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俠的狀態及其糟糕,她已經徹底的失去理智了。長期的怨恨和詛咒讓她的精神終於走向了崩潰,她開始朝着毀滅的道路步步逼急了。
她雙手抱頭,仰天狂笑,向着何非走來。
何非快速翻出筆,在本子上寫道:“告訴我,怎麼才能結束這一切!”
而步步逼近的死俠顯然不會認同他們幾人就這麼輕易地從詛咒中擺脫出來,她低頭瞥向在地上焦急等待着筆記回話何非,朝他走了過來。
何非向後挪着身子,擋在林梓的面前。
張軍抄起齊楚玲握着的那根鐵管,迅速朝着死俠奔了過去。
“咣!”一聲悶響,死俠的腦門鮮血直流。
她突然倒地不起。
張軍握着鐵管,喘着粗氣,怒視着倒地的死俠:“你再厲害現在也是人,拿棍子還是能打到你的。”
何非從愣神中清醒了過來,迅速低頭看着本子逐漸清晰的一排血淋淋的字跡:“初始者之血。”
“林梓!初始者之血是什麼意思!”
何非焦躁不安。
“!”林梓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話,驚惶不安的愣在了一邊。
“哎!”
何非憤怒的拳頭砸向了地面——“明明是最後一步了。”
“再問問筆記。”張軍回頭對何非說道。
何非輕輕搖搖頭,無奈的說道:“已經這麼試過了,根本就不回答。”
“啊!”林梓恍然大悟。
“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何非轉身急切地問道。
“說起來,到現在離我們被關在這裡已經有一週了……”
看着林梓怯弱的樣子,何非也不禁冷靜了下來:“是,怎麼了麼?”
林梓用手輕拭着月牙形的耳墜,聲音很低:“那個本子會回答問題的數量,總感覺和你的小說有關。你記錄的事情多了,它回答的問題就增多,反之則只有一次。”
“難道這也在薨的計算範圍之內?”
何非低下了頭。
張軍的手撫着胸口:“小說……”
何非振作了情緒,站起身來。
張軍擋在他的面前,點了根菸:“小心點兒,這傢伙醒了。”
倒地的死俠,血液突然倒流,傷口快速的癒合,就好像時間倒退了一樣。
她摸着腦袋從地上爬起來,昏昏沉沉的樣子:“把你們全收拾掉……全都收拾掉。去死吧!”
她突然縱身躍起,獠牙爆出,青筋崩裂,雙眼外凸,像是個老妖婆,其貌煞是恐怖。
她尖銳的指甲像是匕首一般鋒利,直奔着張軍的門面而來。
何非從側面拿起身邊的一根木椅子的腿奔着她的腦袋,從側面襲來。
死俠一隻手抓住張軍的鐵管,一手打斷了何非手中的木棍,順勢將兩人推倒在地。
何非心說道:“好大的力量。”
正要對倒地的兩人實施瘋狂的殺虐,她卻突然停下了行動,兩手架在面前,張着十指,一瞬間,連周邊的時間都一併停止了一般。
從山洞裡傳來了音樂,由遠及近。
“什麼聲音?”張軍轉頭看向何非。
“大,大悲咒!”何非驚訝的喊出了聲。
林梓趴在齊楚玲的屍體前,拿着丟在地上的鐮刀,她對着何非大喊着:“何非!把《鏽色筆記》扔過來!薨來了,來不及解釋了!”
何非轉向林梓,摸出筆記朝着她扔了過去,林梓迅速跑過去,撿起筆記,跑回了原地。
她用鐮刀割破齊楚玲的胳膊,將血液滴在了本皮上。
“對啊,初始者之血,如果是鏽色筆記的活祭的血的話,這就說得通了吧。”何非心裡想着這些,一邊和張軍一起站起身來,正對着仍是一動不動的死俠。
死俠終於開口說了話:“先,下殺了你!”
說着,她突然將指甲飛了出去,何非奮力朝一邊閃去,但是在他的手背上還是深深的嵌進了一個刀一般的指甲。
本以爲死俠不會幹休,會接着襲來,卻不想她竟然轉身奔着身後的洞窟而去。
“初始者之血,不是本子的活祭,而是薨的獻身者——老孃的《退妖符》寫的還不錯吧?”
甩下這一句,她的身影便消失在洞窟裡再也找不到了。
張軍走到何非身邊,從身上把打印好的一沓稿紙交給了何非。
他表情鄭重,嚴聲厲色的說道:“何非,這是你的小說,我幫你打印出來了。在我們進入這裡之前的三天,我就被死俠託夢,她跟我說了她的身份,還要我把這個打印出來,說在關鍵時刻一定能夠派上用場。”
“身份?”
何非不解的看着張軍。
張軍說道:“她就是《退妖符》的作者。她的詛咒是不老不死,但是,只限於這裡。”
“可是我哥……”
“還不明白嗎?在這個空間內,不論是人還是鬼,消失對於他們來說纔是一種解脫。大概是,你哥……自己要求的吧。”林梓一邊說着,一邊將《鏽色筆記》交給了何非。
張軍接着對他說道:“這小說是夏婭最後的心願,因此,這也是喚醒她的最終手段。弄到醒來後的夏婭身上的血,滴在本皮上,我們就能從薨的詛咒中解脫出來。”
何非輕輕地點點頭,心中少了些須的猶豫。
薨也終於從洞窟裡走了出來,先於她走出洞窟的,是死俠的頭顱。
頭顱在地上滾着,兩眼不曾閉上,就那樣一直滾到了何非附近。
“你們倆退後。”
說着,何非朝着死俠的頭顱走去。
他俯下身,輕輕地合上了她的雙眼,又慢慢的站起身來:“幾百年過去了,還是那麼漂亮,你比我們好多了,纔沒有死不瞑目的資格。”
隨着大悲咒的梵語歌聲逐漸的徹響於耳邊,薨也終於露出了她的全貌。
她掛着夏婭的美貌,一襲紅色的單衣,鮮豔無比,從她的袖口處向下滴着鮮血。
她的頭髮全是通紅的一片,白皙的臉龐和脖頸,端莊的表情。
手指如玉且細長,指甲上刻着咒印。
腳上穿着極不協調的紫色繡花鞋,仔細觀瞧,其實是一團紫色的霧氣。
在她的身後,遍佈着巨大的紅黑色的火焰,像極了開了屏的孔雀。
火焰摩擦着,唱響着大悲咒。
薨的兩手交叉,垂在小腹。但從樣貌來看,真是一個端莊美貌的女子。
“詛咒遊戲結束了。”這聲音並不是從她的櫻桃小口中發出的,而是從那團紅黑的火焰中發出的。
話音剛落,便看見從所有火焰的頂端冒出了骷髏頭,一個個張大着嘴,啪嗒啪嗒的發出滲人的聲音。
唰唰的聲音響了起來,從薨的紅衣上開始大量的涌下鮮血,浸染着他們腳下的大地。
被染紅的泥土和垃圾開始燃燒,同樣燃起紅黑色的火焰,好一番地獄絕景。
那櫻桃小口終於開始講話了:“遊戲結束了,準備好去死了嗎?”
“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死嗎?”何非顯得異常鎮定。
“我象徵着絕望和死滅,在我面前,一切活着皆沒有意義。”
“好吧。”
何非嘆了口氣,眼神堅定的看着薨的眼睛:“死之前,能滿足我最後的心願嗎?”
薨沒有說話,擡起了手,她食指上的紅色咒印變成了紫色——就是那個紫色的花紋,突然三個人身上感覺被抽走了什麼一樣,就那樣呆滯的看着自己的頭頂上漂着閃着點點金光的黑氣全部附到了薨的指甲上。
“這,這是什麼?”何非顯得很驚訝。
“詛咒。”薨的回答異常節儉。
說完,她輕輕地朝着指甲吹了口氣,擡起頭,微笑着說道:“好,滿足你的心願吧。”
何非回頭看看兩人,張軍和林梓緊緊的靠在牆壁上,神情緊張。
何非拿出張軍交給他的小說稿件,恭敬的交給了薨:“請你讀一讀。”
薨接過那些紙,認真的讀了起來。
何非沉寂了一下,開口說道:“夏婭,雖然沒有完成這部小說,但是,這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刻了,不知道……這能不能滿足你的委託呢。”
“雖然我們相處的時光短暫,但是……”何非停了下來。
這時,薨擡起了頭,兩行血淚從眼眶中流了下來,在白皙的臉頰上畫上了兩行鮮紅的裝束。
她哽咽的說道:“嗯,我終於看到了……”
何非搶在她說完之前吻了上去,嘴脣緊緊貼着她的櫻桃小口。
他順勢從自己手背上取下死俠留下來的指甲,在薨的手背上紮了一個口子,將《鏽色筆記》的本皮貼在了傷口上。
瞬時,在林梓的手邊出現了一個紫色的門扉。
“鈴鈴……”電話的吵雜聲將正在午睡的林梓喚醒。
“喂,老婆,是我。”何非在電話那頭顯得興奮異常。
“怎麼了,遇到什麼好事了?”
“張軍要回來了,今天早點關店門,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真的?已經有三年沒見了吧,你早點兒回來,幫我準備準備。”
“好的!”
“何非,去開門,應該是張軍來了。”
“哦!”
何非打開了門。
“是張軍嗎?”
“不,是薨!”