何非喘着粗氣,發現那個圓形東西竟是個橘子。
張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緩慢的朝着何非被關起來的屋子走了過來。比起他挪步的聲音,耳邊響起的那叫罵聲才更加的讓人在意。張軍循聲而去,看到眼前的門被砸的咣咣作響,但是,他誰也看不到。叫罵聲很到,響徹了寂靜,好像有十幾個人一樣,但是卻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哪怕是一閃的詭異的晃動。張軍扶着牆壁,黑夜讓他無法快速前進。
當張軍出現在何非被關的屋子門口時,那叫罵聲戛然而止。張軍不敢動彈,謹慎的注意着四周的情況。他全身是汗,感到一股涼風迎面而過,然後從身後消失了。張軍兩腿打顫,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屏息凝視,緊貼着牆壁——正好聽到了裡面何非翻動報紙的聲音。
但是,張軍並不知道里面是誰,他只能把耳朵靠在門上,聽着裡面的動靜。“這裡還有一個。”裡面傳出了何非的聲音。張軍立刻起身叫門:“何非,何非!”聽到了張軍的聲音,才讓何非的情緒安定了不少,他沒有多想,再次嘗試打開那扇門——然而,這回卻異常的順利。
張軍走了進來,兩人都是滿身汗水,身體溼漉漉的裹在厚重的衣服裡,很是難受。
張軍:“我們得想辦法快點離開這裡。”何非:“不急,先跟我找橘子。”張軍說道:“你說什麼呢?都什麼時候了……”何非從地上站起身,將一個紙條交給了他。何非指着地上的乾屍說道:“你不解開眼前這個迷,他是不會讓我們倆活着離開的,如果想要我們的命,他們早就行動了,我感覺,他們只是想要給我們一些信息,只要得到這些信息……”張軍已經趴在地上開始行動了:“我們就能活着出去是吧。”
兩人奮力的尋找着那個些橘子,很快,就收集齊了全部十二個。何非拿起從桌子上的空橘子中拿出的紙條說道:“這上面只說橘子有十二個。咱們現在打開所有的橘子,然後看看裡面會出現什麼信息。”很快,橘子裡的東西全部見光了。
何非說道:“十個紙條,一枚鑽戒。加上剛纔那個字條,一共是十二個。”這時,張軍突然坐在了地上。何非走上前,神情緊張:“怎麼了!?”張軍指着遺像說道:“剛,剛纔就是他……”原來剛纔張軍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正是遺像裡的人。
何非穩定着張軍的情緒,一邊開始勸他一起整理所有紙條的內容。
張軍說道:“這些字條都是些詞組,很少有完整的句子啊。”何非說道:“現在沒空理會這些,咱們先看看有些什麼。”
張軍:“鏽色筆記、連衣裙,青林路,世紀廣告。”
何非:“韓風、韓依、夢如虹、李忠林、李冉。這些全是人名,而且,還有熟悉的名字……還有一個,上面寫什麼?”張軍拿出字條說道:“寫着,第十三個橘子。”
兩人陷入了沉默,張軍說道:“這些信息,能有什麼線索嗎,或者說他想告訴我們什麼?”何非想了一會兒:“鏽色筆記裡有韓風的名字,連衣裙的話,是不是指那個。”何非指着乾屍說道。張軍說道:“這麼說來,青林路一定有什麼,然後就是上回的那個世紀廣告公司。”何非說道:“不錯,你再看這些名字,韓風和韓依應該是父女,夢如虹和李冉你也知道了,問題是這個李忠林,他是個什麼人。”張軍唸叨着這個名字,突然說道:“有關係,這個李忠林,就是那個世紀廣告公司的李總!”
何非說道:“這些東西只見雖然看不到清晰的邏輯關係,但是能看出,韓風和韓依的死或許會和我們所知道的這些人有關,然後也和鏽色筆記有關,也和那個世紀廣告公司有關,聯繫其這些東西的關鍵,應該就在青林路。”
張軍:“何非,都兩年了,你還不瞭解這個城市嗎?如果這裡還是那個鬼屋的話,這裡就是青林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